第二天,趙四頂著黑眼圈來到會議室,此時這里早已經坐滿了人。</br> 他算是體會到什么叫三級戰備了,從昨天開始他眼睛就沒閉過。那些從事戰斗的人員車子的輪胎就沒停過,周轉于城市的各個角落。他被分到聯絡任務,算是眾多任務中比較輕的,負責與青州各地分部公司保持聯絡,時刻匯報情況。</br> 進門望了一眼眾多同事,大半精神抖擻,絲毫沒有連續工作三十個小時的疲倦。</br> 陸浩初看著趙四黑眼圈笑,道:“才三十個小時就撐不住了,這樣的身體可沒有資本升官發財。”</br> 趙四翻了翻白眼道:“你一個筑基修士,我就練氣一層能比嗎?”</br> 陸浩初道:“那你得快點提升一下修為了,一個地方行動組長的平均工作時間是每天十五個小時,像我這種有時候要連續工作一周。”</br> 公司雖然擁有許許多多的特權,他們這些修士也享受著最高規格的待遇,但日子并不好過。像他們這種能修煉長春功的正統玄門修士,在目前環境對天賦和心性的要求極高,做不到邪修那種批量生產。</br> 別看白蓮暴動單純是筑基就超過兩只手,可那都是邪功催生出來的都是吃人修煉。大多精神都不正常,人均反社會人格。</br> 種種原因積壓下來,導致公司的修士工作時長直線飆升,今年已經達到了平均十五小時。</br> 不過修士們對此倒沒什么怨言,畢竟公司的待遇都給到位了。就算除去靈石這種特殊資源,他們每個月的補貼都有兩萬塊,每小時的加班費是兩百,月平均工資達到五萬。享受全額免費醫療,內部房屋分配。</br> 放眼整個神州,可沒有比公司這類地方更好的待遇。</br> “老陸,上次任務的靈石和獎金什么時候發下來?”趙四坐到陸浩初旁邊。</br> 上次任務他得了個二等功,升為榮譽副組長,修為達到筑基后自動轉正。還有十個月的靈石份額大約是三百克靈石,以及十萬塊錢獎金。</br> 不過后兩項直到現在都沒發下來,前者因為靈石產能不足需要延后,后者走的是官家賬單同樣需要一點時間。</br> “靈石可能要下個月,錢倒是能給你加急。”陸浩初好奇問道,“怎么你缺錢了?”</br> 趙四回答:“發給易哥還債。”</br> 在那次任務結束后,趙四就跟李易談過。對方救了自己的命他不能沒有一點表示,而且往后總不能都讓對方打白工都說。</br> 李易當初都說親兄弟明算賬,這救命之恩可不能不算。趙四的理由也說服了李易,讓對方收下了錢和靈石。</br> 陸浩初立馬說道:“我這里有一千萬現金,可以借給那位,不過我能湊兩個億出來。”</br> “臥槽,想不到你竟然是個富豪。”趙四大吃一驚,隨后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易哥不會要的。”</br> 現在趙四已經不是什么都不了解的新人,他明白要是李易真的要錢,大把人趕著給他送去。可別人愿意送錢,易哥還不一定愿意成他們的情。</br> 陸浩初面露失望,道:“那位真的需要,你可一定要給兄弟一個機會。如果你馬上需要的話,我可以先幫你墊著,反正也就十萬塊。”</br> “那勞煩你了。”</br> 一分鐘后,趙四手機短信就收到了十萬元的入戶通知,他將錢打到了李易的電子移動賬戶。</br> 十二點整,流傳于修士之間的《承劍錄》再次更新。</br> 【天闕山峰,他坐到我對面,我們相隔一把天劍,也相隔著一個天,我們的距離從未如此遙遠。】</br> 【我問:道友為何而來?】</br> 【華言:我有一劍,想與道友論劍。】</br> 【我又問:何劍?】</br> 【華言:不殺劍。】</br> “劍仙和李華論劍,不知道是不殺劍厲害,還是太上無極劍意厲害。”</br> “那肯定是太上無極劍意,不殺劍聽名字就知道不是攻伐之術,那比得上有天下第一劍之稱的太上無極劍意。”</br> “非也,非也,要看用劍的是誰。李華雖然一直不露山水,可一出手就一鳴驚人,你看那些劍宗弟子都拜倒在他劍下,一人單挑劍宗。”</br> “劍仙難道就差?劍仙一生無敵,無一敗績,李華拿什么跟劍仙比?”</br> 《承劍錄》更新的間隔基本都淪為爭論的主場,以前大家是在討論劍仙擊敗了誰,哪家的祖師被打過。現在由于李華和劍仙的決裂,好像逐漸演變成了爭論不殺劍和太上無極劍意孰強孰弱。</br> 感情上他們有點傾向李華,大家都看得出來李華是在救劍仙。可理想上又不認為不殺劍可以勝過太上無極劍意,畢竟這可是天下第一劍。</br> 趙四轉頭問旁邊的陸浩初,道:“老陸,劍仙拿了天劍真的會死嗎?”</br> “不會。”陸浩初搖頭,“上清宮的典籍記載,持天劍者,須太上忘情。劍仙已經到了這個境界,但歷代劍主基本最后都絕情絕性,最后不像個人。”</br> “這和死了有什么區別?”