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
    唐蜜盤腿坐在座位上，抱著手機眼巴巴的等姜歲初回復。
    裴爍坐在她后邊，向前趴在靠背上，“歲歲還沒回你嗎？”
    唐蜜搖搖頭，說：“沒。”
    他們早上去漂流的時候順道去廊橋找姜歲初，想約她一起回學校。可到了地方沒看見人，后面去漂流問了姜明浩才知道她早上就回家了。
    聽她說她還在等車，于是幾人就繞道到鎮上看能不能碰到她。
    前排副駕駛位上得陸祉年手里捏著手機一言不發得望著窗外，唇線緊抿。
    從昨晚到今天早上她都沒有回過他得消息。原以為她只是在忙，沒有看見。在剛唐蜜說她回消息他立馬拿起手機看，可聊天界面安安靜靜躺著自己發出的消息，沒有收到任何回復。ωωw..net
    她是故意的。
    鎮上街道很窄，車開得不算太快。在即將拐過街角時，陸祉年視線一晃看到超市旁邊圍了一小圈人。好像是什么人在爭執，打罵聲隔著玻璃都能隱隱聽到。
    突然，他眸光一凝，直直的看著中間被毆打的人。
    “停車！”
    突然一個急剎，后面坐著的幾人無一幸免的往前踉蹌一下，好在都系了安全帶。
    等三人從沖擊中回過神來，副駕駛上的陸祉年已經‘砰’的一聲甩上車門，往左前方超市跑去。
    裴爍順著陸祉年飛奔的方向看去，瞳孔瞬間放大。
    “操！”他怒罵一聲，解開安全帶沖下車跑過去。
    陸祉年跑過去時，姜明珠正一巴掌一巴掌的往姜歲初臉上，頭上，身上扇。
    邊扇邊罵
    “你這個賤人，你還敢打我，你怎么不和你爸一樣去死。”
    “那個老太婆只疼你，偏心你......”
    姜歲初被姜明杰抱住雙手，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姜明珠幾近瘋狂，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痛快。看著姜歲初散亂的頭發，和紅腫的臉頰，她有一種終于親手打碎她一生傲骨的快感。
    陸祉年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要尊重和保護女生，所以即使面對不喜歡的女生表白他也會盡可能禮貌的拒絕不讓人難堪。
    這是他此生第一次如此痛恨一個女生，恨不得掐死她。在姜明珠再一次揚起巴掌時，陸祉年伸手擒住她的手腕，然后用力往后一掰，姜明珠整個人都被反轉，手臂痛的幾乎快斷了。
    在她還沒有看清是誰時，腹部被狠狠地踹了一腳。
    幾乎是瞬間的事。
    姜明珠摔坐在地上，手掌下意識往后撐地。慣性太大，手掌被地上的砂礫磨破。
    她吃痛地仰起頭，一眼撞進陸祉年漆黑的眼眸，眼里是毫不掩飾的怒意與嫌棄。
    但僅僅只有一秒，他的視線就移開，眸深如墨看向姜明杰。
    這邊姜明杰和其他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捏著拳頭緊跟而來的裴爍一拳打在臉上。
    姜明杰被打的猝不及防，連連后退，還差點踩到倒在地上還沒有爬起來的姜明珠。好在被身后那幾個朋友接住才沒有摔在地上。
    裴爍像是提前和陸祉年商量好的一般，在他一拳打向姜明杰時，他扯了一把姜歲初，然后用力一甩。
    “阿年！”
    陸祉年伸手一把攬過姜歲初的腰，穩穩地接住她。
    裴爍力氣很大，姜歲初幾乎是跌進陸祉年懷里的。
    她頭發散了一肩，臉上還有清晰可見的手指印，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白皙的脖頸、手臂上全是指甲刮痕，滲出血珠。
    搖搖欲墜。
    她抬起頭，在看見是陸祉年那一刻，干涸的眼睛再次洶涌。她的手緊緊的抓住陸祉年的衣擺，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年年——”
    聲音沙啞的都在顫抖。
    那一秒，就在她叫他的那一秒，陸祉年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伸手輕輕拂開她臉頰上的頭發，拇指揩去眼角的淚。
    他甚至都不敢用力，害怕弄疼她。
    他深吸一口氣，把她的頭摁在懷里，說：“我在。”
    我在，別害怕。
    唐蜜和唐梓也過來了。
    唐蜜從陸祉年手里接過姜歲初，“歲歲。”
    姜歲初沖她搖了搖頭，啞聲道：“沒事。”
    怎么可能沒事，唐蜜看到她紅腫的臉頰和身上的抓痕，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別過頭緩解了一下情緒眼淚才沒有掉下來。
    唐梓看了眼臉頰紅腫的姜歲初，手里的拳頭也暗自捏緊。
