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璽惱羞成怒,嘴里嗷嗷嗚嗚地叫著,熱氣撲在言喻手心,惹的他發癢。
不只是手心癢……
言喻失神的那一瞬,云璽趁他不備,毫不留情地咬了他一口,沒咬到多少肉,不疼,卻足以讓言喻下意識地松手。
言喻:“……”
是他大意了。
云璽站在離他五尺遠的地方,一臉警惕地望著言喻。
言喻無奈笑道:“是草民無禮了。只是這番玩笑話,殿下還是慎言為好。”
云璽朝他做了個鬼臉,道:“還不都是因為你,好端端地賣什么關子!”
言喻禁不住笑出了聲,誰能想到,面前這個面目“猙獰”的小丫頭,是揚州城小雅間里頭的那個為家國大事憂心的小丫頭呢?
這樣的模樣,不才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該有的模樣?
感受到來自云璽的不善的目光,他憋了又憋,終于收回了笑意,恢復了以往的平淡從容:“殿下心中不信任草民,無論草民說什么,殿下都會生疑。”
所以,并非刻意賣關子,而是不得已出此下策。
云璽聽明白了,神情有些不自然地偏過頭,小聲嘟囔了一句:“誰說本宮不信你了?”
那樣底氣不足的語氣,分明就是死鴨子嘴硬,可言喻偏偏當了真,一本正經地回答她:“殿下若是信草民,便不會有此一問。”
這樣的問題,還真是讓人傷心呢……
云璽一抬頭,便看見她那素來云淡風輕的先生破天荒地蹙了眉,看上去……很傷心?
她慌了神,連忙扯著他的衣袖,低著頭,一副乖巧模樣,像平日里哄天子那般,輕搖著道:“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嗎?”
言喻的聲音自頭頂傳來:“你哪兒錯了?”
“我以后信你……”
云璽下意識地回答他,話說到一半,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一抬頭,果不其然地對上言喻那雙帶著笑意、透著精光的眼睛!
她又被這老狐貍騙了!
言喻捉弄夠了,趁她還沒又不理他,趕緊轉移話題:“不知昨夜殿下在衛國使館可發現了什么不同尋常之事?”
說到這個,云璽眼睛一亮,連手都忘記撒,興致勃勃地說道:“嘖,本宮是真沒想到,這衛伯看上去挺安分的,怎么這回犯了蠢……原來是那小公主教唆!那小公主的封號叫什么……慶陽?就她那點兒本事,我看她叫‘后羿’算了,這行為可不就是要滅了衛國這個‘小太陽’嘛……”
言喻倒是沒想到此事是由衛國公主主導,聞言不由挑眉道:“慶陽公主是嫡公主,卻始終養在衛國后宮,不涉朝政,怎么會無緣無故做出這樣的事情?這么做,對她自己又有什么好處?”
云璽本不打算將有人造訪衛國使館之事透露給言喻知曉,可如今言喻并不相信這番說辭,她稍作猶豫,終是將“烏先生”的存在告訴了言喻。
在她眼中,言喻是一個過于聰明的人,即便她刻意隱瞞,他也未必不能自己猜到。
與其疑神疑鬼不信任他,不如直接告訴他。
云璽自認若言喻別有用心,她是斗不過他的。
可若是他真的別無所圖,收在身邊也算是個助力;反倒是不信任,有可能會造成官逼民反的局面。
云璽一說完,就看見言喻眸光深沉地看著她。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殿下你還是不信任草民。
她頓時覺得負罪感又冒出來了。
好在言喻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太久。
他道:“看來殿下也很好奇此人身份。”
“你知道?”
言喻沉默片刻,才說:“草民并不知曉,不過據殿下描述,此人并非中土人氏……”
云璽接道:“安瀾城刺史府,有戶籍和胡人入京的記錄。”
他看著眼睛忽明忽暗的云璽,不忍打擊她,只笑道:“走吧——”
被禁足的云璽得了首肯,整個人頓時都精神起來了——雖然她自己偷偷摸摸地也是可以出去的,但哪有光明正大走出宮門來得囂張意氣?
更重要的是,若是父皇追究起責任來,她還可以說是言喻許可了的,不關她的事。
她飛快地回寢殿換了身看上去沒那么張揚的衣裙,跟著言喻,大搖大擺地上了街。
言喻:……
真好哄。
安瀾刺史府并不如同揚州刺史府般設立在鬧市之中。
靜立京城一隅的刺史府,門可羅雀。
云璽入刺史府如入無人之境。
曾經天子賜下的、防止自家閨女被不長眼的人欺負了去的翡翠金玉牌,被云璽這不識貨的當了通行證來用。
言喻眼睜睜地看著那塊上好的寶玉被云璽隨意地往荷包里一揣,與銅幣碎銀子碰撞發出清亮的響聲……
敗家子啊敗家子!
他無奈地笑開,抬腿跟著她進去。
刺史萬新宇聽到衙守通傳,不知道這小閻羅又有什么事兒找他,匆匆忙忙迎上來,道:“小殿下,這又是哪陣風把您吹來了喲……”
云璽笑得人畜無害:“刺史大人您別笑了,您笑得比哭的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