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兩端”這個成語黃杰當然有學過,出自《史記·魏其武安侯列傳》,原文為:“武安已罷朝,出止車門,召韓御史大夫載,怒曰:‘與長孺共一老禿翁,何為鼠兩端。筆趣閣WwW.』BiQuGe.CN’”</br> 意為猶豫不決、動搖不定!</br> 只是,如今看起來,身為大宋的今上,并且干了十幾年太子的趙桓,貌似并未學過的樣子。說實話,哪怕到了現如今,黃杰也沒搞明白為什么這趙佶和趙桓父子,會如此的懼怕金人,其程度已經遠遠過了“畏敵如虎”的境界。</br> 當老子的,害怕做了亡國之君,連皇位都不要了,直接撂挑子不干做了太上皇。</br> 做兒子的,只是被人兵臨城下,便如驚弓之鳥般,眼巴巴的就把親妹妹給送去。</br> 而今日,他黃杰只不過想要入城,卻是又做出先拒后迎,鼠兩端的做派來,甚至直到這一刻,看著將自己封為驃騎大將軍的詔書,黃杰也沒想明白為什么趙桓今日一早會做出不許自己入城的事情來,如今鬧崩了后,卻有與他加官,他真真是想不通啊!</br> 話說起來,如今這驃騎大將軍也算是大宋朝品級最高的武散官,按照官階來算也算是武官之,但卻有官無職,并沒有給實職權,按照以往的慣例,但凡敕封驃騎大將軍的多是軍中老帥,給了這個官便算是與他養老了,但名義上還是會給一個諸如諸軍都統制、副都統制之類的虛職,這也算有官有職,名正言順。</br> 而如今,只是一個硬幫幫的太子太保加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砸下來,怎么看都覺得如同兒戲一般。</br> 弄不明白趙桓為何如此是鼠兩端,黃杰也就去不費這個腦筋,便也要眾人按照既定的計劃分頭行事,便自散會。待眾人都散去后,這才拿了鄭太后和趙福金來的書信入了后帳細細來看。</br> 先瞧鄭太后的書信,洋洋灑灑怕有千言,字里行間居然一字都未給趙桓辯白,只是表達了得知黃杰來援,心懷大慰,仔細叮囑若事不可為,可徐徐圖之,要他不可操之過急,城中一切以及趙福金母女都是安好。甚至還給黃杰出謀劃策,要他去尋種師道、種師中兄弟借兵前來勤王云云,看得黃杰只是苦笑不語。</br> 至于趙福金的家書,到時言簡意賅,聊聊不過百字,便是自己和趙庚子一切平安,駙馬府戒備森嚴,黃杰只管安心行事也就是了。</br> 畢竟趙福金也在黃州跟著黃杰生活了幾年,直到現在若是還不明白這幾年間黃杰在私下里籌備和謀劃什么,她這個大宋公主也就白混了。</br> 看罷家書,黃杰很是無奈長嘆,思維一不小心又轉回到了這今日早些時候,為什么趙桓那廝居然不開城門的事情上來。越想越是想不明白,不由突然想起之前折月美之言,便命人去把種萱尋來。</br> 不多久,也就見著種萱一身戎裝匆匆趕來,瞧瞧帳外的月色,又瞧瞧她甲胄齊全的樣子,黃杰不由問道:“如今已是三更,種將軍今夜也不當值,卻是為何不曾卸甲?”</br> 種萱見禮之后,便也道:“家主曾有軍令,種家兒郎身在軍中,一刻皆不可懈怠。今夜末將雖不當值,不過明早辰末至午初卻是末將值帳?!?lt;/br> 黃杰聽了心中欽佩,便也直入正題道:“種將軍如何猜得東京不與我開門?”</br> 種萱顯然早有腹稿,便也答道:“將主,末將只是揣測那守御使李綱不敢開門讓將主入城,也未料到趙……官家之事。”</br> 黃杰便來問道:“你便說說,為何料得李綱不敢開門?”</br> 種萱不假思索,便也道:“將主可知,當初太上禪位之事,卻是何人謀劃?”</br> 黃杰在東京城中插有夜鷹,自然知道原委,但還是配合道:“莫非便是李綱?”</br> 種萱點了點頭,卻補充道:“還有十四賊中的吳敏”</br> 見種萱提及吳敏,黃杰雖然一早便也知道這種家在朝中必然也眼線,只是想不到這般隱秘的事情居然一個種家的第三代也能知悉,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點了點頭。</br> 吳敏乃是趙佶朝的給事中、權直學士院兼侍講,職責常侍皇帝左右,備顧問應對,每日上朝謁見,算起來應該就是個機要秘書的角色。</br> 而趙佶將帝位禪讓給趙桓之事,要說李綱居功至偉倒也不假,但若是沒有吳敏這個幕后推手,只怕事情也不能成功。</br> 據傳言,當初金軍南下中山府,趙佶大駭,吳敏于是奏道:”聞陛下巡幸之計已決,有之乎?’</br> 趙佶未敢回應,于是吳敏又道:“以臣計之,今京師聞金大入,人情震動,有欲出奔者,有欲守者,有欲因而反者,以三種人共守,一國必破。”</br> 趙佶便問:“然,奈何?”</br> 吳敏便勸說道:“陛下定計巡幸,萬一守者不固,則行者必不達?!?lt;/br> 趙佶答:“正憂此?!?lt;/br> 吳敏便出謀劃策道:“陛下使守者威福足以專用其人,則守必固;守固,則行者達矣。陛下能定計,事當不過三日。過三日,守者勢未定,威福未行,金人至,無益也。”</br> 其時金已越中山而南,計程十日可至畿甸,故吳敏以三日為期。后吳敏遂以札子薦太常少卿李綱:“綱明雋剛正,忠義許國,自言有奇計長策,愿得召見?!?lt;/br> 由此可見,正因為有了吳敏從中牽線搭橋,也才有了李綱獻計讓趙佶禪位與趙桓之事,之事黃杰聽了還是不曾想明白了,此事與他不能入東京有什么必然的聯系。</br> 種萱瞧著黃杰依舊一臉迷糊的樣子,便也問道:“將主之前,莫非當真不曾想過,東京之人未必需要將主去救?”</br> 黃杰聽來一愣,好生想了一想之后,便也反問:“既如此,又何故送了一個假趙福金去金營?”</br> 種萱答道:“未必不是李代桃僵之計,官家身邊的李棁、鄭望之皆是擅使陰謀詭計之輩,只是沒想到這渙渙大宋,舉國皆暗,卻只有將主一人來救!”</br> 黃杰一想,倒也覺得不錯,說起來這金軍圍困東京也快大半個月了,加上他打破雄、霸州二州的北伐陣線,一路南下的路途也走了大半個月,結果大宋八百軍州、京畿十五路大軍卻是至今沒有一支援軍趕來,就只有他黃杰領著十幾個人趕到了東京城下。</br> 看著種萱一臉欲言又止,并且包含深意的臉色,黃杰倒也瞬間醒悟了過來……這其中的水只怕很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