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無語的對視中,魔心受情緒干擾,擺動的幅度降緩。
這不是代表它不憤怒了,而是困倦。
想起對方說每次開啟考驗后,都會沉睡百年,而且沉睡時還不知道是個什么情況。梵海尊者都沒能利用這段時間帶走魔心,他估計也不可能。
“先別睡,”杜圣蘭用外面的花花世界誘惑魔心,“你就不想出去玩?”
魔心勉強保持著清醒,當心魔的心臟不會死,雙方互惠互利,這種好事確實百年難遇。
但它玩脫了,現在只想要睡覺。
杜圣蘭語氣一沉:“你還能堅持多久?”
“長則半個時辰,短則……”
在它話音落下前,一陣疾風掃過,閃電‘嗖’地一下消失不見。有魘在,杜圣蘭有信心是按照最短時間來,飛速去尋找人。
邊飛他邊利用傳訊符聯系五蘊和尚:“大師你現在在哪里?”
聽對方說在界壁,杜圣蘭節約時間,立刻報出自己的位置,讓他往這邊趕。
魘有多離譜,五蘊和尚就有多靠譜,他來得很快,路上聽杜圣蘭解釋了前因后果,頗為不解問:“杜施主,為何不早點來找貧僧?”
佛門心法專克戾氣,怨念滋生之地也可以助他磨練心智。
杜圣蘭當然考慮過五蘊和尚,眼皮一跳說出原因:“魘太過邪門,我怕跟它一道會有危險,特意沒叫大師。”
甚至隊伍里的配置是能精簡就精簡。
刀冢。眾多條路中,只剩下兩條路沒有人選,欲望和憤怒,五蘊和尚選了后一條,在外面干等著太折磨人,杜圣蘭還是順著另一條路走下去。
兩人到了后,魔心強撐著一口氣沒有睡過去。
銀龍飛到杜圣蘭肩膀上,拋出一個關心的問題:“你走的是哪條路?”
杜圣蘭:“欲望。”
銀龍尾巴蔫噠噠地垂下來,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能通過得這么快,莫不是對方沒有世俗的欲望?
杜圣蘭道出原因:“我施展了淬體法,先發制人。”
銀龍身子一抖,重新精神抖擻地活了過來。
他們說話的功夫,五蘊和尚已經來到樹下,輕而易舉摘下了魔心。
眾多松口氣的聲音同時傳出,其中最長吁一口氣的竟然是魔心。
它徹底睡了過去。
靠魘用怨氣加持著,魔心安全返回下界。傀儡和羅剎道君等人不能一并跟著下來,魘幾次蠢蠢欲動,又被和尚的一聲聲阿彌陀佛瓦解。
佛門對冥都,同樣存在天然的克制作用。
面對有秩序,來往求學修士不斷的新冥都,魘差點沒悲憤到昏厥,到了這里自有陰犬幫忙,它也就沒了用處。
正當魘絞盡腦汁思考逃生之道時,聽見了杜圣蘭的質問。
“你怎么還不走?”
確定對方沒起殺心,魘收斂思緒,一陣風地跑沒影了。
親眼目睹它離開,杜圣蘭懸著的心終于放下。又有一陣風卷了過來,九奴憑空出現:“兒子!太好了,你還活著。”
杜圣蘭勉強保持微笑,九奴對他的要求可真低。
陰犬把魔心交過去,九奴用黑霧包裹著魔心,檢查過后說:“確實沒有任何排斥反應。”
上面的怨念和恨意,與她自身的禁咒很相配。
“可惜……”九奴道:“這顆魔心在沉睡狀態,會延緩證道速度。”
不能怪魘,但所有人都覺得這是魘留下來的后遺癥。
定定看了魔心片刻,九奴沉吟著說:“我可能要閉關很久,不如在此之前,你們把親事辦了?”
