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歆就差掀季潼的被子了,這是叫她起床的第七遍。</br> 昨夜與何灃告別后，季潼又胡思亂想很久，到了后半夜輾轉反側怎么也睡不著了。</br> 清早,季潼腫著雙眼無精打采地刷著牙,周歆忙里忙外的，不時嘮叨兩句，催促她動作快些。</br> 早飯是南瓜粥和煎包,就因昨天季潼無意提了一嘴,想吃景華隴的包子,周歆特意起了個大早跑到三公里外買了來。</br> 睡眠不夠，季潼頭暈眼花的,胃口也不佳,僅吃了一個，喝了幾口粥便上學去了。周歆見她臉色不好,有些不放心,開著車嘮叨了一路,等人進了校門口還不忘大聲囑咐：“中午多吃點！不舒服就請假回家！”</br> 季潼沒有遲到，卡著點進了班級,甘亭翹著個二郎腿正在吃面包，見季潼過來趕緊收回腿，“今天這么晚,等你好久了！。”</br> “睡過頭了。”</br> “沒睡好嗎？瞧你的眼紅的。”</br> “挺好的，就是睡得晚。”季潼從書包里將試卷書本一件件掏出來,整齊擺好。</br> 甘亭塞完面包，舔舔手指，拿起半盒牛奶咕嚕嚕地喝了兩口，“快快快,試卷給我抄抄。”</br> 季潼懶得找，直接將一沓卷子遞給了她，“著急做的，可能有很多錯的。”</br> “沒事，那也比我好。”甘亭掏出自己空白的試卷，開始抄起來。</br> “你還是”季潼咽了下半句話，收回視線，找出英語書隨意翻開一頁。密密麻麻的單詞，偏偏她就看到了它，季潼輕聲地將它念了出來，“ghost”</br> “笑什么呢？”甘亭一邊奮筆疾書，一邊睨著她，“你的表情有點意思啊，和李曲有事情？還是看上哪個小同學了？要不要我牽線搭橋？”</br> 季潼似乎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笑容，抬起手捏了捏臉蛋，控制住表情，“沒有。”</br> “有你也瞞著我。”甘亭哼了一聲，“不仗義。”</br> 季潼忽然她：“你相信前世嗎？”</br> 甘亭埋頭抄試卷，輕促笑了一聲：“信啊。”</br> 季潼正起興，卻聽她道：“我的前世是個上海富家小姐，留學巴黎，無數少男折服我裙下，我一個微笑，整個上海灘都為我瘋狂。”</br> “……”</br> 甘亭抽空掀起眼皮瞥她一眼，笑得眼睛彎成細月牙兒，“網站上測的，你要不要測一下？”</br> “不要。”季潼繼續看書，沒過目兩行又她道，“那你相信鬼嗎？”</br> “信啊。”</br> 季潼又來了興趣。</br> “就在你身后。”</br> 季潼還真轉身看去。</br> 甘亭大笑，“你怎么這么天真，你也太好騙了吧！我說有鬼你就信啊！大白天哪來的鬼，哈哈哈。”</br> “……”沒得聊了，季潼暗嘆口氣，“你快寫吧。”</br> “幫我盯著點，老師來了叫我啊。”</br> “好。”</br> ……</br> 季潼一整天都沒有見到何灃。為了在月考拿個好名次，她埋頭苦干，連課間十分鐘也不放過，她有太多題想要他了，這次賭約必須贏。</br> 何灃失蹤了，起初季潼只以為他怕影響自己學習，所以消失幾天，可考試結束，任她怎樣召喚，何灃都沒有出現。</br> 季潼有些擔心，怕他又像上次那樣不告而別，又怕他作為巡使在工作上遇到麻煩。</br> 明天還有一天課才放假，晚上自習正常。</br> 季潼無心學習，心心念念盼著放學。越是這樣，時間仿佛變得越是漫長，她幾乎是數著分鐘過，恨不得立馬回到家里。</br> 可回到家，何灃還是沒有出現。</br> 季潼趴在桌上，無聊地轉著筆，聽著面前鬧鐘滴滴答答的聲音，一個題也做不下去。</br> ……</br> 第二天，成績出了兩門，分數很理想，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一方面前幾天用力過猛，累著了。另一方面何灃不見了，喜悅無人分享，甚至讓心情變得更糟糕。</br> 她一整天都無精打采的。</br> 傍晚，下課鈴聲響起，整棟樓傳來歡呼。</br> 放假了。</br> 周歆沒來接季潼，她垂頭喪氣地自己走回家。</br> 何灃站在一棵梧桐樹下等她。