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蒂盛裝打扮,看著微信上昨晚凌晨四點多,宮北澤發來的餐廳定位,早早出了門。</br> 在電梯里,她忍不住對著鏡面整理了下自己的長發,又撥了撥裙擺。</br> 這好像還是他們從相戀到分手以來,第一次這么正式隆重的約會,心里傷感不舍的同時,又汩汩冒出幾絲幸福的甜蜜。</br> 順著定位找到那家餐廳,原來是他們去過幾次的私房菜館。</br> 她很喜歡這家餐廳。</br> 從這里開始,也從這里結束,一切還算圓滿。</br> 私房菜的老板對她有印象,熱情地引她入座,“貝蒂小姐你好,宮先生已經訂好了位置,您跟我來。”</br> 他們在雅致幽靜的花園里左右穿梭,最后入了他們每次來吃飯時的老位置。</br> “您是要現在點餐呢,還是等宮先生來了再點?”</br> 她笑著說:“等他來吧。”</br> “好的,那我先給您上些茶點。”</br> 老板很快送了兩盤精致的茶點過來,又教她如何燒水泡茶,她一學就會,便怡然自得地獨自品茗。</br> 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半。</br> 他那么忙,遲到會兒也是正常的,她耐心地繼續等。</br>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坐到十二點,也不見那人出現。</br> 甚至,連個電話或微信消息都沒有。</br> 她開始不安,擔心宮北澤那邊是不是出了事,或者是他太忙完全忘了這事?</br> 握著手機,她猶豫了會兒,還是主動打過去。</br> 可那邊一直響,卻無人接聽,直到最后掛斷。</br> 她心里越來越慌,馬上再次撥打。</br> 這一次,總算有了回應。</br> 電話接通的一瞬,她心跳飛快,急聲問:“宮北澤你怎么還沒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br> 話音落定,彼端傳來一道女聲,徐徐緩緩地問:“來什么?他跟我在一起,怎么去你那兒?你們都分手了,你還對他糾纏不休呀……”</br> 聽到女聲的一瞬,貝蒂腦子里一嗡。</br> 大腦空白了兩三秒,她才從那種眩暈中緩過神來,辨聽出這道聲音是誰。</br> 宮北澤的那個“白月光”,蔣甜韻。</br> 他們怎么會在一起?</br> “宮北澤呢?你讓他接電話!”</br> “他在洗澡,沒空理你,你別再來糾纏!”</br> 蔣甜韻得意地說完,利落地掛了電話。</br> 貝蒂的世界完全亂了。</br> 怎么會這樣?</br> 昨晚他們聊得那么融洽,是他主動邀約,要為她“踐行”。</br> 怎么會又跟蔣甜韻在一起了?</br> 而且大白天的,洗什么澡?</br> 他們在做什么?</br> 帶著滿腦子疑惑,她突然起身。</br> “嘩啦—咚!”</br> 動作太急,撞到桌子,酒精爐上的茶壺應聲落地,滾燙的茶水四下濺開,她的腿瞬間劇痛!</br> 然而,無暇多顧。</br> 她像是失去痛覺神經一般,轉身飛奔離開。</br> 剛沖出餐廳,迎面一道巨大的身影攔住了去路。</br> 是唐納德。</br> “小姐,你——”</br> “唐納德!你不要攔我,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br> 貝蒂以為唐納德是奉了母親的命令來抓自己回去的,在對方開口把話說完前,急匆匆嚴肅地打斷。</br> 唐納德沒有抓她,只是問:“小姐,您是不是在等那個男人?他不會來的。”</br> “為什么?你怎么知道?”貝蒂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盯著高大魁梧的男人,臉色凌厲,“是不是母親對他下手了!”</br> “沒有,您看看這個……”唐納德將手機伸過來。</br> 貝蒂落下視線,看著屏幕上的八卦新聞,那個男人的背影很熟悉,是宮北澤,連衣服都還是這幾天在醫院穿的那套。</br> 而挽著他手臂的女人,看起來也不陌生。</br> 結合剛才接電話的那個聲音,無疑就是蔣甜韻。</br> 他倆真的……</br> “貝蒂小姐,夫人說的沒錯,這個男人根本不值得您喜歡,你們才分手幾天,他就又……”</br> “不可能!”沒等唐納德把話說完,貝蒂急聲打斷。