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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援師李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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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大梁軍的確是直奔江陵了……”
    站在船頭上,目視著遠(yuǎn)處大梁軍的兵船逆流向上,往江陵方向而去,天上姬劉晴長長吐了口氣,懸起的心終于落了地。
    盡管她先前曾對謝安說過,倘若謝安如果趁她太平軍渡江之時強行攻打,她便拔劍自刎,徹底斷了謝安想勸降陳驀的可能,但是事實上,劉晴對此并沒有多少把握。
    若是置身于事外,劉晴顯然會嘲笑謝安,嘲笑他僅僅為了自己的妻堂兄,便放棄了將太平軍徹底殲滅的打算,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當(dāng)一軍主帥。
    但是作為當(dāng)事人之一,劉晴卻不得不承認(rèn),謝安確實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竭盡全力想將步入大周對立陣營的妻堂兄陳驀回到梁丘家,為此不惜冒著日后被大周朝廷責(zé)難的危險而一度姑息太平軍。
    怪不得陳大哥寧可卸下大帥職務(wù),也不想與那謝安沙場相見呢……
    劉晴心中微微嘆息著,雖說作為女人,她并不清楚陳驀與謝安/ 那種肝膽相照的兄弟情義,但是她多少也能猜到幾分。
    不過……
    真是壞心眼啊……
    回想著談判桌上謝安那笑容,劉晴忍不住腹議道。
    大梁軍走襄江,太平軍走長江,這看似是極其公平,可事實上呢?從長江逆流而上能到襄陽么?不能!
    走這條路線的話,劉晴只能選擇先乘船逆長江而上到夷陵,然后走陸路再去襄陽,這簡直就是繞了一個大圈子,哪比地上走襄江的大梁軍,沿著襄江逆流而上直接就可以到襄陽。
    是。謝安的目的是支援江陵的[八賢王]李賢沒錯,但問題是,在那之后呢?在謝安聯(lián)合李賢擊敗了三王之后呢?
    毋庸置疑,謝安勢必會順道控制荊襄一帶,絕不會給她太平軍任何可趁之機。
    盡管只是選擇水路的路線有所區(qū)別,但是直接導(dǎo)致的后果。卻是劉晴這伙太平軍在日程上要落后大梁軍至少二十日。
    二十日啊……
    只要順利的話,劉晴毫不懷疑謝安能在這二十日里聯(lián)合李賢擊敗[三王],甚至于,恐怕到時候劉晴還未帶著四萬兵馬撤到荊襄之地,李賢與謝安那邊早已結(jié)束戰(zhàn)事了。
    到那時,劉晴麾下四萬太平軍要面對的,可就是李賢與謝安的合兵、動輒十余萬大軍的兵將了……
    換句話說,謝安那時提出的建議雖然看似公平,但是事實上。卻是對太平軍極為不利的,要知道如今身在荊州境內(nèi)的劉晴能夠保證麾下兵馬的唯一籌碼,便是[三王],只要[三王]尚在,李賢與謝安多半不會再在關(guān)注她。反過來說,倘若[三王]事敗之后呢?
    雖然謝安饒過了劉晴一回,但是劉晴不相信這家伙還會饒她第二回。
    事實上更準(zhǔn)確地說,謝安之所以放過她四萬太平軍。并不單單只是因為陳驀的關(guān)系,更主要的是。謝安沒有把握用六萬大梁軍以極少的損傷擊潰太平軍,因此他放棄了,畢竟他還要用這些兵力去支援李賢。
    既然如此,那么,當(dāng)[八賢王]李賢脫困、[三王]戰(zhàn)敗之后呢?
    劉晴不相信謝安還會放過他們,退一步說。就算他肯,李賢也絕對不會姑息。
    “去江陵!”細(xì)思良久之后,劉晴沉聲說道。
    從旁,楊峪聞言微微一愣,疑惑問道。“不是去荊、景兩山與搖光神將匯合么?”