九奴很有自信,拜高堂肯定是要拜她,萬一自己閉關百年,總不能讓他們對著畫像拜。
杜圣蘭先是一怔,爾后想了想說:“倒也行。”
他本身是個儀式感很弱的人,就連一般生日杜圣蘭都快要忘記在哪一天。不過九奴提出的時候,肩膀上的銀龍爪子立時緊張地扒拉緊了,杜圣蘭能感覺到顧崖木的心意,猜測他可能會喜歡這個儀式,便沒有拒絕。
九奴面上的笑容仿佛驅散了身上的病氣:“一定要辦得熱熱鬧鬧。”
……
杜圣蘭要和顧崖木要結為道侶的消息自冥都傳出,幾乎是轟動了九川大陸。
和杜圣蘭有嫌隙者不少,他在人品上不太好詬病,畢竟人家只劈惡人,又還原了黃金時代的真相。所以只好詬病他的私生活,說杜圣蘭初期是自薦枕席,才讓一頭龍心甘情愿幫忙。
沒有想到,他們才是無限真相的。
“我早就說了不是造謠!”酒館里,一位修士冷笑著對酒友說話。
酒友不以為然:“得意什么?自薦枕席和兩情相悅還是有不同的。”
大婚的消息一陣風地傳遍了南北兩域。
能禍害的地方,杜圣蘭基本都走過一遭,一個人類修士的婚禮,連在無盡海域都成了爆炸性消息。
更多人關注的是杜圣蘭的婚禮會邀請哪些勢力。
和他相熟的五蘊和尚等自然是在邀請的行列,合歡宗,南域御獸宗更不必說,天機樓也在受邀行列。他們和黑水商會的關系很一般,顧慮到冥都未來建設少不得還要和商會合作,杜圣蘭也寄去了一份請柬。
這些都在眾人意料之中,但有幾個勢力,卻是讓人大為不解。
裴家,杜家,斬月山同時收到了請帖。
較真的修士跑去天機樓購買消息,實錘了杜圣蘭是真的邀請了這三方勢力。以杜圣蘭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參加他的婚禮,本身就是一件能拿來炫耀的事情。大部分收到請帖的人無不是激動喜悅,意料之外的幾個勢力卻很是頭疼。
李道子和一眾長老們為此特意來找了竹墨一趟。
竹墨正在后山練劍,眾人面面相覷,最終是李道子抱了抱拳,問:“宗主可是要去參加婚禮?”
竹墨收劍的瞬間,劍氣在瀑布打出一串水花,擊穿了下方巖石,他只說了兩個字:“備禮。”
如果不去,斬月山容易遭人詬病,拿他們是怕了大做文章。
竹墨做的決定,斬月山一向無人敢反對,但這次李道子猶豫片刻,堅持說道:“宗主,此舉不智。”
在竹墨沉冷的面色中,他繼續往下說:“杜圣蘭很可能是想匡宗主過去,跳霹靂舞給大家助興。”
“……”
瀑布濺落,空氣中漂浮的水汽瞬間結成了冰。
李道子硬著頭皮道:“請宗主三思。”
一眾長老附和:“請宗主三思。”
幽蘭禁地,竹墨閃躲天雷時的畫面,至今還被冠以‘霹靂舞’噱頭的在黑市販賣。
竹墨閉了閉眼。
跳舞助興,這的確是杜圣蘭能干出的狗事。
婚禮定在月底,這一日,宜祈福,嫁娶。
老天都格外給面子,原本昨夜看天氣有烏云聚攏的趨勢,今日免不了一場大雨。不想翌日竟是陽光燦爛,天藍得格外透徹。
來參加婚宴的人數要比想象中多。
冥都有學員和導師,送上賀禮聊表一份心意,禮尚往來,少不得要邀請他們喝一杯喜酒。
婚禮前一日,五蘊和尚便托弟子先送來一套編鐘,共九十九件。從大到小,輕輕一碰便能自動奏響。
“大師大手筆啊。”
杜圣蘭看到編鐘時都忍不住感嘆了一句。??Qúbu.net
這編鐘已經模糊生成了器靈,日后說不準能踏入樂之一道,走上道途。如今編鐘就懸掛在半空中,完美的音質讓每位賓客都忍不住抬頭觀望。
雪花獅子戴了朵大紅花,喜氣洋洋地參與賓客接待任務。
“恭喜恭喜啊!”裴家大長老來得很早,他帶來了重禮和一個小盒子。
雪花獅子好奇探腦袋,小盒子輕飄飄的,感覺什么都沒有。
“是族譜。”大長老主動打開盒子:“你要進嗎?”
“你想死嗎?”與此同時,一道冷漠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飄來。
為了防止婚禮有人搗鬼,陰犬的神識時刻關注著周遭一切。
裴家大長老訕訕一笑,關上盒子走了進去。
一抬頭,便看到前方正在低聲交談的新人,大長老忍不住腳步一頓。不說別的,單是這相貌氣質,二人站在一起可謂是神仙眷侶。
杜圣蘭和顧崖木同時身著紅色長袍,日常他們從未穿過如此艷麗的顏色,襯得像是畫中之人。因為是婚禮,顧崖木神情前所未有的柔和,看誰都是和顏悅色。
九川大陸收到請帖的人紛至沓來,冥都編鐘奏樂,高朋滿座。
杜家人也來了,墨韻則是不請自來,裴琉焰失敗后,她的本命法器不知落于誰手,想來是杜圣蘭,但她不明白對方為什么不立刻要了自己的命。
她已經沒了后路,哪怕豁出性命,今日也要給婚禮添一些堵。
這想法還沒實施,就先被一道氣息壓制。
九奴憑空出現:“你該不會以為,能成功掩人耳目混進來?”
