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還是不是我師尊。”舒巧兒忽然雙目一紅,看著李長青道。</br> “自然是,十數載隱居于天樓鎮,不得已而為之。巧兒,對不住了。”李長青淡然一笑,束手而立,看向莊主夫婦。</br> “寰莊莊主,還有這位夫人,現在老朽已經自證丹術,不知兩位意欲何為?”</br> “哈哈,好厲害的煉丹手段,天劍道友改頭換面,想必這稱呼多半也作不得真了,不過不打緊,只要丹術是真的便成。”</br> 寰莊莊主朗聲大笑,手里出現一只數寸幾近透明長符,上面黑白兩色,陰陽交匯融合,有如活物一般。</br> “此乃陰陽離魂符,本莊主耗費數百年秘制而成,也唯有天劍道友才能配得上此符。”</br> “區區寰莊,又不是什么龍潭虎穴,莫非莊主認為僅憑你們的雙修之術,便能困得住老朽不成?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大,老朽既敢入你寰莊,自然也隨時能走。不過敢打老朽的主意,也得給你們寰莊留下點什么。”</br> 李長青話音未落,左腳一抬,一股霸厲的劍意將整個煉丹室都籠罩在內。</br> 頓時四面八方,那霸厲的劍意如水銀瀉地,撲面而來,可真要細細去尋,你又發現那劍意琢磨不定,不知到底在哪。</br> “渡劫劍修!”寰莊莊主與夫人頓時面色一變。</br> 原本只以為這自稱天劍居士的家伙有援手,是以兩者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寰莊以外,以防有外敵來襲。</br> 沒曾想這個煉丹宗師竟然還是個如此可怕的劍修,單是這劍意,便讓兩者不敢小視。</br> 而在此者出手之前,他們兩個竟然察覺不到對方絲毫的端睨,這可是非同尋常。</br> 無不彰示,對方的修為遠遠超過他們夫婦。</br> “劍陣再成,正好拿你們兩個練練手。”李長青嘴角一蹺,左掌一伸,八柄飛劍魚貫激射而出。</br> 飛劍輕吟陣陣,自上而下懸浮于八方,分鎮一處。</br> 每一柄飛劍上,既有肅殺之意,又有來自紫布葉那種蒼茫的意境。</br> “劍陣!”寰莊莊主臉色極為難堪,眼見李長青毫不猶豫地出手,知道此事再無善了的可能,當下大叫一聲。</br> “夫人,陰陽合擊!”</br> 叫聲落罷,寰莊莊主一對大手一揮,宛如鶴翼,須發皆張,左右手各自一柄鶴唳飛釵,上面釵齒密密麻麻。</br> 那鶴唳飛釵輕微一顫,上面的釵齒離釵而落,如急風驟雨般向李長青打來。</br> 每一根飛釵上帶著奇毒之物,尋常修士沾之即亡。</br> 夫人低叱一聲,一柄青蛇鱗扇在手。</br> “漲!”青蛇鱗扇由巴掌大小漲到兩尺來長,靈光逸動,法扇揮動,洶涌的陰暗真氣化作一條合抱粗的青黑巨蟒,向李長青蜿蜒而來,張口便咬。</br> 嗖嗖!</br> 幾道劍光交替斬過,那青蛇鱗扇所化的巨蟒被劍光自大口處穿入,瞬間切入巨蟒身體內,伴隨著夫人的驚叫聲,青黑巨蟒被與劍光纏斗一陣之后,另外兩道劍光自青黑巨蟒身后一上一下,瞬間將巨蟒劈成幾截。</br> 而寰莊莊主那邊,兩柄飛劍呈十字狀交釵,劍光交織,形成一道光幕,將打來的鶴毒飛釵紛紛擋在劍幕之外。</br> 另外兩柄飛劍如龍如蛇,在那密密麻麻的鶴毒飛釵內一陣攪動。</br> 釘釘釘!