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歡眼珠子轉了轉說道：“有疫情的地方肯定會被封鎖，剛才咱們南川市的市長已經跑了，怕要封城，干脆我去接媽，爸把奶奶的傷口處理好，我們早點走。”
    吳建國皺起一道川字紋說道：“那要得，早去早回。”
    公交車夾著一股塵埃停了下來，幾片廢紙在空中飛舞，正是下班的時間，下車的人不多，上的人卻不少。
    吳歡跟在一個老婦人身后慢慢的往車上挪動，這種速度有些讓吳歡著急，他按捺做性子，伸手扶了前面的老婦人一把，希望對方能走快點，也許是天太熱了，吳歡挨著老婦人的手臂時感到那里火熱熱的燙人。
    剛一上車，錄音傳來一陣甜美的女聲：“弘揚社會公德，請年輕人給老年人讓座。”
    車里幾個坐著的年輕人對錄音無動于衷，其中一個美女還把頭轉到了窗外。吳歡對這些事已經見慣不驚了，反正他自己也沒座，不用去考慮讓不讓的問題。
    站了一會兒，吳歡覺得很不舒服，那老婦人就像一團火爐，靠著她熱得不行。于是吳歡往車后部擠去，找了一個稍微空閑的位置站定。
    車行了兩站，前面突然騷亂起來，有人驚恐地大叫到：“要干啥！”
    站在吳歡前面的人一個勁的往后退，人潮壓得吳歡無法站立，身不由己的倒在了最后一排，從一個胖子的胳膊縫隙里，吳歡看到一個身影一閃而過。
    “哎喲！”一聲慘嚎在吳歡前面響起，嚇得前面的司機一腳把剎車踩死。
    吳歡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隨著人潮撲向前去。當他踩著一個人的大腿站起來時，一股血腥味吸引了他。轉過頭去，吳歡看見那個羸弱的老婦人如同一頭撲食的惡狼一般狠狠咬住一個年輕人的脖子撕咬著，嘴里發出“咯咯”的聲響。
    不知道誰叫了一聲：“是怪物，人民醫院也有，大家快跑！”
    人群頓時騷亂起來，靠窗的人紛紛打開車窗往外跳，靠門的人使勁想要拉開車門，也有人直接沖到駕駛座，那里的車門大開著，駕駛員早已經跳車跑了。
    車上吵鬧的聲音驚動了“怪物”，她突然放棄了嘴里的食物，在車里亂咬起來，看她撲咬的兇狠和速度那里還能讓人想一個老婦人，分明就是一頭野獸。
    吳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的位置離車門不遠，恐懼驅使著他使勁往車門擠去，和他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少，大家都拼命往車門擠，一時間眾人居然堵在了那里進退不得。
    就在此時，吳歡聽到身后一陣“咕嚕嚕”的響聲，這聲音讓吳歡的身體一僵，所有的感覺器官都集中到了身后。
    此時哪怕掉一根針在地上，吳歡也會聽得一清二楚。
    幾乎就在“怪物”撲過來的同時，吳歡一個翻滾躲開“怪物”的攻擊。
    那堆擠在車門口的人群被這一撲，立刻炸了鍋一般，如果你看見過往滾燙的油鍋里潑水，就會明白炸了鍋是怎樣的情景。人們爭先恐后的逃離開車門處，什么手段都有，拽人的，踩人的，蹬人的，總之平日一個個四肢不勤的家伙都變成了運動健將，頃刻間車門處便空空的。當然也不是全空，有一個倒霉的年輕女人被“怪物”咬住后頸，一個勁地干嚎，那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心都揪緊了。
    吳歡定神一看，嚎叫的女人正是剛才不讓座還把頭轉向窗外的美女。
    變成“怪物”的老婦人利索的咬在了美女的咽喉上，中止了那種尖銳刺耳的嚎叫，她沒有繼續享用地下的美食，而是抬起頭來，蒼白的臉上一雙泛紅的眼睛打量著周圍正在逃離的人們，那目光正好落在吳歡身上。
    此時的吳歡正一腳揣在車窗玻璃上，突然他感到有點不對勁，回頭一看……。
    “媽呀！”
    那怪物正在瞅著他。
    吳歡的腦海里電光火石一般閃過兩個字“快跑”。
    他一下從車窗口跳了出去，一個踉蹌，跌跌撞撞的往前方飛串而去。
    其實那“怪物”并沒有追他，她的目標只是離她最近的人。不過吳歡并不想轉頭弄清這個問題，他和滿街奔逃的人一樣，飛叉叉的跑著。這時候，估計他們中間跑的最慢的，也跟劉翔比個高低。
    吳歡跑的汗出如漿，上氣不接下氣，兩條腿如同拖著兩只大鐵坨一樣沉。回頭張望了一下，發現并沒有“怪物”追趕，他這才叉著腰，靠在干警小區的圍墻外拉著風箱似的喘氣。
    突然吳歡察覺到有人靠近，他渾身一緊，猛的回頭一看。
    這一看，吳歡才放松下來，氣喘地說了聲：“媽，不要嚇人。”
    紀淑芳架起自行車，上前拍著兒子的后背問道：“娃，啥事？”
    “我們這遭瘟疫了，爸讓我來找你，我們一起走。”
    紀淑芳有些恍然地說道：“難怪，李政委今天把家里好多東西都送我。出門時，還跟我說，和家里人去鄉下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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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人潮隔離在中心車站的警戒線外，吳歡擔憂地說道：“爸，我們來遲了。”
    吳建國騎在三輪車上，皺起川字眉一言不發。
    吳歡的眼珠子轉了轉說道：“要不然，我們抄小路出城。”
    父子兩人正在說話，突然有人在喊道：“怪物來了。”
    周圍有些人回應道：“別跑，我們人多，弄死他。”
    也有聲音在叫道：“往檢查口跑，我們沖出去。”
    吳建國還在猶豫是留下來還是走，吳歡已經推著三輪車往人少處跑去。
    紀淑芳拉了丈夫一把，嚷道：“快走。”
    騷亂很快傳到了這邊，人潮如同亂流一般撞得人東倒西歪，吳歡猶如暴風雨中一頁小舟，他只能牢牢的抓著三輪車的龍頭希望守護好車上的奶奶，人們瘋狂的喊叫著，推擠著，呼兒喚妻的聲音此起彼伏，也有人在徒勞的用微弱的聲音呼吁人們停止騷亂，可這種聲音太微弱了，很快一陣陣的槍聲從檢查口傳來，在嘈雜的廣場又增添了大量的聲音元素“慘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