越是熱鬧,冥都暗中的防備就越強。
她今日穿得很正式,也很喜慶,只是動了下指頭,無形的屏障便籠罩住二人,墨韻瘋狂的吼聲無法穿破空間。
九奴捕捉到其中一句‘害我兒癡傻’,渾然不在意問:“有多傻?尚能飯否,尚能悔過?”
墨韻雙目全是血絲,下一秒被無數的詛咒纏繞。
“你覺得我干兒子為什么不殺了你?”
墨韻想過很多種可能,為了羞辱她,亦或是為了顯示高高在上的憐憫之意,然而九奴接下來一句話卻讓她如墜冰窟。
“因為他根本不在意。”
放虎歸山是大忌,但放走得是一粒塵埃,都不用做什么,塵埃也會自動消失。
大喜之日不宜見血,九奴確保詛咒只在午夜后生效。
墨韻拼命想要沖破屏障,好鬧出動靜,至少讓杜家人下不了臺,他們拋棄了北望,都該死!
九奴打了個呵欠,好像看出了她的想法:“別想了,杜家的來客正在隔壁跳霹靂舞。”
杜青光補天的消息至今仍舊是個秘密,那日的異象驚人,但具體發生了什么,上界修士也不敢確定。想來距離消息徹底傳出,還要一段時間。
杜家人仗著有一位仙人家主,氣焰未比從前收斂多少,原本今天的霹靂舞是讓竹墨領舞,他沒來,只好讓這些人替補。
九奴找來紙狗,冷冷道:“看住她。”
離開前,九奴搖了搖頭,墨韻和杜北望最大的失敗,便是他們沒怎么經歷過真正的坎坷,被捧起來的高位一旦摔下去,便很難再爬起來。
……
動次打次。動次打次。
天雷滾滾,杜家人在躲避中罵罵咧咧,可惜咒罵聲全都被雷鳴遮蓋。
他們想要抽身飛走,又被顧崖木無情壓下。“杜圣蘭,你休要欺人太甚!”
杜圣蘭在其中看到了當日追殺過他的一位杜家長老,想不通是對方為何還敢出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實則杜家長老是以為杜青光今日會來,諒杜圣蘭也不敢如何,他的目的和墨韻一樣,給對方添添堵。如果親手殺了請來的賓客,杜圣蘭絕對會遭到無數詬病。
天雷劈得越狠,他們在閃躲中便扭得越歡。
賓客目瞪口呆看了一出霹靂舞。新婚當天都不忘劈人,此情此景讓他們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不知是誰下意識道:“揚眉吐氣天雷精。”
那首歌太過魔性,眾人心中哼唱了兩句。
虛空中,天雷差點給劈歪了。
跳了一刻鐘的杜家人終于逃脫魔爪,灰溜溜地離開。
杜圣蘭重新保持得體的笑容出現。
助興環節結束,大婚正式開始。
“臥槽!”御獸宗一位修士沒忍住,飆出了臟話:“那是什么?”
御獸宗宗主正要罵他兩句,順著看過去,發現另外一桌坐著一座塔。
塔樓已經盡可能縮小了體型,但這沒什么用,上面掛著大紅燈籠還有賀詞,別提有多詭異。
因為來人太多,冥都臨時修建了一座湖中島,周圍的水是從極北之地運來的雪水,含有淡淡的靈氣。婚禮在島上舉行,塔樓的高度不受影響。
作為巨物,它好像坐姿很端正,生怕擠到別人,中心還有神念用光團打出的一個‘囍’字。
跟它同桌的只有血雷,也規規矩矩坐著。
御獸宗宗主深吸一口氣,移開目光。
九奴坐在高堂的位置,作為修士,婚禮不存在太多繁冗的禮節。
她伸手一托,并未讓杜圣蘭和顧崖木真正拜下去,而是充當了證婚人的角色。九奴聲音不大,但在場每一個人都能聽清——
“從今日起……”
才說了四個字,杜圣蘭心跳有些不規律,這種感覺很奇妙,他突然覺得婚禮沒有想象中的繁瑣無聊,每一個剎那,都會讓他心悸不已。
手被緊緊握住,四目相對,顧崖木有些緊張,低聲道:“這次應該不會是在幻境了?”
