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神州飄搖第十二章季高生擒李秀成
    見此信，洪仁玕和陳玉成面面相覷，心一時難以明白李秀成為什么會這樣做的原因。按理說，李秀成大逆不道，他們心應該是異常痛恨他的，可奇怪的是，也不知道怎么地，瞧見此信后，洪仁玕等人反而沒了對李秀成的滔天怒氣，相反，心卻空蕩蕩的一片，神情顯出惘然。
    李秀成沖出天京沒做片刻停留，拔營起寨就領軍往北而去。在他來看，兵諫之策已不可行，湘軍明日就能抵達天京外圍，以他的軍力和曾國荃相抗并不是對手，倒不如調頭北上，與北邊的守軍匯合，和左宗棠的新軍拼個你死我活。
    “忠王，左妖頭可不是這么好對付的，標下覺得還是留在天京外圍來得好！”大軍動身，廖壽憂心忡忡地說道。
    李秀成搖了搖頭，回望天京嘆聲道：“天京已不是我等可留之處，本王揮師向北，如能在直隸打開局面，或許能解天京之難。”
    “難道忠王就眼睜睜地瞧著天京被圍么？”
    “那又怎么辦？”李秀成苦笑道：“與其束手待斃，還不如拼死一搏！清妖三軍左妖頭的新軍戰力雖強，但與英人大戰后損失最大……。”
    廖壽明白李秀成是怎么想的，既然兵諫失敗，那也只有這圍魏救趙之策了。可廖壽心里也清楚，他們和左宗棠對峙了這么多日，新軍是什么樣的情況還會不了解么？雖然在前次英大戰新軍受到了嚴重損失。可整體精銳依在，憑著李秀成這些兵力想要達到目地是非常困難的事，弄不好盲目出擊，反而會遭受敗局。
    左宗棠不是魏，天京也不是趙！李秀成這么做只不過是一相情愿罷了，自從天京沖出，廖壽從李秀成的神情就看出了一絲死志。這個名震天下的忠王已經下定了決心，用最后一擊為太平天國帶來僅有的希望。就算是兵敗身死，也不負他的“忠王”美名！
    李秀成的動作很快，當他轉回北方戰線后，立即收攏各處兵馬，向左宗棠部起了猛烈攻擊。試圖一舉突破防線，造成威逼北京地假象，逼迫朝廷調整戰術。只有這樣。才能間接緩解天京的壓力，讓太平天國得到喘息地機會。
    可惜的是，左宗棠哪里是這么好對付的？在李秀成帶主力轉回金壇的同時，左宗棠也及時調整了戰術，向太平天國領地起了攻擊。當李秀成再從天京回來后，新軍已經牢牢握住了戰場主動權，使得本勢均力敵的雙方生了力量的轉變。
    更何況，太平天國的防守一向比進攻來得更厲害些。現在攻防轉換，李秀成明顯處于下風，雖然太平軍士兵勇敢奮戰，不顧傷亡地打了左宗棠個措手不及，但是卻明顯缺乏后勁，等左宗棠避開鋒芒后。展開反擊后，太平軍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戰火激烈地戰場，李秀成眼睜睜地瞧著身邊的兄弟一個個前赴后繼倒了下來，他卻始終在陣前指揮，不后退一步。不僅如此，為了做最后的突破，他還身先士卒起一波又一波的沖鋒，絲毫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里。
    “忠王！清妖的新軍越打越多，我們兄弟越打越少，北進是不可為了。還是撤回天京吧！”廖壽剛帶著親兵進行了又一次沖鋒。血跡斑斑地從前面無奈退了下來，等回到陣。他望著已經不多的軍隊，忍著悲痛在李秀成面前咽嗚道。
    “撤？往哪里撤？”李秀成拔劍吼道：“曾老前日已到天京，僅僅兩日之間就拿了天京外圍。我軍后路已斷，如今只有一途！那就是——向前！向前！”
    “忠王……！”
    李秀成知道廖壽想對自己說什么，嚴厲地瞧了他一眼，生生把他的話給壓了下來。轉身望著只存一萬多地太平軍將士，揮劍向天喊道：“兄弟們！天主在看著我們，天國安危就在你們手！只要拿下前面清妖陣地，天國就有救！天王就有救……！”
    連日的血戰，太平軍在新軍的打擊下損失及其嚴重。如今能戰者只有一萬余人，其還有好幾千都帶著不同的傷。但是，在李秀成的指揮下，他們沒有一個人后退半步，就算是死也要把頭向著敵方，保持著沖鋒的姿勢。
    因為他們知道，在他們地身后就是太平天國的都城，他們也清楚，用自己的血肉鋪就的，可能是太平天國最后一條生路。面對死亡的恐懼，只有胸膛的熱血在沸騰，在他們看來，心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跟隨李秀成沖過去！沖過對面的陣地去！為太平天國作出最后一份貢獻！