</br> 季潼發現他的那一刻，腳步頓住，隨后又當作沒看一樣，從他身邊走過去。</br> 何灃沒有說話，默默跟在后面。</br> 季潼等不到他的解釋，心里更加郁悶，終于按捺不住回頭質：“你去哪里了？”</br> “有些公務。”</br> “那你好歹跟我說一聲。”</br> “事發突然，沒來得及過來，不過我早已經吩咐下去，周圍很安全，不會有鬼纏著你。”</br> “我不怕什么纏著我，我主要是，我。”季潼急的語無倫次，“我擔心你，也怕你像上次那樣，突然又不見了。萬一你出了什么事，遇到什么惡鬼，上司為難你，或者他們讓你投胎去，我到哪找你去？”</br> 何灃忍不住笑了笑，“你放心，不會的。”</br> 他一笑，季潼頓時就不生氣了。她鼓著嘴，還留有點小情緒在，轉頭就走，故意說：“你別跟著我了。”</br> 她剛上兩個臺階，何灃擋在她面前，“對不起，我應該提前告訴你。”</br> 季潼別過臉去，“讓開。”</br> “不會有下次了。”</br> “補償我。”</br> 何灃愣了下，“怎么補償？”</br> “陪我去看電影。”季潼頓時變了個臉，“前段時間剛上映了一部片子，我一直挺想去看的。”</br> “什么時候？”</br> “明天，國慶放假，我今天考完試了，可以休息一下，出去放松。”</br> “考的怎么樣？”</br> “出了兩門成績，還不錯，暫時先不告訴你，等全部出來再說。”</br> “嗯。”</br> “那去看電影嗎？”</br> “好。”</br> “你可不許反悔，不許催我回來寫作業。”</br> “好。”</br> 季潼得意地笑了笑，“那我們回家吧。”</br> ……</br> 奶奶在屋里折菜，聽見動靜，“潼潼回來了？今天怎么這么早？”</br> “明天放假。”</br> “餓了吧？飯還有一會。桌上有牛奶和餅干，先墊墊肚子。”</br> 季潼拿上牛奶回房間，關緊門，才敢開口，“我們可以說話啦。”</br> 何灃瞬移到她身邊，背手看著她手里的牛奶，“喝完它，然后學習，明天要出去玩，今天多學點。”</br> “……”季潼皺了皺眉，“待會要吃飯了。”</br> “還沒做好，學半小時。”</br> “聊會天，吃完飯再學。”</br> 何灃不語。</br> “好不好？”她期待地看著他，“昨天剛考完試，好累的。”</br> 何灃敗下陣來，“五分鐘。”</br> “好。”季潼打開牛奶，邊喝邊看他，“你這幾天去做什么了呀？”</br> “抓一惡鬼。”</br> “危險嗎？”</br> “還好，只是有點狡猾，耽誤了點時間。”</br> “作了什么惡？”</br> “害了一條人命。”</br> “那是不是得被發配地獄。”</br> “是。”</br> “你是不是經常去抓這些鬼？”</br> “是。”</br> “有比較厲害、難抓點的嗎？”</br> “有，前年遇到一個，追了一個多月。”</br> “之前看到你腰上纏著一個白色的東西，現在怎么沒有了？”</br> “那個叫白鞭。”</br> “我聽孟沅說過，是很厲害的武器。”</br> “她還說什么了？”</br> “沒什么了，她嘴好嚴，什么都不說。”季潼喝了一嘴奶，抿抿下唇，“我能看看你的白鞭嗎？”</br> “不能。”</br> “為什么？”</br> “它兇氣太重，對你不好。”</br> “沒關系的，我就看一眼。”</br> “不行。”</br> “就一眼嘛。”</br> “你還有半分鐘。”</br> “……”季潼放棄了，“那你晚上還有事情嗎？”</br> “可以沒有。”</br> “那可不可以晚點走。”季潼故意強調，“陪我學習。”</br> “好。”</br> “那你可不可以”</br> “到時間了。”何灃嚴肅道，“該學習了。”</br> “好吧，這么嚴格。”</br> “要守時，說好了就要遵守。”</br> 季潼笑著看他，“你現在跟我記憶里的你相差好多。”</br> 何灃無言片刻，“那時候年少不懂事。”</br> 季潼嘆口氣，找出試卷，一臉落寞：“我學習啦。”</br> 何灃俯視著她，突然有些心軟，畢竟才十七歲，是不是太嚴苛了，“阿吱。”</br> 季潼抬臉看他，“嗯？”