杜圣蘭一怔,失笑和他十指相扣,無聲證明著一切。
“你二人結為道侶,愿問道途中無災無禍,共走大道。”九奴看著他們,笑容滿面,后幾個字說得格外有力量:“既結姻緣,便結永世。”
其中同樣飽含著她的祝福。
“既結姻緣,便結永世。”杜圣蘭輕聲重復了一遍。
他不知未來能證道至哪一步,但既踏出了這一步,無論來日如何,相信他們都會堅定不移地一直走下去。
黑水商會會長先一步站起來:“祝二位道友,永結良緣。”
“生生世世,良緣不滅!”
“恭賀二位……”
眾人舉杯,五蘊和尚在其中以茶代酒,同樣微微點頭示意。
一場規模宏大的婚禮,在歡聲笑語中落下帷幕。
顧崖木不時看一眼時辰,更緊張了,最多還有兩個時辰,天應該就黑了。距離他得償夙愿,也就只有……
“奇怪。”杜圣蘭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遐思:“我三師兄竟然沒過來。”
飛雪道君本身特殊,可以將力氣暫時移出體,是杜圣蘭幾個師兄弟中唯一能下界的,所以杜圣蘭也給他發了請帖。
正說著,就聽一道含笑的聲音飄來。
“小師弟,新婚快樂!”
“三師兄?”杜圣蘭抬眼望去,笑道:“師兄來晚了,婚禮剛剛結束,可是要自罰三杯?”
“不晚。”飛雪道君擺手:“我專門來接你們兩個。”
說著拍了下手,九頭妖獸拉著黃金獸車停在他們面前。
“這是……”
“大師兄在上界也搞了一個宴。”
正等著月亮出來的顧崖木笑容消失。
飛雪道君一直在強調上屆的婚禮規模排場,他們也不可能拂了對方的好意,黃金獸車一路飛馳而去,周圍有瓊玉閣修士奏樂,瞧著十分氣派。
“真羨慕啊!”尚未離開的賓客感嘆:“在仙界都能有如此地位。”
合歡宗宗主冷笑:“羨慕嗎?你再仔細看看。”
那人望去,杜圣蘭還好,但顧崖木的背影好像隱隱透露著一絲絕望。
穿過夾縫空間時,折扇敲了敲掌心,飛雪道君似笑非笑道:“放心,婚禮最多一個時辰就能結束。”
杜圣蘭輕咳一聲,顧崖木耳垂有些泛紅。
見狀,飛雪道君搖頭,如此羞赧,哪里像是龍族?
穿過界壁的一瞬間,杜圣蘭已經能感覺到婚禮的排場。
地面竟鋪有一條長長的紅地毯,從界壁入口一直向前延伸,不知多少萬米。瓊玉閣的樂師早就準備好了,他們甚至還會吹嗩吶,一路敲鑼打鼓,歌聲不斷。
“穿紅衣,平地起雷入仙界;結道侶,飛龍在天傲世情;長相守,龍馬精神花燭夜……”
歌聲震蕩著氤氳的仙氣都跟著散開。杜圣蘭深深看了一眼顧崖木,要知道羅剎門的審美一致,他嚴重懷疑幽蘭尊者也是一樣。
雖說前世今生無法等同對比,但有些東西或許骨子里就沒變過。
看出他的想法,顧崖木正色道:“我與這種審美不共戴天。”
這頭龍沒敢說,有段時間他的審美確實浮夸,作為一頭龍,喜歡躺在金山銀山上睡覺也是常有的事情。
經過望岳山時,杜圣蘭遠遠地看到一片紅,不由一驚。
望岳山距離羅剎門還有千里路,從這里就能看到大紅色的海洋,難以想象婚禮規模究竟是何等的空前絕后。
杜圣蘭喉頭一動:“我們在天上,有這么多朋友嗎?”