</br> “他不是這種人,他不喜歡那個女人,他喜歡的人是我……就算我們分手了,他也不會那么快就跟別人去……去酒店……他肯定又被人下藥了,一定是那個女人趁他不注意,給他下藥了!他上當了!”</br> 貝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語,臉色凌亂。</br> 突然,她抬頭看向唐納德,一把抓住他:“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兒?快!帶我去找他!我不能讓他中了那個女人的圈套!”</br> 唐納德還想著如何引導她去酒店當場“捉奸”,沒想到她就提出這要求……</br> 可,他還不能表現的太明顯。</br> “貝蒂小姐……夫人說,讓我找到您馬上帶您回去,我們今天下午的航班就要回——”</br> “快點!帶我去!否則我死也不會上飛機!”她一聲咆哮,已然失了方寸。</br> 唐納德這才一副不得已的神色,帶著她上車,直奔酒店。</br> 一路上,她焦慮難安,認定了宮北澤是被那個女人算計,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了。</br> 上回,她不是借著吃飯的機會,錄下視頻發在網上,引發全民關注嗎?</br> 肯定是沒有達到目的,所以這次她用了更下賤的招數。</br> 她不停地給宮北澤打電話,不停地打,可始終無人接通。</br> ————</br> 酒店房間里,宮北澤看著桌上不斷震動的手機,目光深沉似海。</br> 蔣甜韻從浴室出來,穿著性感暴露的睡衣,裸露在外的肌膚,點點紅斑,若不仔細去看,跟吻痕無異。</br> 她看著靜如雕像的男人,猶豫了會兒,鼓足勇氣走上前。</br> “阿澤……其實,就算假戲真做,我也不會怪你的,我還年輕,保養得也好,不比那洋妞差……”她站在男人身旁,說話溫柔婉轉,盡情釋放著知性女人的魅力。</br> 可宮北澤連眼眸都不抬一下,薄唇輕啟,譏諷地道:“你把自己當雞?”</br> “……”蔣甜韻臉色一僵,“阿澤!你別太過分!”</br> “我就是這么過分,你若是不想配合,現在走還來得及。”他起身,走向床頭柜,拆開一個小盒子,撕開鋁箔包裝。</br> 蔣甜韻看著他揭開一盒酸奶,眼眸露出震驚不敢置信的神色,同時又感到深深地侮辱。</br> 她這樣的條件,即便離過婚,也不知有多少男人垂涎三尺。</br> 可她主動表示自己愿意,這個男人都不屑一顧,甚至要用這么幼稚可笑的方式,去偽裝事后現場。</br> 她蔣甜韻……有這么不堪?</br> 宮北澤剛把東西掛上垃圾桶,房間門突然被猛力敲擊。</br> “宮北澤,宮北澤!”貝蒂的聲音傳來,比他想象的更快。</br> 男人轉身,看向衣衫不整的蔣甜韻,用眼神示意她去床上。</br> 蔣甜韻心里恨得牙癢癢,烈焰紅唇邪魅一勾,沒有走向床榻,而是走到男人面前。</br> 宮北澤皺眉,“你想干什么?”</br> 下一秒,女人踮腳吻上來。</br> 他臉色大駭,連忙閃躲,可還是被她親到臉側。</br> 宮北澤心里直犯惡心,正要抬手擦掉,女人提醒:“這樣不是更逼真嗎?”</br> 他動作一頓,抬起的手臂又落下。</br> 門板還在繼續敲擊,他心里陷入兩難境地。</br> 門一打開,迎接他的就將是兩人間痛徹心扉的決裂。</br> 他一步一步走過去,手放上門把,沉沉一閉眼,開門。</br> “宮北澤!宮——”貝蒂正用力拍門,不妨門板突然拉開,她撲了空,一拳拍在男人胸膛。</br> 兩人視線對上,貝蒂眼眸圓瞪,啞口無言。</br> 宮北澤浴袍大敞,胸膛上還有幾條指甲印,英俊的臉龐滿是意外和不屑:“你怎么來了?”</br> 貝蒂依然沉默,但眼眸定定地,從他臉上緩緩下滑……</br> “你……那個女人——”</br> “阿澤,誰來了?煩不煩啊……也不看看時間,真討厭!”貝蒂還沒組織好語言,房間里傳來一道妖嬈的聲音。</br> 兩人都猝然清醒。</br> 頓時,貝蒂說話也利索了:“宮北澤,你是不是被這個女人騙了?她是不是給你下藥了?你們……”</br> “我們好著呢……剛剛,阿澤還在狠狠地……愛我呢。”蔣甜韻不知何時走上前來,手臂親昵地挽著男人,媚眼如絲,癡癡地望著男人側臉。</br> 貝蒂看了她一眼。</br> “你還真是不要臉,剛才都在電話里跟你說了,別再對阿澤糾纏不休,沒想到……你還找到這里來了。”蔣甜韻輕蔑地挑釁著,說話毫不留情。