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兮傳》劍仙最早是從門中長老口中得知，那時他們在開宗門大會，內容有點類似于官府一年一度的地區大會，決定下一年天劍宗要一些決策。</br> 比如弟子的招收，各峰資源分配問題，弟子入職公司，或返回宗門的人員交換問題等等。</br> 這些問題劍仙歷來從不過問，她最多到場看看，很多時候基本不露臉。</br> 這種徹底的甩手掌柜行為要是放在凡俗絕對會被架空，可是在修行界這種才算正常。宗門高層一般不管事情，也沒人敢架空他們，宗門的權力本身源自于他們的偉力。</br> 長老們說的事情東云舒基本沒聽進去，但有一句話她聽進去了。</br> 衛兮，這個名字第二次進入東云舒的視線。第一次是因為她卓越的戰功，在7年前在大家都是筑基的那種環境，衛兮一連滅了十幾個國家，哪怕是東云舒也為之側目。</br> 這一次是因為李長生，從大雷音書可得知，這是李兄的名字，李華只是一個化名。</br> 然后東云舒就看了《衛兮傳》，那一日天闕山劍鳴不斷，無數弟子劍法精進。</br> 東云舒剛剛知道衛兮是李長生的妻子時其實對這一名頭沒什么反應，她比起李易與衛兮最大的區別是記事以來就在修行，是一個完完全全的修仙者。</br> 對她來說所謂妻子只是凡俗的一個名分，沒有任何意義。</br> 但東云舒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心境，當她看到《衛兮傳》里邊的內容后，她承認自己生氣了。一股無名火在心里燒起，心如止水的心境徹底破了。</br> 或許這就是嫉妒，修道千百年以來第一次嫉妒。</br> “我第一次這么生氣，非常非常的生氣。”</br> 東云舒起身離開被窩，半坐在床上，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映照出她完美的身段與臉龐。如此仙子也只有李易能夠欣賞到，但如今他無心欣賞。</br> 她微微俯下身來，柔和的秀發散落在李易身上，清澈的眼眸少有的帶著情緒。</br> “甚至我對衛兮產生了殺意，我想殺了她。我有這個能力，所謂的兵勢擋不住我的劍，縱使是整個大秦的國運也攔不住我。只要她死了，就不會對我產生威脅，李兄就是我一個人的了。”</br> 沒錯，威脅。</br> 這一次東云舒之所以那么多小心思，都是因為衛兮的存在。要是沒有衛兮，或者衛兮與李長生沒有關系，她可能會維持許久目前的關系。</br> 他們兩人的時間很多，不急于一時。</br> 曾經東云舒也是這么想的，道侶之間可以有許多親密的舉動，這一點她很早以前就聽說了。但那時東云舒不屑一顧，認為一同修道就是最親密的事情。</br> ….這一點確實沒錯，毫無保留的傳授對方自己的道，師徒父母之間都沒這么親密。</br> 可在尋找李華的幾百年，那股讓人近乎絕望的遺憾讓東云舒發生了改變。所以在轉世之后她開始向李易所求親密的動作，比如擁抱。</br> 她開始曾經不屑一顧，認為是形式上的舉動。</br> 因為她害怕了，害怕再一次失去，所以用這些舉動來安慰自己。事實證明這些親密的舉動很有用，至少她抱住李易時感覺很舒服。</br> 這一次衛兮的存在讓東云舒非常不安，也促使她戳破了那層關系，明確的表明了態度。</br> “李兄，我已經不想再局限于道侶關系，我想要更多，你明白我的心思嗎？”</br> 李易看著已經坐在自己身上，雙手摁住自己肩膀的東云舒，感受到對方的不安無聲的嘆了口氣。</br> 他早已預料會變成這樣子，特別是察覺東云舒對自己有更多的渴求后，就明白沖突是不可避免的。</br> “我明白。”</br> “李兄答應了？”</br> 東云舒見到對方點頭，眼里閃過一絲期待。</br> “.”李易罕見的沉默了，他有點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自己自己的答案雪夜不會滿意，任何人都不會滿意。</br> 他可以說我們只是道侶，他也可以撒謊說答應雪夜，他可以周旋，他可以都以力壓人</br> “我會珍重你們每一個人。”</br> 但一切還是說清楚好，她們都轉世了，這個問題遲早需要一個決斷。優柔寡斷只會害了所有人，總要有人挑明。</br> 錚！</br> 一聲清脆的劍鳴，冒著寒光的天劍迎頭劈來。</br> 李易伸出兩根手指夾住天劍，手指上同樣蘊含著太上無極劍意，以此來抵消攻擊。然而他發現自己這么做是多余的，因為天劍并未蘊含任何威能，甚至被刻意壓制住了。</br> 這個時候哪怕真的砸在自己頭上，一根發絲也不會掉，還不如廚房里的菜刀有殺傷力。</br> 但他可以感覺到東云舒是真的生氣了，但又沒有完全生氣。