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了一萬人？”</br> “應該沒那么多，中途跑了一部分人。這一戰后我才幡然醒悟，遁世百年待一切過去。”</br> 淦！讓我不要殺人，自己都成魔頭了。還有小五雷正法這么猛的嗎？</br> 趙四最后只能說：“易哥牛逼。”</br> 雖然李易和自己的行為極度不符，但不殺的說法趙四還是非常認可的。在現代社會殺人是非常嚴重的，縱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抗衡整個國家機器。原本趙四也擔心李易會因為某些愿意和國家作對，從而導致無法挽回的結果，不過顯然活了五千年的李易比他成熟。</br> “對了，易哥這個給你。”趙四從口袋中掏出了兩樣東西，一部手機，一張銀行卡。“這是今年最新款的齊國之光手機，現在的時代沒有手機寸步難行，而這張銀行卡里有三十萬你用來幫家里還債。你那幫親戚不壞，但一個比一個勢利，指不定哪天來催債。”</br> 本來趙四是打算給李易買一部手機，還有給一些錢之類的（原本預計10萬）。但考慮到對方的性格，李父的多番阻撓他只能放棄。別看李易一副爛咸魚的模樣，實際上心氣比誰都高，跟他父親一樣倔。</br> 他怕傷了李易自尊。</br> 以上是他還沒有被抓去警察局之前的想法，現在想想多少有點可笑。</br> “親兄弟明算賬，這手機我就收下了。”李易也沒有矯情收下手機，他其實需要一部手機打發時間，同時也好了解一下當今世界。</br> “易哥，這錢.....”</br> 李易打斷道：“這錢屬于你和你未來媳婦的共同財產，我不能收。你也不用覺得自己占了便宜，錢和這些東西另算。你不是進了公司嗎？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想好好躺著，未來有許多地方我需要你幫忙。”</br> 李父在幾天前和他談過，不要依賴趙四，也不要給對方添麻煩。對方已經幫了自己家十來年，他們不能繼續厚顏無恥的拖累趙四。人家有未婚妻的，都準備結婚了還把錢拿出來給他治病。</br> 現在病好了，還拿對方的錢就說不過去了。</br> 李易非常贊同，他有手有腳的，錢可以自己去掙。而且自己也沒缺錢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真要到那一步要么搶銀行，或者找人借點。</br> 那些手下敗將聽說在現代混得不錯。</br> 趙四看了一眼怎么都無法推回去的銀行卡，抬頭問道：“具體？”</br> “等你成為大領導自然就沒人來打擾我了，要是在修行界我一般是找個地方躲起來清閑快活。可我要陪父母，他們是我為數不多的牽掛。”</br> “好，不過我沒混過體制，感覺就算能上位也得靠你，這樣子多少有點本末倒置了。”</br> 李易的回答讓趙四稍稍舒緩，他不想當累贅，單純受人恩惠的米蟲。</br> “不過根據我的觀察，易哥你現在是各方的香饃饃，我這個橋梁不受重要都難。如果易哥不介意的話，我建議你先向公司服軟，撈個鎮國級當當。現代社會講究法制，我們完全可以進去站著茅坑不拉屎，以你的身份相信上頭恨不得供著....”</br> “李先生，你好，我是公司青州清理組臨時組長陸浩初。”</br> 聲音從后方傳來，一個身穿大衣的男子，高鼻梁，眼眶很深，嘴角始終帶著一絲笑容。</br> 笑面虎。</br> 趙四臉色微沉，這是他對公司最大的惡意源頭。</br> “哎呀哎呀趙四，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我們不是已經冰釋前嫌了嘛。”笑面虎的笑容一如那天一樣很容易讓人激起怒火。</br> “你不是人事的嗎？”</br> 趙四忽然感覺氣氛有點不對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讓他惡心的氣息，可細聞又沒有任何東西。</br> 陸浩初笑道：“又一個不認真看公司手冊的人，你知道戰時特殊條例嗎？