</br> “再陪你聊五分鐘。”</br> 季潼驚喜中透著不可思議。</br> “最后五分鐘。”</br> “好！”</br> ……</br> 何灃沒有走遠，在附近晃了一夜。</br> 晨光熹微，鬼魂們紛紛躲去陰暗處。他也去一林子里休息會。</br> 孟沅找到他，在周圍亂竄，大聲小聲地呼喚：“哥……哥……哥哥。”</br> “不是不想再見到我嗎？”何灃睜開眼，斜睨她一眼，“不生氣了？”</br> 孟沅倒掛在樹上，一臉哀怨，“誰敢生你的氣啊。”</br> “有事？”</br> “沒事啊。”</br> “找我做什么？”</br> “沒事不能找你？”孟沅輕哼一聲，“太無聊了，閑的我想去投胎。”</br> “那正好，我去十殿給你要個名額。”</br> “誒誒誒，我說著玩呢，誰要投胎，我不想做人。”</br> 何灃拂了下手，將她擺正，“好好站著。”</br> 孟沅癟嘴，“這也要管，你是有職業病了吧。”</br> “最近那小子沒找你？”</br> “哪小子？”孟沅回想一番，“哦，那個小屁孩啊，跑的沒我快，甩開了。”</br> “你自己看著辦，實在解決不了的話找我。”</br> “什么解決不了，我的鬼齡可比你大，小鬼。”</br> “大又怎樣，經不住我一巴掌。”</br> “那是從前，現在你身上有兩個釘子呢，我可不怕你。”孟沅輕蔑地笑一聲，“誰更厲害還不一定呢。”</br> “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你可以來試一試。”</br> 孟沅晃了晃腦袋，轉移話題，“你在這干嘛？”</br> “等下午，陪阿吱出去玩。”</br> “哼，小心我去十一殿舉報你，濫用職權，糾纏少女。”</br> “去吧。”</br> “……”孟沅一溜煙飛走了，“和你說話更無聊，我還是去看賭錢吧。”</br> ……</br> 何灃休息片刻，又在周圍轉了轉，下午才去季潼家，他答應了今天陪她看電影。</br> 周歆今天難得休息，聽季潼說要與同學出去，扎著頭發要跟來，“我送你，你等等。”</br> “不用，我坐公交去，走了走了。”季潼怕她跟上來，飛快地幾步跳下樓梯。</br> 何灃等在路邊的陰涼下，離她兩米遠，季潼笑著朝他跑過去，“走吧。”</br> 季潼上了公交，坐到最后一排，低聲：“早上沒看到你，你去哪里了？”</br> “附近轉了轉，訓了個老鬼。”</br> “老鬼？”</br> “想要些錢，買根新拐杖，附到兒媳婦身上，磨的人痛苦好幾天。”</br> “然后呢？”</br> “沒然后，拎出來打了兩拳。”</br> “……”季潼震驚了。</br> 何灃看向她，“輕打了兩下，不疼。”</br> “那他要到錢買拐杖了嗎？”</br> “沒有。”</br> “這么可憐。”</br> “附到你身上，你就不覺得可憐了。”</br> “那你附試試。”季潼斜瞄他一眼，“我感受一下。”</br> “你這小身體，承受不了我。”</br> “那不一定，試試就知道了。”</br> “不用試，毫無疑。”</br> 季潼沉默了會，“其實我經常被附身，因為體質的原因。”</br> 何灃目視前方，聲音沉了許多，“有我在，以后不會了。”</br> ……</br> 他們來早了，還有二十分鐘才進場。</br> 季潼看著不遠處的娃娃機，“我想玩那個。”</br> “去吧。”</br> 季潼喜歡一只小白狗，抓了八次，它都在半空掉了下去，“不抓了。”</br> 何灃見她泄氣，“再試一次。”</br> 季潼塞了兩個游戲幣，聚精會神地看著爪子，按了下降鍵，靜靜地等著。爪子又松了，小白狗剛要掉下來，何灃使了點小力，讓它浮在半空，跟著爪子掉到方洞里。</br> “抓到了！”季潼開心地彎腰將娃娃取出來，舉給他看，“你看像不像白哥！”</br> 路人奇怪地看著她對著空氣說話，季潼趕緊收回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低聲道：“回去再說吧。”</br> 座買在最后一排，這部電影不是很火，卻逢假期，買座的也很多，季潼買了兩張票，何灃雖不是人，但總不能讓他飄在半空吧。