    “來不及的!”劉晴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那謝安在兩軍路線上算計了我等,哪怕是到江陵,我軍亦要晚大梁軍三日,更何況是去襄陽?——倘若我等傻傻地撤兵回襄陽,到時候就算匯合景、荊兩三的搖光神將,能夠重新奪回襄陽……等待我軍的,也只會是李賢與謝安那動輒十余萬的合縱大軍!甚至,到時候我軍恐怕連襄陽的城門都瞧不見,便已陷入那十余萬合縱大軍的包圍……二十日,太長了!簡直好比于從荊州戰(zhàn)場消失!”
    “消失?”
    “啊!——先前,是我軍與謝安的大梁軍互相牽制,是故三王可以毫無顧忌地攻打李賢,而倘若我軍消失在戰(zhàn)場上,而謝安卻帶著六萬兵趕到江陵支援李賢,那會是何等景象?——十日,不出差錯的話,只要十日,李賢與謝安便能擊潰[三王]聯(lián)軍,換句話說,當(dāng)我軍花了二十日時間辛辛苦苦抵達襄陽時,等在我軍面前的,恐怕并非是襄陽城的城門,而是李賢與謝安十余萬嚴(yán)陣以待的大軍!”
    楊峪聞言心中一驚,虎目瞇了瞇,壓低聲音說道,“三王不能敗?”
    “對,三王不能敗!”加重語氣重復(fù)了楊峪的話,劉晴沉聲說道,“三王若是被擊潰,下一個要遭殃的必定是我軍!到時候,就算加上搖光神將麾下萬人軍隊也只有五萬之?dāng)?shù)的我軍,如何憑借一己之力與李賢跟謝安的十余萬大軍抗衡?——與其撤回襄陽坐以待斃,倒不如直接奔往江陵支援[三王]!”
    “支援三王?”楊峪小小吃了一驚。
    劉晴聞言微微一笑,正色說道,“依我估計,謝安四日后便能抵達江陵附近襄江水域,然后,棄船直奔江陵,這期間陸路亦需要兩日,總共大致需要六日時間。而我軍走的是長江水域,水路蜿蜒曲折,要比謝安的大梁軍多三日,但是,長江水域靠近江陵,這意味著我軍從江陵附近長江水域登陸再前往江陵,這只需要一日路程,這樣一來,我軍實際上只比大梁軍晚到江陵兩日……兩日,[楚王]李彥不可能連兩日都堅守不住!——這是我軍唯一能跟大梁軍縮短日程的辦法,同時,也是我軍眼下唯一的生路!”
    “原來公主殿下早已有了打算……”楊峪由衷贊嘆著,事實上,他起初也有點納悶,何以劉晴會答應(yīng)謝安的建議。同意太平軍從長江水域撤回荊襄。
    而眼下,楊峪明白了,劉晴根本沒想過要直接回襄陽,她的目的,是在江陵附近直接登陸,在謝安支援[八賢王]李賢的同時。支援[楚王]李彥。
    “若非如此,我如何會應(yīng)下謝安那看似公平實則包藏禍心的建議?真讓我劉晴是三歲小兒么?——他恐怕是沒想到吧,我會選擇在江陵登陸!”
    而與此同時,在大梁軍的一艘兵船上,謝安正拄著拐杖站在船尾,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遙遠(yuǎn)處已漸漸只剩下輪廓的太平軍兵船。
    “就這樣放過朝廷通緝的賊軍……好么?”
    將一件擋風(fēng)的外衣披在謝安肩頭,秦可兒低聲問道。
    “大局為重嘛!”抬起右手輕輕拍了拍左肩處秦可兒那滑嫩小手手背,謝安輕聲說道,“可以的話。老爺我真想滅了這支太平軍吶!但是,代價太大了……劉晴這伙太平軍已翻騰不出什么花樣來,與其跟她徒然消耗兵力,還不如去助李賢擊敗三王,待得掃平三王,劉晴區(qū)區(qū)四萬人,何足掛齒?——相比較而言,老爺我倒是更為顧慮伍衡的那一支太平軍。算算日子,那家伙恐怕差不多已拿下金陵了吧?”
    “老爺很擔(dān)憂么?”