</br> “無恥。”東云舒嗔怪的瞪著李易，秀眉微皺，清冷的五官帶著一絲惱怒倒頗有一番別樣的風味。</br> “我只想要李兄一人，李兄竟然想要兩個，不覺得未免有些太貪心了嗎？”</br> 情這一字在于占有，現在她明確了自己的感情，不再只局限于道侶。準確來說是局限于一同求到這一理念，東云舒想要更多，其中包含了愛情。</br> 如此她也想獨占李易，不可能忍受與他人分享。</br> 唯一讓東云舒好受一點的是對方并未騙自己，與自己說了真話。要是李易說謊，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扭頭走人。</br> “我不想騙你，兮兒是我的妻子，我們……”</br> 李易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手指傳來一股涼意，天劍微微發的寒光，隨時可能把這房子給劈掉。</br> “李兄叫她什么？兮兒？明明一直叫我道號，卻叫她叫得這么親。”東云舒眼中透著寒光，比剛剛更加生氣了。</br> ….李易沒想到自己的道侶這么會吃醋，一時間既無奈又感覺非常新奇。</br> 畢竟以往東云舒一直面無表情，整個人像一塊千年寒冰一樣。與自己在一起時會溫和許多，但表情還是非常少，生氣更是看不到。</br> “云舒。”</br> 天劍再次暗淡下來，東云舒臉上的怒意稍稍緩解。</br> “李兄，我的道侶只能有我一人。我再問伱一次，你要誰？”</br> “咳咳咳，一個道侶一個妻子。”</br> “無恥之徒！”</br> 李易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讓東云舒氣不打一處來，用自己所有罵人的詞匯連續罵了他兩次，這也是千百年來第一次罵他。</br> 東云舒冷哼一聲，隨后起身打算離開。她決定不見這無恥之徒一晚，明天再回來過年。</br> 下一秒她被拉了回來。李易將她抱在懷里，東云舒想要掙脫發現全身法力被壓制，想要挪移走發現空間完全凝固。</br> 幾番嘗試，最終不再掙扎目光幽幽的看著李易。</br> “云舒你聽我解釋。”</br> “哼。”</br> 東云舒轉過頭去，不想看這個無恥之徒。</br> 李易繼續說道：“我唯一能向你保證的就是我并未有任何對不起你們的地方，與你們任何一人的歲月都是唯一的。”</br> 這悠悠五千年的歲月，與自己關系非常親密的異性有幾位。李易不認為自己是什么癡情赤子，但也不認為自己對不起東云舒與衛兮。</br> 對衛兮，李長生身為遠近聞名的才子，對于投懷送抱的女子從未有過半分逾越，一生只娶了衛兮一人。</br> 對東云舒，在承認各自的道侶關系后，李長生此后也從未與其他人結為道侶。</br> “真的？”東云舒神情稍稍舒緩，抬頭望著李易的眼睛。</br> 李易真誠的回答：“我對大道發誓。”</br> 他沒有說謊，這是東云舒可以確定，她原本郁悶的情緒緩和大半。</br> 至少曾經的那段歲月沒有任何瑕疵。</br> 東云舒不再有抗拒的動作，微微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br> 不管是凡俗還是修行界，基本沒有一夫一妻的概念。前者是古代社會，三妻六妾屬于正常，甚至文人騷客出入花柳之地還被稱為一件雅事。后者是強人社會，強者擁有更多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br> 不過還是有相當一部分一夫一妻（道侶），其原因大部分是雙方實力相當，至少在同一境界，這種是物理意義上的男女平等。</br> 李長生真像《大雷音書》里面造謠的一樣，收一萬個都沒有問題。因為那時他是化神，而且徹底打出了威名，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br> 沒有人會因此感到有什么不妥，甚至無數人會因為利益與名譽蜂擁而至。</br> 但李長生沒有，在錯過了東云舒與衛兮后，他就基本斷絕了這方面的念想。他不是沒有七情六欲，只是比起肉體上的欲望他更看重精神。</br> ….就像東云舒的小心思只對自己有，而他的欲望也只對她們才有。否則縱使是再美麗的女子，脫光站在自己面前，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應。</br> “所以你究竟答不答應我？”</br> “拒絕？”</br> “無恥，你真的很混蛋。”</br> 東云舒悶聲說道，不回答其實也是一種回答，她也明白對方做不出選擇，然后把問題丟給她們。</br> 所以他很混蛋，非常混蛋。</br> 以她的驕傲不可能同意這種事情，但也不可能因此退出。