飛雪道君:“就當是和成仙宴一起慶祝。”
因為杜圣蘭最近在忙著婚禮,成仙宴被無限期延后。
“來的越多,禮就越重,”飛雪道君又道,“往日我們隨出去的一些禮,總算不是打了水漂。”
“……”何等樸實無華的理由。
九頭妖獸的速度很快,才進入羅剎門的領域范圍,數萬座山頭上同時有妖獸長嘯,天空中盤旋著仙鶴,此時已經接近夜晚,空中漂浮的光點前后炸開,絢爛奪目。
下方有些不認識的仙人,在沖他們抱拳祝賀,杜圣蘭正要回禮,九頭妖獸已經竄出了好一段距離。
主山上漂浮著空中樓閣。這種陣仗上次見,還是在天圣學宮的空中學府。
閣內面積寬廣,有蝴蝶在空中蹁躚,它們的翅膀閃爍著幽光,根本不需要額外點燈。桌子是玉石所制,流水奏樂,上方不斷呈現出龍鳳呈祥的異象,根本無法分辨哪些是真實,哪些是幻術。
飛雪道君道:“師兄說了,日后等你開辟小世界,這空中樓閣一并給你搬進去。”
新人一來,萬眾矚目。
一聲聲‘恭喜’傳來,來客不管是不是虛情假意,熱鬧是格外熱鬧。
羅剎門只說慶賀,并未出證婚人。
顧崖木前世的身份,讓他們無論誰去證婚都不對勁。所以這場婚禮主要是新人自己的主場,怯場這個詞不存在杜圣蘭的認知中,哪怕在場有不少境界高的仙君。
“感謝各位,來參加我們的大婚。”
杜圣蘭開口,望著眾人吐字清晰。
顧崖木站在他身旁,眉宇間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一對璧人,言談間笑容真摯,最重要的是,杜圣蘭還很年輕,苦難并沒有磨滅他身上的朝氣。那種少年人獨有的張揚,讓在場人心中多少有些動容。
仙路漫漫,一閉關動輒就是數百年,身為仙人早就習慣了收斂情緒,通常只會因為寶物機緣而有明顯的氣息變化。沒想到有一日還能看到如此歡喜的場面,眾人再次舉杯祝福時,言辭也多了些真心實意。
外面半空中的煙花不斷,里面一派喜氣洋洋。
杜圣蘭和顧崖木每桌依次敬酒。
羅剎道君笑容爽朗:“好合萬萬年。”
靈青道君帶來的幾只毛茸茸同時作揖,格外可愛。
笑笑道君不善言辭,背著提前準備好的賀詞:“鑼鼓聲中迎良緣,親朋好友滿桌坐……”
飛雪道君咳嗽了一聲,暗示可以了。
視線落在顧崖木身上時,他們都有些不太自在,叫聲師尊好像也不對勁,最后還是羅剎道君頗有些感慨道:“終于……不是一個人了。”
師者的身份讓幽蘭尊者看著好像很溫和,但他身上總透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疏離和孤傲,仿佛和這個世間沒有任何連接點。
舉杯時,杜圣蘭余光突然注意到一處,笑笑道君連忙用黑布擋了一下。
桌上多倒了一杯酒。
珍饈酒壺間,一個小小的酒杯并不起眼,但他還是看見了。
杜圣蘭沉默了一下,俯身輕輕一碰,就如同那里坐著一個人。
笑笑道君別過臉,黑布遮掩下,緊緊閉了閉眼……二師兄,你糊涂啊。
得到幸福的人總容易更加釋懷,杜圣蘭一口飲盡杯中酒。
飛雪道君預計的時間剛剛好,差不多一個時辰,婚宴結束。外面的煙花還在燃放,大部分都是妖獸口中吐出的火焰凝聚。
“別再霸著新人的時間了。”
羅剎道君原本正要讓杜圣蘭清點賀禮,被飛雪道君攔下,他眨了下眼,故作高深地望著星空:“良辰美景,春宵一刻值千金。”
羅剎道君挑了下眉:“也是。”
一旁,顧崖木被紅色長袍襯得愈發俊美的面容,掛著無法被掩蓋的笑意。他不動聲色地扯出心魔,隨手丟到一邊,讓它出去玩三天再回來。
三百斤的胖子迷茫地在地上坐了幾秒鐘,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淦!崽種,吃我一拳!
心魔攥緊了拳頭,但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巨大的黑團子默默飄出了婚禮場地,正好和迎面走來的傀儡擦肩而過。
“恭喜國主大婚。”
傀儡現身,單膝下跪:“為了愛,為了奉獻,福樂國的子民對您致以最崇高的贊美。”
杜圣蘭愣了一下,按照福樂國的說話方式回了一句:“感恩有你。”
傀儡抬起頭,緩緩道:“您最忠誠的屬下奉天已經安排好大婚,請國主盡快回歸完婚。”
杜圣蘭下意識看向顧崖木,后者咬牙切齒道:“我與儀式不共戴天。”
婚宴舉辦了一次是激動,第二次是禮節,第三次……顧崖木握緊了拳頭,只想一拳打飛傀儡。
尚未走遠的心魔看到這一幕,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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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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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