    “擔(dān)憂?”謝安輕笑一聲。搖頭說道,“不不不,攻可比守容易地多啊!——伍衡雖說有十萬人,可隨著他攻克的城池越多,每個城池留守的兵馬反而愈發(fā)地少,換句話說。盡管老爺我麾下六萬大梁軍無法在正面交鋒時擊敗伍衡那十萬兵,可一旦伍衡為了守住攻克的地盤而分散兵力,老爺我一樣可以勢如破竹,一路殺到他所在的城池!——除非伍衡能在短時間內(nèi)再招攬更多的兵力,否則。似他那般毫無遠(yuǎn)見地攻占城池,只不過是自取滅亡罷了!”
    秦可兒聞言美眸一亮,忍不住由衷贊道,“老爺高明!——這是哪位先賢的話么?”
    說來也奇怪,自從潛意識中接受了謝安之后,秦可兒瞧謝安越瞧順眼,尤其是當(dāng)劉晴的那樁誤會解除之后,秦可兒對謝安簡直可以說是萬分滿意。
    年輕、多金,位高權(quán)重,有才華、有情調(diào),懂得用甜言蜜語哄自己的女人,更難得的是,他對女人頗為尊重,不像大周大部分男子那樣視女子為物品,似這等男人,豈非是女子心中如意郎君?
    甚至于秦可兒不由暗暗納悶,為何之前卻瞧不出謝安竟有如此多的優(yōu)點?
    事實上,謝安確實是一個比較內(nèi)斂的人,以他的年紀(jì),高居刑部尚書之職,卻又不張狂,得意忘形,這確實是難能可貴。不得不說,謝安在品德的自律方面還是做的很充分的,如此也難怪他在廣陵時會想過要客串一把惡人,畢竟平日里他刻意地約束著自己。
    “先賢?”聽聞秦可兒的問話,謝安苦笑一聲,有些尷尬地說道,“這倒不是……攻比守易,這是教導(dǎo)我老爺我兵法的某個女人說的……”
    “教導(dǎo)老爺兵法的……”秦可兒愣了愣,繼而心中恍然大悟。
    長孫湘雨!
    與梁丘舞齊名的[冀京雙璧]另外一位,[鴆姬]長孫湘雨,八年前冀北大捷的幕后功臣……
    不知為何,秦可兒感覺心中有種莫名的不安。
    四日后,正如劉晴所預(yù)料的,謝安率麾下大梁軍在江陵附近襄江水域棄船,再又花了兩日時間后,終于抵達了江陵。
    得悉身背后有謝安這支李賢的援兵趕到,[楚王]李彥慌忙撤回了江陵,死守城池不出,這使得李賢終于能夠喘口氣。
    [八賢王]李賢……
    時隔兩月余,謝安終于又見到了這位大周朝廷中被稱為皇族國士的李氏子孫。
    “喲,[坑人王],別來無恙啊!——氣色不錯嘛!”
    在江陵城西北五十里處的葫蘆谷口,也就是李賢麾下冀州兵屯兵所在,當(dāng)李賢親自出營迎接時,謝安抬手與李賢打著招呼。
    “坑……坑人王?”李賢滿臉喜悅的笑容僵住了,目瞪口呆地望著謝安。
    半日前,當(dāng)聽說身背后的[楚王]李彥無故撤兵回江陵城時,李賢便已猜到,肯定是謝安帶著大梁軍來到江陵支援他。
    說實話。李賢真沒想到謝安竟然能夠擺脫太平軍來支援他,這簡直就是意外的驚喜,因此,他不顧這多達四十日的堅守之苦,親自出營迎接謝安,卻沒想到。僅僅兩個月不見,謝安對他的稱呼已徹底改變。
    “這……從何說起?”眼瞅著眾大梁軍將領(lǐng)憋著笑的模樣,李賢頗有些哭笑不得,但不得不承認(rèn),他總歸是素有儒雅之風(fēng)的皇族貴公子,即便被謝安如此無禮地稱呼,卻也未見絲毫惱意。
    相比較而言,倒顯得謝安缺乏素質(zhì)教養(yǎng),斜著眼打量著李賢。一嘴的嘲諷話語。
    “你覺得呢?——最先前的事就不提了,說什么我這邊只要引出太平軍主力,并且將其牽制在湖口一帶就好,三王這邊由你來解決。待解決了三王之后,你會揮軍南下,與我前后夾擊太平軍……說得多好聽?結(jié)果呢?——我被十五萬太平軍圍著攻打,打了二十日你知道么?!”
