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沉默了許久的玄無機終于說話了。</br> 他如果再不說話，很難保證鬼靈道君會不會氣急敗壞的出手，到時候更不好收場。</br> “好了！”</br> “到此為止吧。”</br> 中斷了話題，玄無機將目光看向了慕容素卿，眼神中滿是失望之意。</br> 在他心中，慕容素卿才是那個最有希望繼承神女之位的，也是他最看重的。</br> 因為慕容素卿身上，有其余幾個傳承者都不具備的東西。</br> 如果她肯爭，以她的天賦，實力，絕對能力壓群雄，一舉奪魁。</br> 可問題是，玄無機怎么也沒有想到，在籌備了這么多年，等待了這么多年后。</br> 那個最有希望繼承神女的弟子，竟然主動放棄了這個神位。</br> 這對于玄無機而言，是一個無比沉重的打擊，因為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br> 若是慕容素卿放棄，而其她傳承者無法通過最后的考驗，那他所有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br> 這對于他而言，太殘酷了，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br> 沒有外者知道，太玄神女在他心中，有著多高的地位，也沒有哪個知道，他為了這一個信仰，謀劃了多少年。</br> 他很傷心，也很難過。</br> 可是，他在慕容素卿的眼神之中，又看到了一條光明大道，那是獨屬于她的一條路。</br> 他無法說服自己，去強迫慕容素卿接受傳承，因為一旦如此，那就是毀了她，否定了她之前的所有努力。</br> 他何嘗又不明白，一旦接受了這個傳承，對于很多修士來說，是一場大的造化。</br> 可是對于真正的天縱奇才而言，卻是一個致命的束縛，羈絆。</br> 所以，他從沒有強求過任何弟子，都要去爭這一個神位，如果你有更好的，你可以去爭取。</br> 但如果你沒有，那這條路，很顯然就是唯一的捷徑，是你唯一希望。</br> 此時他在看向慕容素卿，眼神中滿是遺憾，這是他最看好的太玄神女，也是最有希望通過考驗的弟子。</br> 可如今，她卻告訴他，她要放棄考驗，走真正屬于自己的路。</br> 玄無機沉默了，看著慕容素卿許久，終于開口道：“孩子，你真的想清楚了嗎？”</br> 他沒有怪罪慕容素卿，但心中的失望，已經表達在臉上了。</br> 慕容素卿看著他那失望的眼神，內心無比自責，玄無機在他們所有太玄道門弟子心中，一直都是一位良師的形象，在很多弟子迷茫，不知所措的時候，都是他在默默的引導，點醒。</br> 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得到什么，他的無私奉獻精神，影響著太玄山的所有弟子。</br> 這也是為什么這么多弟子尊敬他，愛戴他，誓死捍衛他的原因。</br> 慕容素卿此刻內心無比的糾結，她心里清楚，自己今天的這個決定，對于玄無機而言，十分的殘酷。</br> 她是自私的，為了自己的前程，為了自己的未來，選擇了辜負玄無機的心愿。</br> 想想大長老曾經做的這么多，她真的能忍下心辜負嗎？</br> 她沉默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br> 李長青默默的看著這一切，他知道，此刻的慕容素卿，很需要他的鼓勵，支持。</br> 他不希望慕容素卿放棄，他希望慕容素卿能繼續帶著他的信仰，走下去。</br> 至于李長青，同樣也是自私的！他不希望慕容素卿因為心軟，而犧牲自己的未來，放棄自我的道路。</br> 沒有誰對誰錯，無論是哪一個選擇，都是痛苦的。</br> 沉默無言之中，慕容素卿的眼神充滿了迷茫，不知所措。</br> 她無法面對玄無機的詢問，也無法回答他的問題。</br> 正當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回頭看去，發現李長青用一個無比堅定的眼神看著她。</br> 這一刻，慕容素卿終于有了一絲勇氣，來面對這個問題。</br> 緩了緩，語氣無比堅定的說道：“大長老，對不起！我……要放棄了。”</br> 隨著這一句話落下，那一刻，玄無機仿佛又蒼老了許多。</br> 苦笑之中，他沒有怪罪，只是在自我懷疑，仿佛否定了曾經自己的種種努力，付出。</br> “哈哈！”</br> 沉默了許久過后，他突然放聲一笑，仿佛釋懷了一般。</br> “大長老。”</br> 見他突然發笑，鬼靈道君還以為他失心瘋了，瞬間勃然大怒，指著李長青和慕容素卿怒道：“放肆！”</br> 剛要說什么，玄無機突然伸手打斷了，道：“好了，此事到此為止吧。”</br> “大長老！”</br> 看見玄無機如此失魂落魄，李長青心中也是十分不忍，走上前來，剛想安慰幾句。</br> 玄無機突然畫風一轉，調侃他道：“呵呵，臭小子，你這不回來還好，一回來就給我帶來這么大的一個驚喜，你怎么不死在太清遺跡呢。”</br> 這一句話，直接給李長青嗆到了。</br> “咳咳！”</br> “老頭子，這應該不關我的事吧？我只是許久不見你了，想你想的要死，特意過來見一見你，這件事和我有什么關系。”</br> 李長青把不要臉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甚至連大長老都不叫了，直接稱呼老頭子。</br> 對此，玄無機哈哈一笑，相比于和其他弟子的一板一眼，僵硬的相處方式，他更喜歡李長青這種不拘一格的風格。</br> 其他弟子或長老面對他的時候，大多數都是顫顫巍巍，小心謹慎的樣子。</br> 在這一點上，他更加欣賞李長青，而且，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李長青身上的潛力有多大。</br> 因為他，才是李長青身后那一只最大的推手。</br> 可能李長青自己都不知道。</br> “你想我？你不氣死我，都算你大發慈悲了。”</br> “你自己算一算，從你入道門開始，闖了多少禍，哪一次不是我給你擺平的。”</br> 說起這個，李長青還真不知道，眼神迷離的看著玄無機，他好似沒有在說謊，那就是他真的做了很多，只是一直處在幕后，不為人知罷了。</br> 仔細想一想，李長青闖的禍還真不少，但很多事情到最后都沒有發酵，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有人出手鎮壓了？</br> 而這個人，就是玄無機呢？</br> “嘿嘿！能者多勞嘛，您老人家天天待在這里，都快發霉了，我這不是尋思著，給你找點事干嘛。”</br> 李長青不要臉的說道，玄無機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br> “呵呵，你小子！”</br> 玄無機一時啞口無言，又氣又樂，突然覺得，這小子沒事來他這里看看也挺好。</br> 至少能在他枯燥的日子里，添加一點樂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