</br> 她衣著性感,神態慵懶,脖頸跟胸前都滿布吻痕,看樣子……還真是被男人狠狠地愛過。</br> 心口猝然一痛,貝蒂瞬間落下淚來,腿上被開水燙到的地方,好像現在才傳來痛感,讓她身形一軟,差點跌坐在地。</br> 宮北澤看不得她這副模樣,冷漠地轉身進屋,“你來找我干什么?不是說今天要走么?”</br> 貝蒂靠著墻,努力鎮定情緒。</br> 淚眼朦朧中,她看到男人走進去,坐在沙發椅前,抽出一支煙點燃。</br> 這……</br>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宮北澤嗎?</br> 蔣甜韻看著貝蒂狼狽的模樣,吸了口氣,矯揉造作地嘆道:“真是可憐……要不要進來坐坐?”</br> 貝蒂不理會她,等雙腿重新恢復力氣,一步一步朝屋里挪去:“宮北澤,你確定……你現在是清醒的?”</br> 她還不死心,想著男人是被下了圈套,神智模糊。</br> 宮北澤吐出煙圈,眉眼間清清冷冷:“你覺得我現在不清醒?”</br> 他皺著眉,注意到女人走進來時,一條腿有點瘸。</br> 該死,她的腿怎么了?</br> “那你不記得,你昨晚約了我……你說我們一起吃午餐,就當是為我送行?”</br> “噢……”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抱歉,我給忘了!”</br> 蔣甜韻走上前,看向貝蒂嘲諷:“我說你真夠臉皮厚的,男人都這樣對你了,你還緊抓著不放,我要是你,早就掉頭走了!”</br> “滾!我沒跟你說話!”貝蒂血紅著眼眸,突然一聲低吼,神色猙獰兇狠。</br> 蔣甜韻嚇了一跳,還沒等她同樣還擊回去,卻聽沙發椅上坐著的男人開口:“貝蒂小姐,她現在是我女朋友了,請你對她尊重點。我不喜歡自己的女人被人大呼小叫。”</br> “女朋友”三個字深深地刺痛著貝蒂的心,壓得她無法呼吸,手指不自覺地攥緊,掌心傳來的痛感把她的理智拉回。</br> 她深呼吸,依然不敢相信這一幕,上前去拉男人的手。</br> “宮北澤……你是不是受到什么威脅?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可以幫你的。你說過你喜歡的人是我,你不喜歡她,從來沒喜歡過,頂多就是不甘心……”</br> 男人皺眉,用力地甩開她的手,力度之大,讓她踉蹌了幾步,一腳踢到身后的垃圾桶。</br> 垃圾桶撞翻,那原本掛在桶邊的東西攤在地上,里面惡心的一片清晰可見。</br> 貝蒂起身,視線不經意瞥到那玩意,頓時呆若木雞,緊緊盯著那里。</br> 宮北澤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手掌在女人看不到的地方,緊握成拳。</br> “算了……反正你要走了,我也不妨告訴你實話。”</br> “我從來沒有愛過的人——是你,你一直糾纏我,硬要賴在我家不走,我每天下班回去看到你就煩,你還低聲下氣地貼上來,我就沒見過比你更廉價的女人!”</br> “反正是主動送上門的,而且你都倒貼成那樣了,好像我不收還對不起你了,既然這樣……那我就勉為其難跟你玩玩,你不知道男人最看不起你這種主動送上門的嗎?”</br> 貝蒂原本還盯著地上的污穢物,等聽到這話,她倏然回頭,臉色僵硬地看向宮北澤。</br> “你……你在說什么?”她恍惚地問出一句。</br> 宮北澤起身走向她,一字一句清楚地道:“我說,我從沒愛過你,是你一直對我糾纏不放。”</br> “不是的……你之前不是這么說的!”貝蒂不斷地搖頭,心碎成片。</br> 他淡淡譏誚地笑了笑,繼續言不由衷地道:“男人的甜言蜜語,你也信?這么多年,我心里愛著的人從來沒有變過。你難道沒發現,我答應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正好是蔣甜韻回國前后?我愛她,卻也恨她,我想利用你氣氣她,讓她后悔。果然,這招還是很有用的,我越跟你親近,她就越吃醋。說起來,還真是要謝謝你,要不是你,阿韻也沒那么快看清自己的心,更不會主動來道歉,求復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快更新</br>第769章 渣男不渣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