</br> “對于一些人來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我們也說不準好不好,只能說道不同吧。”</br> 屏幕畫面發生變化。</br> 【我勝之,領悟不殺劍,承天劍,為劍主】</br> 【四方來賀,劍鳴震天。】</br> 短短幾十個字,二人的爭斗已經結束,對于這個結局眾人并沒有什么意外。</br> 【621歲,修天劍,破元嬰,成化神。】</br> 【622歲,斬血魔老怪,滅血魔宗。】</br> 【630歲,斬極樂老母,滅極樂洞。】</br> 【640歲,斬華星君,滅東煌宗】</br> 【645歲,魔道三門七宗聯合,圍攻天劍宗,攜天劍戰魔道化神老祖九人,殺五逃四,勝之。】</br> 【646,臨魔道三門七宗,殺,殺,殺....】</br> 【647歲,佛門來人希望放魔道一線生機,讓他們去鎮守十萬大山。吾不允,和尚要與吾論道,殺之。】</br> 【后佛門來人,討要說法,吾攜天劍威壓佛門,斬落佛陀像,殺佛門兩尊羅漢。至此天下無一人敢與吾爭鋒,天下人稱呼吾為:劍仙。】</br> 【653歲,妖族再度來犯,一人一劍入大山,斬妖王一百八十頭,斬妖圣五頭,一蛇一鵬一樹二虎】</br> 【700歲,令劍宗弟子巡視凡俗,斬奸邪,除污吏,禍害百姓者,縱是皇帝也當斬之】</br> 【天下定,乾坤清。】</br> 【后記:雪夜劍仙享年千歲仙逝】</br> 《承劍錄》再一次恢復到一開始的風格,如同流水賬般的殺敵記錄,看得人呼吸為之一滯,短短的一句話就代表著一方勢力的覆滅,一位大能的隕落。</br> 他們明白這不是一段簡單的文字,確實發生過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歷史。</br> 無敵,一把無敵的劍。</br> 仿佛這樣子才是真正的劍仙,此前占據大量篇幅的李華才是異狀。</br> 眾人看著《承劍錄》,一股莫名的惆悵涌上心頭。最后的劍仙依舊無敵,比以往更加所向披靡橫壓一個時代。可不知為何總感覺缺少了什么?</br> “李華呢?”終于有人說出了這個名字,也點醒了眾人。</br> 李華呢?</br> 本來人氣不高的李華在結尾反而引起他們這些觀眾的注意,一開始破壞《承劍錄》畫風的人,在結尾沒有出現反而讓人覺得《承劍錄》缺失了靈魂。</br> 為什么李華不再出現了?</br> 顯然劍仙本人并沒有回答,傳記永遠定格在了【天下定,乾坤清】。</br> 東云無聲的嘆了口氣、</br> -------------------------------------</br> 又是一年的開春,路邊的餛飩鋪。</br> “來一碗餛飩。”</br> 略顯嘶啞的聲音傳來,小販抬頭看到一個身穿簡樸道袍,長發飄飄的女子,不知為何無論他如何瞇眼都沒辦法看清對方面容。</br> “好嘞!請道長您在那邊坐會兒。”</br> 雪夜劍仙坐在路邊的小木桌子前,桌子和板凳依舊是破爛,周圍依舊的喧鬧,空氣中依舊彌漫著餛飩的香氣。</br> 何其相似,可早已物是人非,都不是當年的人和物。</br> “道長,這是您的餛飩。”</br> 小販將一碗熱騰騰的餛飩端到她面前,餛飩沒有當年大,大概小了三分之一。</br> 是因為沒有和他來的原因嗎?</br> 李華行醫救人在凡俗名聲很高,每次來到凡俗都會有百姓簞食壺漿,每次吃餛飩廚師都會專門重新包。</br> 熱氣模糊了視線,雪夜劍仙吃著餛飩,味道沒有變,可卻與當年天差地別只是凡俗的五谷。</br> “店家,你見過長這樣子的道士嗎?他醫術很好,喜歡無償為人看病。”</br> 雪夜劍仙不知從哪來翻出來一副畫像,里邊是一個道士,他五官端正平平無奇,背著藥筐,神情恬靜。</br> 小販看了一眼,當即說道:“這不是醫仙老爺嗎?我當然認得,這天底下誰不認得醫仙老爺。”</br> “他在哪里?”雪夜劍仙問道。</br> “沿著這條街一直走就可以看到了。”</br> 小販給她指了一條路,雪夜劍仙留下一些碎銀子也不管找零,離開了餛飩鋪徑直朝著那個方向快步走去。</br> 行二百步,她看到了一個香火鼎盛的廟宇,無數人進進出出比那些佛門寺廟還要熱鬧,上書【藥仙廟】。</br> 走進,偌大的廟宇中只有一尊神像,供奉的正是雪夜劍仙找了幾百年的人。</br> 藥仙,李華。</br> 離開時,外邊更加熱鬧了,今天是一年一度的燈會。</br> 雪夜劍仙漫步其中,卻無法融入半分,這幾百年來她幾乎每年都會來凡俗看燈花。可不知為何,再艷麗的燈會也泛不起一絲光彩。</br> 沒有他的繁華,也就不再是繁華。</br> 她蹲在橋底,河流中無數燈花流過。</br> “李華,我找不到你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