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換血(四)
吃過早飯,成凌天就神神叨叨地跟老板娘說了一頓,然后從腰包里拿出一個護身符遞給老板娘。“這個你給孩子帶在身上,洗澡的時候摘下來,其他時候都帶著。這個不但能讓他集中精神,還能祛邪避災。”
老板娘本來就被忽悠得挺信了,現在又聽成凌天在耳邊嘮叨了這么多玄乎乎的東西。忙著把幾個花盆搬開,讓人幫忙把缸挪走,又記下了要在什么地方放一塊木雕什么的,總之折騰了一溜又拿到一個護身符,她心里就只剩下信服了。看得容時嘴角直抽搐。也不知道是該說老板娘太好唬,還是該夸成凌天太能忽悠。
老板娘要給錢,成凌天說什么都沒要。最后還繃起了臉孔。說他這是在做善事,要是收了錢,就不是做善行,還會毀了功德。嚇得老板娘趕緊把錢收了起來。直說要做一頓大餐感謝大師。
回到客房。容時一臉忍笑的模樣。“你也太能忽悠了。”
成凌天笑了:“這哪兒算忽悠。我就是按照書上那么一看一說罷了。”
容時問:“你怎么知道孩子到他們家孩子學習不好?”
成凌天擦了擦手:“偷聽到的唄。他家廚子跟人聊天的時候就說昨天晚上她們兩口子又訓孩子不寫作業就知道玩兒了。那還不好猜啊。”
容時頓時就繃不住笑了:“那你給那護身符有個什么用?”
成凌天晃動實指:“有用。那是以前我在一個廟里幫忙,一位大師在贈送的。有凝神靜氣集中精神提神醒腦的作用。用的都是好材料,幾年不散的。不過對我來說這東西也沒什么用,就拿來送人情了。你要不,我還有一大包呢。其實就是個藥囊,里面的材料倒是不錯,現在多數都是人工產品了,沒有以前那些天然的效果強。”
容時搖頭:“我就不用了。反正我也不用考試。不過如果真的能幫到那孩子就好了。我覺得老板娘兩口子人不錯。做生意也厚道。”
成凌天點頭:“要不是因為他們的確人不錯,這東西再不值錢我也不會送的。好了,別說這些了,咱們出去釣魚,魚竿什么的可以去跟老板娘他們借了。現在指定不要錢。”
容時被逗笑了:“行。那就去吧。不過我不會釣魚,一會兒你得教我。”
成凌天一拍胸脯:“包在為師身上。”
看著這張蒼老的假臉兒,容時上去掐了一把。“其實手感還真挺好的。”
成凌天卻把手伸進了容時的衣服里,掐了一把媳婦兒的小細腰。“臉摸著有啥意思,都是假的。咱可以摸摸別處。這地方就挺好摸的。”
容時汗毛都起來了。“你快起開!這張臉我有障礙。總覺得是旁人似的。”
成凌天反應過來之后再一次覺得自己是作死的典范。不過當初聽了爺爺說的,也許有其他的異人甚至是妖魔鬼怪做的這件事,自己還是不露本來面目比較好。所以易容也不只是為了得瑟。“好吧。那我就再忍幾天。也不知道他們今天能不能有消息。效率怎么都這么低呢。”
兩個人跟老板娘借了魚竿魚餌還有網兜什么的,老板娘還讓他們推了自己的自行車過去。說是過會兒要是釣魚多拎著費勁,有自行車好能掛著網兜不費勁。
水庫特別大,看起來跟之前的黑海湖差不多。不過黑海湖他看不到遠處,在水庫他還是可以看到遙遠霧氣中的山,顯然面積還是差老遠了。
今天的天氣不是太好,一大早就有霧,這會兒都上午九點多了也還沒徹底散去,不過站在水邊深吸一口氣,還是挺舒服的,可見只是霧不是霾。
放好兩個小馬扎,容時坐下來看成凌天怎么拴魚鉤怎么上餌,怎么甩竿,又聽他講魚漂怎么動才能起鉤,總之成凌天教得很認真,容時學的更認真,倆人在水庫邊一待就是多半天。水庫邊兒上就有小飯館兒,還有村里人推著車賣盒飯的。倆人買了兩份兒盒飯也沒餓到。等到傍晚舍得從水邊回去了,那網兜里裝的魚少說能有十幾斤。
周圍釣魚的絕大多數都是男人,而且中老年人居多。有幾個健談的大爺閑著也沒事兒,尤其是那鉤不上魚的,就過來跟這個一只有魚咬鉤的“高手”討教。現在見這位老哥哥要走,兩個四十來歲的和兩個五十來歲的都跟著一起收了東西。說是要大家一起喝兩盅。
當然這也是成凌天有意結交的。這里面兩個四十來歲的是跟他們住一個小院兒的,今天還看到了他給老板娘擺風水位。而兩個老頭兒都是本村的人,跟這樣的人接觸接觸,對他們是有好處的。而且成凌天還可以豪爽的表示今晚他請客,就今天釣的這些魚,做一頓全魚宴,跟剛認識的哥兒幾個好好喝兩盅。
有時候男人們的交情就是這么容易建立的,釣個魚喝兩盅說不定對脾氣了就能肝膽相照了。本來容時一開始還挺擔心成凌天這個年紀怎么跟比他大那么多的父輩胡侃,沒想到他家成總不但應對自如,還大有領導話題的趨勢。什么戰爭時期,什么建國時期,什么改革時期啊,總之什么時候的事兒他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而且那兩個四十來歲的都知道這位大爺是個風水師,又聽成凌天忽悠了兩個在“以前”干過的“大事兒”,四個人就都被“洗腦”了。