</br> 一連串的飛釵長釘不是被擊落,便是被飛劍斬斷掉落在地。</br> “這八門劍陣,所有的飛劍都融合紫布葉祭煉之后,提升的不僅是威力,控制起來,更加得心應手。”劍陣再成,李長青心里一陣暢快,感覺此時的劍陣遠比當初參差不齊時來得好使。</br> 此時煉丹室如同遭了災一般,石柱,桌椅被真氣波及,均化作齏粉。</br> 而被波及到的項安吐血而飛,跌落在地不省人事,反倒是身處劍陣之后的寰華與舒巧兒渾然無事。</br> 雙方斗法,高下立判。</br> “好厲害的劍修,不過此地乃是寰莊,你敢在此鬧事,不怕得罪整個烏龍府。”</br> 雖是初次交手,寰莊莊主仍然驚怒不已,沒想到這劍修竟然如此厲害。</br> 只不過在寰莊莊主眼中,對方是一個煉丹宗師,縱然修為提升到了渡劫期,也不見得有多強。</br> 畢竟煉丹宗師還是以丹術見長,對方在丹道上能有此造詣,斗法能厲害到哪里去?</br> 可交手之下,莊主夫婦才發現這煉丹宗師的可怕遠超他兩的預料,便是那些以戰力見長的修士,怕也未必能及得上此者。</br> 斗法解決不掉,寰莊莊主只能出言恫嚇。</br> 此時寰莊內的修士,看到劍光沖天,鶴鳴陣陣,蟒怒長嘶。石柱,庭臺接連坍塌,可卻沒哪個敢近一步。</br> 如此激烈的斗法,別說幫手,憑這些修士,便是靠近過去也困難,若不是那邊的禁制阻擋,恐怕他們在此時立足也難。</br> 唳!</br> 一只巨大的白鶴破屋頂而出,揮舞一雙白翼。</br> 那鶴首處,竟然是寰莊莊主的頭相。</br> 嘶!</br> 一條青黑蟒盤旋,青黑蟒陰柔而妖艷,蟒首化作夫人的嬌顏。</br> 白鶴振翅,妖蟒盤旋。寰莊莊主夫婦分別以白鶴,青黑妖蟒為陰陽兩相。溝連天地,形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br> 巨大的太極圖中,一圈一圈的黑白波紋向李長青蕩漾過來,黑色的波紋中有青黑妖蟒不斷向李長青噬咬,而白色波紋中,則是一只只白鶴連綿不絕地殺奔而來。</br> 李長青只手虛空一劃,八柄飛劍次遞而來,劍柄朝己,劍尖對著黑白太極圖。</br> 八柄飛劍呈環狀,剎時間,劍光大作,雙方從地面激斗至半空之中。</br> 陰陽太極圖,妖鶴,妖蟒,劍光次遞往來,聲勢大作。</br> 渡劫修士交手產生的沖擊打在寰莊的禁制之上,使得護府禁制一陣波紋搖曳。</br> 未及多久,下方的舒巧兒,寰華看到半空之中,那陰陽太極圖一陣晃蕩,而作為太極圖中陰陽兩眼的夫人與寰莊莊主面色一片猙獰。</br> 反觀李長青虛空踏步,隨手一劃,劍若驚雷,劈空裂地。在激斗的真氣漩渦中凌空翻飛,而與狂亂飛發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那一張淡然的臉,與深水幽潭般的清澈眼神。</br> 刷刷刷!</br> 一陣僵持之后,幾道劍光犀利地切入那陰陽太極圖的中間,頓時一男一女兩道驚叫聲響起。</br> 陰陽太極圖被飛劍強行切出一條縫隙,剩下的幾柄飛劍次遞斬入。</br> 血光飛濺,一道滲人的慘叫聲響起,那攻擊以飛鶴為主的太極圖忽然間炸裂,里面幾截斷手,斷足自空中掉落,另外一個白衣麗人的身影也衣襟染血,從里面踉蹌奔逃而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