</br> 幸運的是，季潼周圍的座位全是空的，這樣一來，她便可以放心大膽的與何灃說悄悄話了。</br> 電影是個文藝愛情片，表達隱晦，劇情一直平平，到后期才略有波動。季潼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不時地瞄身旁的何灃一眼，見他不茍言笑地盯著熒幕，像個雕塑一樣，眼皮都不動一下。</br> 季潼手臂放在座把上，身體朝他的方向傾了傾，故意低咳了兩聲意圖喚起他的注意。</br> 可何灃不動如山，半點反應都沒有。</br> 季潼沒放棄，偏過頭去，捂著嘴說了句，“好看嗎？”</br> “好看。”</br> “我們以前看過電影嗎？”</br> “沒有。”何灃看向她，“好好看電影，你一直在走神。”</br> “噢。”季潼坐正了，看向正前方。</br> 電影結束，何灃沒與她說一句話，直奔第三排走去，與一小伙子說話。季潼這才注意到，這影廳里坐著的不只有人。</br> 人多眼雜，兩個清潔阿姨站在過道等待人們離場，季潼不敢過去說話，跟著人群走出影廳。</br> 她在門口等了一小會，何灃才出來。</br> “你們說什么了？”</br> “沒什么，看他怨氣有些重，了些題。”</br> “什么題？”</br> 何灃無奈地笑了笑，“你的好奇心還不小。”</br> “你不想說就算了。”身旁過人，季潼掩住嘴清了兩聲嗓子，“先出去吧。”</br> 兩人出了影院，到附近的小湖邊走走。</br> 風有些大，吹得她鬢前的頭發亂飛。</br> 何灃她：“冷么？”</br> “有點。”</br> 忽然風止，季潼看著落在腳邊的落葉愣了下，抬頭看向他，“你讓風停下的？”</br> “嗯。”</br> “你還有這能力啊。”</br> “不算精通。”</br> “你還會什么？”</br> 何灃右手背在身后，左手抬起，掌心朝上，輕輕抬了一抬，幾片落葉在她面前轉起了圈，像是在跳舞一般。</br> “哇。”季潼伸手拿起一片葉子，“好厲害。”</br> “小把戲。”</br> “那你會控雨嗎？”</br> “不會。”</br> “雪呢？”</br> “也不會。”</br> “冰雹？”</br> 何灃笑了，“我只是個鬼，不是神仙。”</br> “那，真的有神仙嗎？”</br> “沒見過。”</br> “也是，真要有的話，你們應該害怕，躲得遠遠的吧。”季潼突然回想起來，“對了，你還沒說電影院那個鬼的事。”</br> “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死的那天與女友約好了看電影，路上出車禍死了，執念太深，所以常在那個影廳停留。”</br> “也許他是在等他的女朋友呢？”</br> “或許吧，沒多。”</br> “那你讓他走了嗎？”</br> “沒有，不作惡，我無權管制。”</br> “其實還挺感人的，你應該幫幫他，可以去，”季潼正說著，一片樹葉啪的打中她的額頭。</br> 何灃放落樹葉，一臉嚴肅，“少管別人閑事，顧好你自己。”</br> “你打我。”季潼揉了揉腦門，“欺負我動不了你。”</br> 何灃沉默了。</br> 風又吹了起來，拂得樹葉沙沙響。</br> “回家嗎？”</br> “想坐一會。”</br> 何灃也想與她再待一會。</br> 季潼坐在長椅上，腳夾著一片土黃色的樹葉，手里玩著剛才抓的小白狗，“對了，白哥后來怎么樣了？”</br> “死了。”何灃頓了一下，“被吃了。”</br> 季潼沉默了，她低下頭，看著從腳間落下去的樹葉，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對不起，我不該。”</br> “過去的事了。”何灃彎起唇角，“別想了，往前看。”</br> 季潼抬頭與他對視，經不住他直勾勾的目光，默默挪開眼，輕嘆了一聲，“好想去地府看看，還有你的十一殿，感覺挺有意思的。”</br> “哪有人間好。”他負手靜立在她身旁，看向不遠處一對擁抱的情侶，“還是做人好。”</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