    姜明杰站起身沖地上吐了口血沫，怒目圓瞪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幾人，手指著他們：“你們他媽的誰啊，別他媽多管閑事，老子教訓自己妹妹關你們屁事啊。”
    裴爍退后一步，和陸祉年并肩擋在姜歲初面前。
    “妹妹？”裴爍冷笑看著他，“我怎么記得歲歲是獨生女，你是從那個茅廁里的石頭縫蹦出來的？”
    陸祉年和裴爍都知道姜歲初是獨生女，根本沒有什么哥哥。
    “你!”姜明杰被他一噎，有些氣急敗壞，“老子是她堂哥！”
    說完他偏頭去看被他們擋在身后的姜歲初，“姜歲初，給我過來！”
    姜歲初沒看見姜明杰那副囂張的模樣，因為陸祉年和裴爍很默契的側身將她擋的嚴嚴實實。
    唐蜜問她：“歲歲，他真是你堂哥？”
    姜歲初冷漠的看著對面的姜明杰和姜明珠，有些不情愿的點了下頭。
    血緣關系是她無法否認的。
    見她點頭，姜明杰得瑟起來，“哥哥教訓妹妹天經地義，你們別他媽多管閑事，趕緊滾。”
    陸祉年漆黑的眼眸冷冷的看向他，“天經地義？”
    他眸中漆黑，洶涌，像暴風雨之夜里狂暴的野獸，仿佛下一秒就要沖上來將他生生撕碎。
    姜明杰被他的眼神駭住，竟下意識地想要把手收回來。反應過來他們這些人臉生，應該不是本地的，氣勢又回來了。
    他咽了咽口水，把縮回的手指伸直，指著陸祉年。聲音有些不穩，“怎..怎么，你別多管閑事，小心老子弄死——啊啊！！”
    話還沒說完，陸祉年一個箭步跨到他面前，動作極速。出手很快的一下子抓住他伸出的那根手指往下一折，食指幾乎快被折斷貼在手背上‘咔擦’一聲，似是骨頭斷裂的聲音。但他絲毫沒有在意，眼眸漆黑如墨，眼底是翻滾的怒意。在姜明杰痛苦哀嚎時，他膝蓋猛力往上一頂，直搗小腹。然后在他腹痛躬身時，陸祉年又迅速屈起右手手肘，橫向一掃，直接劈向他的臉頰。
    他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出手又快又狠，姜明杰毫無還手的余地。
    姜明杰捂著肚子倒在地上，看了眼邊上傻眼的幾人，“還愣著干什么，上啊！”
    陸祉年掰了掰手指，指關節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冷眼掃視幾人，說：“不怕死的可以試試。”
    說完，裴爍和唐梓走上前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幾人面面相覷，看了眼陸祉年陰沉的臉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姜明杰看了眼幾人，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他們，“你們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
    話音剛落，一瓶礦泉水又快又準地哐當一下砸到姜明杰的臉上，連著他整個人都被砸的連連后退摔在地上。
    人群一片嘩然，紛紛轉身向后看。
    姜明浩站在人群外，一手插兜，指尖夾著一只點燃的香煙。
    “姜明浩。”唐蜜看見是他，眼眸亮起來。
    姜明浩看她一眼，隨后撥開圍觀的人群，走上前蹲在姜明杰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力道不輕，姜明杰的臉肉眼可見的紅了。
    “你給我說說——”他的聲音不大，卻有攝人的寒意，“——這是誰的地盤？”
    姜明杰那幾個朋友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上前幫忙，看見姜明浩后都站著不敢動了，生怕他以為他們是一伙的。
    沐陽鎮沒有人不認識姜明浩的，剛還嚷著要上前幫忙的人看見姜明浩都低著頭不敢上前
    他就是個瘋子，打起人來都是下死手的，曾經有人找他麻煩，直接被他打進醫院，只剩半條命。
    顯然，姜明杰也懼怕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只能手撐在地上，蜷縮著往后退。
    “嗯？”見他慫的往后退，姜明浩眼眸暗下去一把扣住他的后腦勺，視線直逼他的眼睛，“說啊，誰說了算？”
    “浩...浩哥你說了算，你說了算。”姜明杰嚇得聲音都抖了。
    “呵！”姜明浩見他沒出息的樣子，嫌棄的扔開他，起身吸了口煙，臉頰都凹陷進去。
    就在姜大家都以為他就這樣算了的時候，姜明浩突然抬起腳一腳踹到他的肚子上。
    動作狠戾，沒留絲毫余力。
    “啊！”姜明杰捂著肚子，滿臉痛苦。
    圍觀的人顯然都沒有料到他下手如此狠厲，驚恐的尖叫出身。
    就連陸祉年幾人都面面相覷，沒說話。
    唐蜜是第一次看見姜明浩這個樣子，抱著姜歲初的手臂都不禁的瑟縮一下。
    姜歲初感受到了，拍了拍她的手臂，“別怕。”
    唐蜜沉默了一瞬，點頭，“…..不怕。”她只是有些……..震驚…..