    “不是都說出來了嘛……”李賢小聲嘀咕一句,臉色很是尷尬。畢竟他素來自詡才智出眾,被秦王李慎算計一事。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這事謝尚書可不能全賴小王啊……”苦笑一聲,李賢解釋道,“小王實在沒想到,先前朝廷提議逐步削減藩王,竟會叫那三十一支藩王有如此大的意見……小王本以為他們頂多不滿,滿腹怨言。卻也不敢輕舉妄動……不曾想,李慎卻在暗中籠絡(luò)了他們,許以種種好處……”
    “無論怎樣,算上這次,我可是被你坑兩回了!——上次你說萬無一失。結(jié)果我中了一箭矢,躺了三個月……慘不慘?這次更慘!這次你說十拿九穩(wěn),結(jié)果我被十五萬太平軍圍了二十余日,幸虧我提前建造了一座堅固難攻的營寨,要不然……哼哼!”說著,謝安沒好氣地看著李賢。
    “說……說的是呢……”李賢一臉尷尬地笑了笑,無從辯解,畢竟他確實坑了謝安兩回。
    “無論如何……”定了定神,李賢吸了口氣,誠懇說道,“謝尚書能擺脫太平軍,前來支援小王,救小王與近十萬冀州兵于水火,小王感激不盡!——事不宜遲,我等先到帥帳再細(xì)說!”
    “好吧!”謝安點了點頭,畢竟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喊李賢一兩聲坑人王泄泄憤就得了,說多了反而顯得他小家子氣。
    “大人!”
    “大人!”
    “末將見過大人!”
    一到帳內(nèi),冀州兵中的將領(lǐng)費國、馬聃、唐皓、張棟、蘇信、李景等人紛紛向謝安抱拳行禮,滿臉的激動與喜悅,這讓跟在謝安身后的秦可兒暗暗咋舌。
    她沒想到,謝安在冀州兵中竟然享有地這等高的聲望。
    也難怪,畢竟謝安雖然是刑部尚書,但是冀州兵中的將領(lǐng)卻大多都當(dāng)過他府上的私兵家將,認(rèn)謝安為他們效忠的主公,兩者的關(guān)系本來就不一般,更何況兵部尚書長孫靖還是謝安的岳父,對于謝安雖然是刑部尚書卻直接命令冀州兵的種種越權(quán)之事視而不見,毫不客氣的說,撇開李壽這位大周天子不談,謝安才是冀州軍真正的效忠對象。
    這也正是李賢當(dāng)初出兵前請謝安提前囑咐費國等人的原因,畢竟沒有謝安認(rèn)可,李賢可難以指揮這軍已煥然一新的驕悍之師。
    “好好好,見你等氣色不錯,本府倒是放心了,來來來,都認(rèn)識一下……”對著費國等人笑了笑,謝安向梁乘等大梁軍將領(lǐng)招了招手,介紹道,“梁乘,此乃冀州軍主將費國,本府麾下第一得力愛將,費國,這位是大梁軍主將梁乘將軍!”
    見謝安稱自己是他麾下第一得力愛將,費國難掩心中歡喜,朗笑著率先抱拳跟梁乘打著招呼。
    “梁將軍!”
    “豈敢豈敢!”梁乘慌忙回禮,抱拳尊敬稱道,“末將梁乘,見過費將軍!”