比起退出，她更愿意冒著與李易完全翻臉的風險，將衛兮殺了。</br> 她要李易，一個人獨占，這一點沒有變。</br> 只不過現在力量不夠，而李易又擁有遠超自己的力量，不得不屈服。當然也就李易能夠讓她屈服，要是換其他人就算死也不能碰自己一根手指頭。</br> 他們此刻建立在感情之上，又因李易的修為而保持平衡。感情與實力缺一不可，沒了前者雙方自然了斷，沒有后者李易就是在癡心妄想。</br> 說不準最后兩人都得不到，最終不歡而散。或者是更糟糕的局面，互相廝殺。</br> 他們三個人都不是一般人，之間的矛盾更不能簡單的歸咎于感情糾紛，打起來絕對是天崩地裂的。所以此前官府才如此緊張，這場感情糾紛說是破壞神州團結都是輕的了，指不定真的打起內戰來。</br> 衛兮的秦，東云舒的齊，還有上清宮的周，佛門的楚。</br> 可惜李易有這個實力，他的力量能將舉世無雙的劍仙抱在懷中，讓對方沒有反抗的余地。</br> “有時候，活的太久也不是一件好事。”李易微微抱住懷中的人兒，眼中少有的出現一絲絲疲倦。</br> 他想去自己這五千年，遇到的人太多，錯過的人更多。歲月涌上心頭，兮兒死了，雪夜死了，和尚死了，老道兒死了，兔子死了</br> 所有人都死了，而我還活著。</br> 現在所有人都活了過來，我又該如何面對她們？</br> 算了，她們活著就好</br> 下一刻，一直低頭生悶氣的東云舒抬頭，一道劍意自眼眸飛出，直擊李易心神，也擊潰了他眼中那股莫名的氣息。</br> “李兄，你活了多久？”東云舒忽然感覺李易變得有些陌生，剛剛有一時間她感覺到了太上忘情。</br> 不，應該是淡泊與滄桑。</br> 比起剛剛那個無恥的模樣，她更害怕李易變成這樣子。</br> “大概五千七百年。”李易也有些記不清了，越往后越模糊，他可能是在閉關修行。</br> 隨后他不再多想，微微一笑說道：“我會一視同仁，你們不需要遷就我，你們可以放肆的高飛，覺得累了我可以找我，我有能力幫你們抵擋一切風浪。”</br> 他累了，對于外界已經沒了新鮮感。</br> 如此這般默默守住這一畝三分地，如此這般漫漫地生活就足夠了。</br> 東云舒沒由來的心中一緊，她好像明白所謂珍重她們每個人，不像是占有，他眼里沒有一絲一毫欲望，更想說拉開關系，斷因果。</br> ….“你不是想享齊人之福？”</br> “不是。”李易搖頭，“或許有點妄想，但你們活著就好。”</br> “要是我們要爭呢？”</br> “你想把問題丟給我們？”</br> “無恥。”</br> 他不想齊人之福東云舒信，可他這種無所謂的行為讓人很惱火，明知道她們不可能和平相處，還將問題丟給她們。</br> 這一刻東云舒才意識到，他活太久了，他可能已經入道。</br> 她緊緊抓著李易的衣服，堅定的說道：“我一定會讓你喜歡上我，真正意義上獨屬于我。”</br> 忽然，李易感覺到一股力量涌入自己體內，近乎無窮的劍意匯聚丹田往下一寸。</br> 他低頭望去，東云舒清冷的五官夾雜著異樣的嫣紅，說道：“你欠我的，這一世我得不到，她也別想，第一次只能是我的。”</br> 鎖陽，這是剛剛東云舒給自己動的手腳。</br> “你不準自己解開。”</br> “這……”李易哭笑不得，以前不在意這種形式上的東西的東云舒，突然間什么都要與兮兒比。</br> 真的是寸步不讓，連這方面都考慮到了，不過莫名的非常可愛。</br> “其實我不介意現在給你。”</br> 不過是區區肉體，若是東云舒的話李易不會拒絕。</br> 等等，我這樣子會不會有些渣？</br> “不行，除非你答應我，否則你不能碰我。”東云舒伸手拍去摸過來的咸豬手，隨后摟住李易的脖子，將腦袋埋在肩膀上緩緩睡去。</br> 只留下一臉懵逼的李易，敢情你能碰我，我不能碰你？</br> 微微嘆了口氣，身體上的躁動瞬間一掃而空，李易閉上眼睛也進入了夢鄉。</br> 肉體上的歡愉對他們來說實際上并不重要，李易對于她們的占有欲也并非出于肉體，而是曾經所經歷過的歲月。</br> 如今與她們的歲月好像也不會無聊。</br> 第二天清晨，兩人同時睜開眼睛，看到各自的臉龐。</br> 東云舒道：“無恥之徒。”</br> “……”李易無言，看來李兄這個稱呼回不來了。</br> 叮咚。</br> 桌上的手機微微亮起，有人發來信息。</br> ：夫君，今年可能沒辦法回去與你過年了，秦地區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我處理，我會讓人給你送去新年禮物。</br> 仙人只想躺著.</br> 豬心蝦仁提醒您：看完記得收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