一旦發生突發狀況，所以戰斗人員都會自動轉變為清理員，包括原人事部人員。在下不才，筑基中期符箓師，從屬戰斗人員。”</br> 他們要對易哥出手？</br> 雖然來之前張科林就向他承諾就他們三人，沒有其他組的戰斗人員跟來。但現在趙四莫名感覺到了有其他人，他們已經被包圍。</br> “我已經和易哥達成共識，愿意與公司展開合作。”</br> “哦，是嗎？”陸浩初轉頭看向了李易，此時對方沒有說話，他非常希望對方點頭。</br> “易哥？”趙四回頭，李易沒有回應趙四，皺眉反問道：“你們對于個人精神沒有一絲一毫的尊重嗎？”</br> 這是李易對于現代目前為止唯一的不滿，可能是修行才出現十年的緣故，修行者之間沒有任何顧及，肆無忌憚的使用神魂法術。不管是對凡人，還是對修士，把卑劣的邪術當至寶。</br> 那個姓周的是這樣，面前這個隸屬官家的也是。</br> “您好像對操縱人神魂的法術很厭惡，可對我們來說卻是不可或缺的道具。”陸浩初指尖不知何時夾著一張黃褐色的符箓，“驅人符，能讓附近的人下意識遠離這里，如果沒有它我們的很多行動都無法展開。”</br> “回到正題，李先生，既然您·愿意和我們合作，那請跟我們走一趟。根據特殊管理條例任何轉世之人都需要經過有關部門審查，我們需要確認您是不是邪修。希望您不要抵抗，根據我們的觀察這幾個月您只吸收了一次靈氣，以這里的靈氣濃度您恢復了多少力量？”</br> 陸浩初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仿佛心臟要從嘴巴中蹦出來。他只是說完這段話完事后高低一個二等功，死了就是一等功。</br>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趙四猛然站起來，怒火在眼中燒，但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br> 這時，李易也緩緩地站了起來。</br> 雖然他沒有任何攻擊的意圖，可僅僅是這個動作就讓趙四和陸浩初感到窒息，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扼住了他們的脖子。</br> “易哥！”趙四抓住李易的手臂，低聲說道：“易哥，你千萬不要沖動，我們聯系張局長，他是青州的二把手一定有辦法的。我們暫時投靠他，讓他幫我們想辦法，你不是說不能殺人。”</br> 李易暗自搖頭，小四還是太嫩了，對方根本沒有談判的打算。</br> 從剛剛開始，一個陣法已經籠罩了整座大院，數十人已經悄無聲息地將他們包圍。趙四有天人感應在，哪怕削弱版在如此強烈的敵意下應該也能察覺。</br> 對方顯然在拖延時間，可趙四不愿意接受或者說害怕如今的局面。</br> 他生活過于安逸，難免不夠果決……</br> 趙四又轉頭對陸浩初說道：“給我們一天時間。”</br> 他企圖拉住這急轉直下如同沖向斷崖的局勢，可趙四的分量太小了，沒有人會聽他的。恐怕他自己也清楚，但邪修這兩個字出來局勢就已經無法挽回。</br> 要么李易束手就擒，要么爆發沖突，沒有第三種選擇。</br> 公司不會放任下一個白蓮教，李易也不會束手就擒。他們此時此刻根本沒有信任的基礎，自然也就沒有談判的余地。</br> “抱歉，我很想答應你，但以我們目前的情報一天都不行。”陸浩初搖頭面容罕見變得嚴肅。</br> 如果可以他絕對不會逼迫一個實力不明的轉世者，沒有人知道這些老怪物藏著多少底牌手段，他只能賭對方用不出來。</br> 對方目前只吸收了一次靈氣，就寒水村這小地方的靈氣濃度幾乎可以說沒有。假設這個時候不抓，那以后將付出千倍百倍的代價都不一定能擊斃。</br> 為了社會穩定，公司要掐滅這個災難源頭。</br> 趙四怒罵：“你們這些出爾反爾的官家走狗！”</br>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本來一切都可以很美好，陸浩初整這一處無異于當年那個傻逼開車撞他們。</br> “抱歉了，妖道李長生，鑒于你的危險性，公司奉命將你抓捕或..