    也難怪梁乘如此拘束,畢竟雖說他與費國都是一軍主將,換而言之,在朝廷沒有派出像謝安與李賢這樣的朝中重臣督帥兵馬的情況下,他二人便是名符其實的一軍主帥,手掌數(shù)萬大軍將士生死。但是。大梁軍總歸是地方軍,而冀州兵則是京師兵馬,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因此,梁乘以較為謙遜的末將自稱,尊費國為長。
    “都是自己人。就莫要過多客氣了!”似乎是看出了梁乘的拘束,謝安笑著擺了擺手,繼續(xù)介紹道,“大梁軍這邊……出來出來,都站出來,王淮,馮何……哦,這位是彭澤郡軍丞張益,為義助本府而來……這是馬聃。唐皓,他二人皆是冀州兵副帥……”
    謝安逐一地介紹著,而冀州兵的將領(lǐng)們與大梁軍的將領(lǐng)們亦紛紛向?qū)Ψ叫卸Y,畢竟像謝安說的那樣,都是自己人。
    李賢的帥帳,要比謝安之前的帥帳大得多,因此,哪怕帳內(nèi)站了整整數(shù)十人。倒也不顯得擁擠。
    待一番客套喧鬧之后,帳內(nèi)眾人紛紛入席就坐。因為是援軍身份,謝安倒也沒想去搶李賢的主帥位置,率先坐在了左側(cè)的首席,秦可兒與小丫頭王馨分別坐他左右,自他以下,則是茍貢、丁邱以及大梁軍的眾將領(lǐng)們。
    而對過右側(cè)的首席。費國在向謝安抱拳恭敬行了一禮后,入席就坐。
    倒不是說生分,冀州兵與大梁軍將領(lǐng)分別坐成一圈,這只是為了區(qū)別主軍與援軍的規(guī)矩罷了。畢竟軍中可是規(guī)矩最多的地方,毫不遜色皇城深宮。
    “這兩位是……”李賢有些疑惑地望向謝安身旁的秦可兒與小丫頭。
    謝安簡單地介紹了一番。可能是因為見到了李賢這位王爺?shù)年P(guān)系,小丫頭顯得有些拘束,也沒有傻傻地冒出一句[我是哥的小妾],也難怪,曾經(jīng)自以為廣陵知府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官的她,何曾見過王爺?更別說與王爺同帳就坐。
    “原來是赫赫有名的江南名妓,[蜃姬]秦玉書小姐……”李賢朝著秦可兒拱了拱手,絲毫沒有因為秦可兒的出身而心存偏見。
    當(dāng)然了,這只是對秦可兒而已,至于謝安嘛,李賢實在忍不住瞧了后者一眼,對明明受到長孫湘雨垂青、卻又時而在外沾花惹草的謝安頗有些不滿。
    畢竟撇開愛慕那一層不談,李賢與長孫湘雨終歸也是發(fā)小,他自然希望長孫湘雨能夠得到謝安的寵愛,相比之下,無論是梁丘舞還是金鈴兒、亦或是伊伊,關(guān)系要比長孫湘雨更疏遠(yuǎn)一些。
    “奴家已離那風(fēng)塵之地,[賢王]殿下稱呼奴家本名秦可兒便好……”秦可兒頷首行禮,輕聲說道。
    可能是本能地察覺到了李賢針對她的淡淡敵意,秦可兒的措辭顯得謹(jǐn)慎許多。
    “原來如此,那倒確實是小王的不是了,秦小姐莫怪……”李賢一臉歉意地說道。
    總歸他也知道一些風(fēng)塵之地的事,很清楚像秦可兒這樣出身青樓的女子在稱呼上有許多規(guī)矩:在青樓時,旁人不可直呼她們本名,從良之后,亦不可再稱呼她們當(dāng)初在青樓時的[牌名],否則都是對她們的侮辱。
    “豈敢……”秦可兒低頭謙遜說道,對于李賢好感頓生。畢竟除了謝安以外,李賢是第一個如此尊重她的男子。
    若是在以前,秦可兒多半會對這位儒雅的君子心生愛慕,只不過眼下,她一顆芳心早已莫名其妙地系在了謝安身上,除了暗暗驚訝李賢的溫文爾雅,倒也沒有別的。
    事實證明,謝安還是有某種獨特的人格魅力的,性格別扭的梁丘舞、長孫湘雨、金鈴兒先后墜入情網(wǎng)且不提,就連起初深恨謝安的秦可兒如今亦逐漸對謝安產(chǎn)生了依賴,甚至因為劉晴那一樁誤會而暗暗恰醋。
    “說起來,謝尚書是如何甩掉十五萬太平軍的?”終究,李賢忍不住還是問起了正事,在這位皇室中最是憂心于國家社稷的王爺眼里,沒有什么事比延續(xù)李氏江山、穩(wěn)固國家社稷更加重要。
    “不是吧?第一句就是這個?”