老板娘一見他們釣了這么多魚回來,立刻擼袖子就表示要親自下廚。還直說成凌天不愧是大師,連釣魚的位置都選得好。
而實際在水庫釣上十幾斤魚真不叫事兒,可誰讓人家的人設比較高大上呢。
因為他們六個人占了一桌,加上老板娘特別有待,于是就把桌子支到了院子里。爺兒幾個在院子里談談說地,最后把老板娘和老板也給邀請過來一起吃喝了。
見人都聚到一塊兒了,成凌天開始感慨。“以前我就老聽我師弟說九山村風水極好,只是缺水。如今這水也足了,真是一塊罕見的風水寶地。我都有心在這兒養老了。”
老板娘記這些事兒比她男人強多了,聽成凌天這么說,趕緊詢問:“程大師,您師弟是不是姓原啊?我們這兒頭幾年是來過一位姓原的風水大師,說的特別準。”
這話都把底交出來了,別說成凌天了,就是個腦子正常的也知道順坡接下句兒啊。“是啊。師弟的確姓原。”
其中以為年近六十的李大爺好奇了:“我還記得那位原大師,看著可比老哥哥你還大啊。他第一次來我們村兒的時候,看著都比你面老了。”
成凌天笑了:“這是他功夫不到家。這風水風水,借風順水,他這個人就光顧著幫人化解這個化解那個,一點兒都不懂得生活,也沒規劃過自己的事兒。常年居無定所的,哪兒像我,有徒弟伺候著衣食住行,就是比他懂得活著。”
邊上的趙叔放下酒杯:“我就羨慕老哥哥你這活法。像那些小年輕說的,這叫瀟灑。有好日子為啥不過呢。”
成凌天笑呵呵地:“這就對了。咱們這上歲數的人啊,就應該多考慮考慮自己,別想那么多。兒孫自有兒孫福,錢不夠他們自己奔去。何況我們干這行的,拜師門第一件事兒師父就告訴我們要順天命,別逆天而行。人有多大壽祿都是訂好了的。所以我就聽師父的,有時候不該破的風水我就不去破。該了別人的命是要減自己壽祿的。你們看我師弟就知道了。那是多顯老啊。”
經過這頓飯的忽悠。成凌天完全取得了這一院子人的信任。而且第二天,幾乎全村兒人都知道那位原大師的師兄來他們村兒了。一早就有幾個人過來想要求個家運,讓程大師給看看風水的。甚至還有一個讓他擺求子陣的。弄得容時忍笑忍得太辛苦。
不過也因為這樣,成凌天得到了一個重要消息。那就是趙磊的媳婦兒在生他兒子之前,找那位原大師擺過一次求子陣。而且老板娘還說除了周雯,也就是趙磊的媳婦李曼找醫院的人走后門看過,還說她懷的是個女孩兒來著。可后來生的確實個男孩兒。這把趙家人都高興壞了。
裝模作樣地給接待了幾個人就把別人給打發走的。而且打發的方式特別能裝,說什么每日只看三人,多了損自己的壽祿,今天到數了。明天請早吧。他這么一說還誰敢賴著不走啊。不走就是要人命了不是。有人不信,背地里說他裝蒜,可成凌天也不收錢,連吃喝都不要。說完就讓老板娘給帶了點兒大餅和醬肉,又帶了幾瓶礦泉水,繼續帶著容時去釣魚了。
坐到水邊的時候,容時長出了一口氣。今天他們挑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后面靠著山坡,正好可以說說話。“可算是清靜了。我是真怕這么多人,關鍵是他們怎么那么多奇怪的想法。我以前就知道蓋房子和找墳地要看風水,才知道給孩子上戶口還要看風水的。”
成凌天也笑了。“過去風水師要看的事情更多。上到帝王陵墓下到百姓家蓋房子上梁,這些都得好好看風水。而且以前風水師往往也是星象大師和算術師。這個算術可不是上學時候學的數學,而是很多中預測方法的總稱。梁阿姨和咱爺爺都懂得一點兒,但是也只是略同皮毛吧。現在會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很多有用的東西都已經失傳了。”
容時坐在馬扎上,拖著腮幫子看著水面。“你說,有沒有可能真的擺一個陣,就讓兩家的孩子互相交換了呢?雖然我自己就做過鬼,也見過鬼,可我還是不知道怎么相信這件事兒,太離譜了。”
成凌天把魚餌掛好,然后把魚鉤甩了出去。“這事兒不好說。最好的結局是他是個招搖撞騙的。如果他真的有這個能力,又干了這樣的事兒,就不會是什么好人,或者該說就不是個好東西。換人子嗣如同讓人斷子絕孫,損陰喪德不說,還是逆天的大罪。如果不是貪圖錢財,那就一定是另外一些不好的東西被他們看中了。所以我寧可希望是那兩家人耍著大家玩兒,也不希望那個姓原的真是個麻煩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