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李長青微微一怔,沉默了許久。</br> 他師承何者?</br> 實際上,李長青的修行,所學之法,大多源于造化玉蝶碎片。</br> 他的第一個師尊,乃天劍門君行老道,窮其一生之力,都無法成就武帝,最終郁郁而終。</br> 他只教了李長青一個東西,那就是做人。</br> 但很顯然,這位前輩所問的,并不是君行老道。</br> 那就不得不說李長青的第二個師尊了。</br> 非要論的話,被禁錮在五常道宮的常山武祖算得上。</br> 而這第三個師尊,便是玄無機!他沒有教李長青任何東西,只是庇護。</br> 庇護李長青的一切,盡管他和李長青,沒有師徒之名,但在李長青心中,已然把他當成最尊敬的。</br> 然而無論是哪一個,在李長青的修仙道路之上,都是不可或缺的,他們每一個的存在,都無比的重要。</br> 沉默了許久,李長青開口道:“前輩!不滿您說,我這一路走來,為我引路之師有三,不知您想問哪一個?”</br> “哦?三個!”</br> 聽到這句話,血色骷髏頭先是愣了愣,然后道:“那就說說,你道法的引領者吧。”</br> 對于其余兩個,血色骷髏頭沒什么興趣,他更在意的是,李長青所學,到底師承何處。</br> 聽到這句話,李長青愣了,他所學混沌吞天經,源自造化玉蝶碎片啊!</br> 不過,他的完美仙之道果出自常山老祖,勉強可以扯得上。</br> 隨即,李長青微微一笑,道:“我之道法奠基者,出自于一位無比久遠的存在,他的年代,或許比前輩的年代更久遠。”</br> 此話一出,血色骷髏頭表情微微一怔,他倒是沒想到,李長青的來頭這么大。</br> 比他還要久遠,那差不多可以追溯到開天量劫那一段禁忌的歲月了。</br> “他叫什么!”</br> 李長青笑著搖了搖頭,道:“我曾問過他,他的名字是什么,但是他卻告訴我,塵封了太久,連他自己也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br> 聽到這句話,血色骷髏頭略微有些失落。</br> 卻沒想,李長青緊接著說道:“不過我知道的是,外者稱他為,常山武祖!”</br> 此話一出,血色骷髏頭臉色瞬間一驚,恍若從那死寂的黑暗之中,露出了猙獰的獠牙。</br> 那燈籠一般大的血色眼睛,充滿來震撼。</br> “常山武祖!”</br> 他無法相信,在時隔這么多年之后,這一個名字,會再次聽到。</br> 這仿佛已經成為一個禁忌一般的存在了!</br> 沒有哪個比血色骷髏頭更清楚,這個名字意味著什么。</br> 他驚恐的瞳孔之中,恍若驚現當年的一幕幕,那個獨自庇護整個人族,面對眾生的身影。</br> 那是多么大雄偉,偉岸!</br> 他的一生!是孤獨的,是絕望的,但同時,也是最為傳奇的。</br> 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他癡癡的看著眼前的人族后輩,恍若看到了當年那一個孤獨的身影一般。</br>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何能從李長青身上,感覺到如此熟悉的氣息了。</br> “主人……還活著。”</br> 語氣中,帶著驚喜,帶著激動,他無法相信,在時隔這么多年之后,他還能再一次聽到這一個名字。</br> 更無法相信的是,那個他追隨了一生的存在,還有傳承留下。</br> 這一刻,血色骷髏頭的情緒,徹底失控了。</br> “主人?”</br> 且不知,血色骷髏頭的一句主人,瞬間將兩人的思緒拉了回來。</br> 看著他那落寞的神情,不難看出,這個名字對他有著多么沉重的沖擊力。</br> 李長青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雖師承常山武祖,可是對于他的過往,一無所知。</br> “無所不在的大道!你聽見了我無數次在苦難中哀嚎了嗎,天見可憐……”</br> “時隔多年,我拖著這一具殘缺的軀殼,苦苦等待,只為再見主人一面。”</br> 聽著如此沉重的話語,兩人都沉默了。</br> 無數個日夜的等候,只為了再見一面那一道偉岸的身影,那一個他追隨了一生的信仰。</br> 李長青不知道他們之間的故事,更不知道他們經歷過什么,曾經一起并肩作戰的種種,李長青都不知道。</br> 但從他的眼神中,李長青能看出,那眼眸間遺留的落寞。</br> 常山武祖,一個謎一樣的存在!</br> 也正是因為他所存在的獨特魅力,致使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世間仍舊有著對他忠心不二的追隨者,在默默的等待他從黑暗之中歸來。</br> 李長青沉默了!或許他的一生,也未必會擁有如此忠心的追隨者,為了他的信仰而去拼搏。</br> 會有嗎?</br> 李長青不禁問自己,或許會有,也或許不會。</br>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那血色骷髏頭,終于從悲憤,緒之中緩了過來。</br> 拖著那殘缺的軀殼,眼神專注,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人族老朽,那一刻,他猶如看到了當年那一個意氣風發的身影。</br> “哈哈!老天待我不薄,竟讓我再一次聽到有關于主人的消息。”</br> 說到此處,他的目光略微有些失神,看向了那一片黑沙,擱淺在沙漠之中的一具具骸骨,那都是他曾經的戰友。</br> 他們沒有抗住歲月的風霜,最終埋葬在了這里,唯有他靠著信仰,堅守了下來。</br>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平復了心情,看著李長青,繼續說道:“小家伙,你可以告訴我,主人他現在,還好嗎?”</br> 這是一個無比沉重的問題,李長青不想回答,因為這注定會讓他很痛苦。</br> 可是他又無法拒絕回答,因為他已經等候了萬古歲月,若是不告訴他,就意味著,他終究還是會帶著遺憾,灰飛煙滅。</br> 這對于他而言,更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情。</br> 李長青在猶豫,雙手都有些顫抖,察覺到了他的異常,玉真楚楚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用眼神在鼓勵他。</br> 李長青終于下定了決心。</br> “他……被囚困在一個禁忌的牢籠之中,那里昏天暗地,沒有光明,于煎熬,痛苦之中,已度過了萬古歲月。”</br> 當這一個消息從李長青嘴里說出來的時候,骷髏頭情緒徹底失控了。</br> 歲月蹉跎,昔年一起并肩作戰的兄弟,已經全部埋葬在這一片黑沙之中。</br> 那一個帶領著他們,面對黑暗的存在,最終也逃離不了這禁忌的牢籠。</br> 這個結局,對于眼前他而言,是最無法接受的。</br> 李長青不忍心,看著眼前這一個只剩下骷髏頭的往昔大佬,如此傷心。</br> 繼續說道:“當年,吾師傳我道果之時與我約定,等我成長到足以面對那一切的時候,就是他歸來之時。”</br> “這是我與他之間的一個約定,我相信,他不會食言,我也一直在努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