    “哥！”姜明珠伸手護住姜明杰，眼淚汪汪的看向姜明浩，“小浩哥，你放過我哥哥吧。”
    姜明浩垂眸看了眼她，眼里沒有絲毫憐惜，而是和剛剛陸祉年的眼神一樣，充滿了嫌棄。
    姜明珠難堪地別看眼，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姜明浩一把拽起姜明杰，把他扔到姜歲初面前，“老規矩。”
    其他人不懂什么意思，裴爍和陸祉年對視一眼然后看向姜歲初。
    姜歲初看都沒看姜明杰一眼，而是指著后面的姜明珠，說：“要她。”
    姜明珠臉一下就白了，腳步下意識地往后退。
    姜明浩點了下頭，將指間的煙叼在嘴里，眼眸微瞇一把扯過后退的姜明珠。
    動作粗暴，毫不留情。
    唐蜜在一旁看著有些被嚇到了，躲到唐梓身后。
    姜明珠驚叫掙扎，一直往后退。奈何姜明浩力氣太大，她的手被反锏在背后，像押犯人那樣被拖到了姜歲初面前。
    姜明珠看著她，怒吼：“姜歲初，哥都被打成這樣了，你還想怎樣？你等著，我回家我就告訴我媽告訴奶奶！”
    姜歲初眼神冰涼的掃了眼姜明杰，然后看向姜明珠。
    “姜明珠。”她語氣平淡，但眼睛里卻淬著駭人的寒光。
    她說：“你猜我現在有多恨你。”
    說完，她不帶一絲猶豫地一巴掌扇過去。
    ‘啪’的一聲，姜明珠被打偏了頭。
    身后的四人也震驚了，但是都沒有動。
    “這一巴掌，打你剛剛口出不遜，辱罵奶奶。”
    啪——又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你對我爸爸的不尊敬。我爸爸生前是為國為民的好警察，死后也是為國捐軀的烈士。不是你可以隨意侮辱的，更何況....”更何況你還是他的親侄女。
    姜歲初想到這點，心就止不住的痛。
    爸爸要是知道該有多心寒。
    聽到這里，陸祉年和裴爍兩人都沉下臉。
    姜明珠的手被姜明浩反锏在身后，無力還手。臉生生的挨了兩巴掌，已經有些紅腫。
    在姜歲初再一次揚起手時，她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姜歲初的手在離她的臉只有一厘米的距離停下了，遲遲沒有感受到巴掌落到臉上，她有些遲緩地睜開眼。
    姜歲初眼眶紅腫的看著她，她神情有些恍惚，在想著什么。
    那一刻姜歲初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面，全是這些年姜明珠姜明杰欺負自己的場景。她心里怨恨、不甘，委屈，可是最后她想到了爸爸。
    小時候，爸爸帶她回村里時和她說：大伯家的哥哥妹妹都很喜歡她，回去后要和哥哥妹妹好好相處。
    那時她在大院屬于眾星捧月，叔叔阿姨都喜歡她，陸祉年和裴爍都讓著她，脾氣難免驕縱。爸爸怕她回家會和姜明杰姜明珠鬧矛盾，每次回家都要給她說一遍。
    呵——喜歡她？
    從她被接回家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他們不喜歡她。那個家除了大伯和奶奶，沒有人喜歡她。
    為了感激大伯不顧嬸嬸反對接她回來，也為了不讓奶奶為難，這十年面對他們的欺負她都是咬著牙一忍再忍。
    今天是她唯一一次反抗。
    因為爸爸。
    她閉了閉眼，眼睛剛哭過有些干澀刺痛。
    用力的落下這最后一巴掌。
    啪！！
    “最后這一巴掌，我替自己打的，還你這些年的刁難欺辱。從今往后，我不會再允許你欺負我，你惹我一次我就還你一次。”
    三巴掌打完，手心都在發麻。
    她看向姜明浩，兩人之前的默契無需言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姜明浩松開她，又沖地上半跪著一直不敢動的姜明杰踢了一腳。
    “起來，帶著你的人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