    “殺……！殺……！殺……！”
    李秀成一把扯下身穿的王袍，與士卒一般光著上身，騎馬豪氣萬丈，揮劍指揮大軍進行最后一次沖鋒。
    隨著他的峻馬后，太平天國將士們義無反顧，一時間士氣大振，呼嘯著向對方撲去。
    嚴陣以待的新軍陣線，所有新軍將士瞧著那散出滔天戰意地對方，與那高高在空飄揚地忠王大旗。盡管雙方處于不同的陣營，卻依舊不能磨滅對李秀成最后一戰地敬意。
    “好一個李秀成！好一個忠王！”
    新軍統帥，直隸總督左宗棠在陣后贊道，等放下手的千里眼后卻黯然搖頭長嘆一聲。太平軍表現出來的意志讓他嘆服，同時也為李秀成感到惋惜。
    戰斗雖然沒有結束，但結果是早就擺在那邊的。太平天國的覆滅已經顯而易見，在這種陣地戰，新軍占據了絕對上風，別說李秀成的兵力本來就不足，就算再多些人，他們也沖不破左宗棠的防線。
    “以己之短，居然敢擊對方之長……好一個忠王啊！”左宗棠雖然不明白李秀成這么做的真正含義，卻能了解作為一個將領的心情。他自負當世名將，卻也忍不住對李秀成暗暗感到佩服。
    “傳本帥令！”左宗棠向身邊的親兵道：“等此戰后，立即仔細找尋李秀成！如此人未亡陣前，就給本帥生擒下來，不得傷他！”
    頓了頓，左宗棠又說道：“讓后軍的軍醫準備一下，打掃戰場時如有長毛兵卒未死者一律不得擅殺，好生幫他們包扎治療。”
    交代完這些，左宗棠慢慢舉起千里眼，屹立在原地，默默凝視不遠處進行的激烈戰斗。
    這最后一仗從午時一直打到日落，李秀成所部費勁最后一絲力氣，依舊沒能沖破左宗棠設下的層層防線。在鋪天蓋地的洋槍大炮下，太平軍用裝備簡陋的長矛大刀，加上鳥槍土炮作戰，給予了新軍不小損失。
    可惜的是，戰斗的結果卻是以太平軍全軍覆沒結束，當一輪明月漸漸升起時，戰場上到處躺著的是太平軍將士的尸體，那些受傷未死之人的低沉的哀嚎聲，空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和硝煙……。
    廖壽跟著李秀成起沖鋒，在戰斗進行到一半的時候被炮火擊，他的血肉在硝煙飛上天空，再與地上的黃土混合在一起，從而躺在了與他一起戰斗的兄弟之間。而李秀成也在戰斗即將結束的時候被異常近的一顆炮彈的氣浪震下馬來，摔落在地，當場就暈了過去。
    李秀成被震倒的一瞬間，耳邊依舊回蕩著慘烈的嘶殺聲，當他轉瞬陷于黑暗之時，手的寶劍依舊緊握，仿佛他還騎在馬上向前沖鋒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秀成這才緩緩轉醒過來，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第一眼瞧見的在他面前并不是太平天國的兄弟，而是他打了多日交道，異常熟悉的新軍將兵，更甚至，在這幾個將兵前，還有一個身著一品官服的男低頭看著他。
    下意識地拔劍，李秀成非但沒有摸到那把從不離身的寶劍，反而覺得全身疼痛，連手臂都差一點兒抬不起來，眉頭一皺，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完了，居然沒死……還落到了清妖頭手……。”這是李秀成清醒后的一個念頭，他暗暗嘆了一口氣，不甘心地死死盯著那望向自己的朝大員。
    “你可是偽忠王李秀成？”那大員見李秀成已經醒來，開口問道。
    “你……你是誰？”李秀成吃力地問道。
    “問老夫么？老夫就是左宗棠，也就是你一直口稱的左妖頭，呵呵。”左宗棠撫須得意地笑道。
    李秀成和左宗棠打交道不是一天二天了，但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人。仔細瞧了瞧左宗棠的容貌，李秀成淡然一笑，閉目說道：“我是李秀成！既然敗在你手，我也無話可說。就請你看在同為帶兵之將的份上，給我一個痛快，也好讓本王早日去與兄弟們相會！”
    (祝大家十一快樂,兄弟晚上過節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