    謝安頗有些目瞪口呆地望著李賢,繼而又瞅了瞅面前那空無一物的案幾。
    沒有接風(fēng)酒宴,也沒有洗塵宴席,他謝安千里昭昭、日夜兼程趕到江陵,尚還來不及在李賢帥帳中吃頓飯,就開始談?wù)铝耍?br/>     “什么?”李賢疑惑地望著謝安。
    “喂,坑人王,沒有這樣的吧?本府與麾下大梁軍將士這六日來日夜兼程趕來,你就這么招待?”
    “……”李賢有些郁悶地瞧了一眼謝安,微微搖了搖頭,當(dāng)即吩咐伙夫準(zhǔn)備酒菜,畢竟他跟謝安好歹也共事了數(shù)年,謝安的脾氣他多少也了解了一些。
    “好了,小王已吩咐將士準(zhǔn)備酒菜,謝尚書可以說了吧?”
    這種事應(yīng)該提前就準(zhǔn)備好吧?
    謝安翻了翻白眼,他哪里還會看不出,李賢之前根本就沒有想設(shè)宴為他接風(fēng)洗塵的打算。
    不過話說回來,擺著[三王]多達十余萬的叛軍就在眼前,若是李賢還有心思跟謝安一邊吃酒菜一邊商議軍情,那他也就不是李賢了。
    這種事,只有素來缺乏緊張感的謝安才做得出來。
    “急什么?”無語地瞥了一眼李賢,謝安將他這兩個月來的經(jīng)歷簡單說了一遍,只聽著李賢頻頻皺眉。
    “原來太平軍分兵了,怪不得謝尚書能夠?qū)⑵鋽[脫,率軍來支援小王……”李賢聞言眉頭緊皺,沉思后點頭說道,“唔,謝尚書的判斷不差,在那種時候,確實沒有必要與劉晴那四萬人糾纏,只要小王這邊能擊潰李慎,身在荊州的劉晴,也不過中甕中之鱉罷了!——至于伍衡那趕赴江東的十萬兵……謝尚書說得不錯,攻江山易、守江山難,那伍衡越是急著將整個江東囊括在內(nèi),日后越發(fā)容易對付,自取滅亡罷了!——果然,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要先擊潰李慎!”
    “戰(zhàn)況很不妙么?”見李賢面露凝重之色,謝安皺眉問道。
    “唔!”李賢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先前,那三十一支李姓藩王,有十九支助李慎起兵,斷小王后路,但是這些日子,與小王交戰(zhàn)的,卻只是李慎麾下白水軍……而那十九支藩王兵馬,卻是毫無動靜,甚至于,其中好有些無故失去了音信……小王生怕此亦是李慎詭計,是故不敢輕舉妄動,既然如今謝尚書來援,我等倒是可以嘗試著試探一下李慎,看看他究竟想做些什么!”
    因為被[秦王]李慎隔斷了消息,因此,李賢也并不清楚,冀京朝廷派了一支很了不得的兵馬來支援他,其領(lǐng)軍者,正是當(dāng)年與他爭奪皇儲之位的皇五子、如今的[安陵王]李承。
    在謝安尚在湖口附近與劉晴交戰(zhàn)的期間,在李賢幾番嘗試著突圍的期間,[安陵王]李承率領(lǐng)著皇陵龍奴衛(wèi),從冀州一路掃蕩那三十一支藩王的封地而來,將但凡是出兵協(xié)助[秦王]李慎的藩王,其家眷不問緣由,滿門斬盡,手段狠辣,嚇地那十九支協(xié)助李慎的藩王驚怒不已,其中有幾支甚至不告而別,回各自封地抵擋心狠手辣遠(yuǎn)在前太子[周哀王]李煒之上的[安陵王]李承。
    不得不說,李賢之所以如今尚能堅守營寨,全賴[安陵王]李承用狠辣至極的殘酷手段,唬住了那三十一支藩王軍隊,使得[秦王]李慎只能用自己麾下那六萬白水軍與[楚王]李彥聯(lián)手前后夾擊李賢。
    “對了!”好似想到了什么,李賢一臉凝重說道,“在此之前,有個人必須要率先鏟除!——若非此人,小王豈會在李彥手中吃那般大虧?!”
    “何人?”隱約間,謝安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深深望了一眼謝安,李賢一字一頓說道,“太平軍第三代主帥,陳驀!——此人,眼下正在李彥軍中!”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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