擊斃！”</br> 陸浩初猛然掏出手槍射擊，在他說話前就已經有子彈朝他們飛來，只不過沒能進入祠堂。</br> 趙四忽然進入某種特殊的狀態，感覺眼前一切都變得極其緩慢，一種高于五感的感覺在教他如何躲開。</br> 屋檐上，幾道身影高高躍起，更多的身影從大門，從窗戶，從一切可以進來地方涌進來。他們手里都拿著槍支，趙四見到了那天一同審問自己的不高興，沒頭腦，還有辦公室里的道士。</br> 空氣中泛起金光，腳下出現了棋布星羅的陣法。</br> 原來他們一開始就打算向易哥出手。</br> 向右！</br> 趙四沒有順著感覺躲開，而是撲向了李易，哪怕如此情景他還是處之泰然。</br> “小四.....不殺非傷己。”</br> 他隱約聽到了易哥的聲音。</br> 滋——！</br> 急促而震耳的雷鳴聲蕩開，整個祠堂被耀眼的藍光包裹，唯一能看得到的可能只有身后供奉的靈牌。</br> 一道雷光橫空，閃轉騰挪，速度之快讓肉眼無法捕捉雷光的身影，只能看到在空氣中被割裂出的一個個尖銳的折角，速度快到時間都停止了。</br> 攻伐之極致，速度之巔峰。</br> 時間再次流動，趙四撲空了，陸浩初不知何時被一道金光籠罩。天空上一具具尸體落下，砸翻了一桌桌酒席所剩不多的飯菜灑落地面，其中夾雜著血。</br> 滋啦！</br> 雷霆跳動，金色屏障寸寸崩裂。</br> 陸浩初腦子徹底宕機，這金光罩是當前周國等級最高的防御型法器，能抵擋住金丹期的攻擊。可現在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如同一觸即碎的白紙。</br> 若是面對其他人，或許真要栽在他們手上，哪怕是上清宮老道也是如此。一身修為盡失的情況下，面對荷槍實彈還是筑基期的現代武裝力量，除了燃命以外別無他法。</br> 可他們面對的是李長生，面對的是登臨絕頂的攻伐神通，小五雷正法。</br> 一把刀能使出多少力量，看的是操刀人，而不是所謂的境界。</br> 李易如同剛剛那樣坐在位置上，好奇打量唯一站著的陸浩初。</br> “上清宮的金光罩，你是老道兒的徒弟？”</br> 沒人能回答他，哪怕這里還有兩個站在。</br> 強，強大到令人窒息！</br> 趙四感覺自己的皮膚微微發熱，毛發彌漫出燒焦味，頭發不正常的豎立起來，他的腦子一片空白。</br> 這是他最后的記憶，等他醒了時已經是晚上，他在返回青州的車上。司機依舊是張科林堂堂一個領導特別喜歡開車，監軍謝雨南不見了。</br> 通過張科林之口，趙四知道一切都談妥了，道清司不會再干涉李易。</br> 趙四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他只知道那個時候張科林的面色非常蒼白，眼中布滿了恐懼，莫名與當初自己在車上思考鎮國級很像。</br> 他詢問時，張科林無法回答他，可能是涉及機密，可能他也和自己一樣暈倒了。</br> “在國際上，一個國家的威懾力不取決于它能創造什么，而是它能造成多大的破壞。秦國經濟不及齊國的三分之一，可它卻是整個世界最具威懾力的國家。同樣的這也適用于修行之人中，當你展現足夠的力量規則會為你改變。”</br> “趙四，進入修行的世界就不要拘泥于世俗社會規則，它不適合我們。”</br> 張科林唯一告訴自己的，在他昏迷的時間里，李易表現出了足以扭轉公司意志的威懾力。</br> 原來他才是那個不成熟的。</br> 回到青州首府幾天后，趙四終于見到了渾身綁滿繃帶的笑面虎。</br> 從他口中得知，沒頭腦和不高興，以及辦公室那個道士死了。那天三十幾個素未蒙面的人，有一半沒搶救過來。哪怕此前敵對，甚至可以說是有仇，趙四還是真切感受到了人命的脆弱和不值。</br> 最后張科林降職了，除了他以外所有參與抓捕行動的人員都受到了問責，包括高層。</br> 趙四想起了剛剛進入公司笑面虎對他說的話，強人和官家之間需要一個緩沖，他是公司的緩沖，公司是官家的緩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