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你有媽?”梁杏鳳見到兒子,開口就是嘲諷,滿身怨氣,“過年都不知道來看看我!瞧瞧別人,家屬來送一堆東西,那才像是過年!人家都以為我無兒無女!”</br> 楊梓俊乖乖聽訓(xùn),等梁杏鳳罵完了,才推了推面前放著的購物袋,“這不是給你買了嘛。警察同志剛才檢查過了,你都能帶進(jìn)去。”</br> 梁杏鳳隔著窗戶玻璃看到兒子面前那一大袋吃的喝的用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br> “去看過你姐沒?”</br> “還沒。”</br> “你姐判的時間短,她要是好好表現(xiàn),爭取下減刑,應(yīng)該下半年就能出去了。”</br> “嗯。”楊梓俊點點頭,應(yīng)了聲,好像并沒什么喜色。</br> 梁杏鳳看出來,剛剛緩和的神情再次不滿地收緊,“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不歡迎你姐出去?”</br> 楊梓俊敷衍地笑了笑,“媽,我說實話你別不高興,就我二姐那副德行,在監(jiān)獄里呆著挺好的。”</br> 話沒說完,另一邊的梁杏鳳就氣得抬手要打,可惜面前隔著玻璃,打不到。</br> 見母親氣得不輕,他不緊不慢地解釋:“本來就是啊……在監(jiān)獄里,吃喝拉撒不用愁吧?出去了,不得自己掙錢養(yǎng)活自己?二姐向來好吃懶做,又愛慕虛榮,花錢大手大腳的,她回歸社會能不能養(yǎng)活自己都不知道。”</br> 到時候,沒準(zhǔn)兒還要拖累他這個弟弟。</br> 所以,楊梓俊的確打心眼里不盼著二姐出獄。</br> 甚至覺得,連他媽也最好一直呆在監(jiān)獄里。</br> 聽完兒子的話,梁杏鳳雖不愿承認(rèn),卻還是嘆了口氣。</br> “都怪你爸,好好一家公司,被他敗壞沒了!現(xiàn)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早知道跟著他是這樣的下場,當(dāng)初我就不應(yīng)該鬼迷心竅!”梁杏鳳毀得腸子都青了,哀嘆不已。</br> 楊梓俊這趟過來,本就是要說兩件事。</br> 一個是父親患癌住院了,二是詢問大姐的身世。</br> 既然話題聊到了父親,他想到父親得了癌癥,不由得跟著梁杏鳳嘆了口氣。</br> 梁杏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嘆什么氣?這個家現(xiàn)在就你快活了。”</br> 楊梓俊笑了笑,“媽,你這話說的,好像我也要跟你們一樣蹲監(jiān)獄,這才公平是吧?”</br> 梁杏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臉色微微變了些,解釋道:“媽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從小到大都沒吃過苦,現(xiàn)在一個人在外謀生,肯定不容易。瞧瞧你,又黑又瘦,都沒以前帥氣了。”</br> 母子倆見面這么久,梁杏鳳總算說了句心疼兒子、關(guān)心兒子的話。</br> 楊梓俊心里滿足了,寬慰道:“沒事,我一個大男人,吃點苦不算什么。”</br> 梁杏鳳笑著點了點頭,“你倒是成熟懂事不少,這樣也好,可千萬別學(xué)你爸,成事不足敗事有余。”</br> “媽,你對我爸……是不是一點情分都沒了?”</br> “情分?就算我說有,他也不會相信了吧。”入獄前,她跟那個院長的事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整個江城都知道。</br> 楊國華鐵了心要跟她離婚,是她死活不肯,后來又被抓,才把這事拖下去。</br> 但兩人間的夫妻情分肯定是徹底沒了,等他們出獄,早晚要離掉的。</br> “媽,我今天來是想說,我爸生病了,辦理了保外就醫(yī),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出來了,在醫(yī)院接受治療。”</br> “什么?”梁杏鳳吃了一驚,身體往前了些,“你說楊國華已經(jīng)出去了?”</br> 她關(guān)注的點并不是丈夫得了什么病,而是驚訝于那個渣男居然比自己先出獄。</br> “嗯,是保外就醫(yī),不是服刑完畢。”</br> “什么病?”</br> “直腸癌。”</br> “癌?”梁杏鳳瞪大眼睛,愣了兩秒笑起來,“哈哈哈,活該!這就是報應(yīng)!誰叫他一輩子都不干好事的!活該!”</br> “媽……你們畢竟是夫妻,我爸以前對你也不錯的。”</br> “不錯?他要是真對我不錯,就不會為了攀附權(quán)貴拋棄我,讓我嫁給一個酒鬼暴力男!雖然后來他還是娶了我,可我那些年受的罪,我一輩子也不會忘!”</br> 梁杏鳳平靜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提及當(dāng)年頭婚所受的苦,滿腹怨恨,連目光都有些猙獰悲憤。</br> 楊梓俊突然聽到關(guān)鍵信息,面色微愕,也不由自主地朝前坐了些,離玻璃更近,“媽,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跟我爸,是很早就認(rèn)識了?”</br> “當(dāng)然。”梁杏鳳想著,反正兩人夫妻緣盡,如今楊國華更是得了癌癥,能不能活到她出獄都尚未可知,一些埋藏多年的秘密,也沒了繼續(xù)隱瞞的必要。</br> 何況,是跟自己親兒子提及,又不是跟外人。</br> 所以,她毫無防備,凄涼悔恨地笑了笑,說:“他結(jié)婚前早就認(rèn)識我了,我倆感情還算不錯,我家里條件也挺好,原本,我們都談婚論嫁了。一個偶然,他結(jié)識了阮家,還發(fā)現(xiàn)阮家那個獨生女兒特別漂亮,再加上阮家比我家更富裕,生意做得更大,他一心想要飛黃騰達(dá),便有了二心……”</br> “那時候,他跟我提分手,我不答應(yīng),我為了他早就流掉一個孩子了,在小診所做的,差點把命都丟了。我付出這么多,他卻想拋棄我,怎么可能?”</br> “我說要么同歸于盡,要么就按原計劃結(jié)婚,他為了安撫我,又對我很好,天天花言巧語地哄我,我那時候也傻……沒想到男人都那么不是東西,我聽信了他的鬼話,由著他腳踏兩條船……”</br> “我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深得阮家信任。不過,阮明珠瞧不上他,根本都不屑理他,后來,他為了拿下阮明珠,連下三濫的手段都用上了。”</br> 楊梓俊聽得驚住,只覺得駭人聽聞。</br> 他從沒想過,原來父親的第一段婚姻,居然是用這種惡心齷蹉的手段得來的!</br> “阮明珠懷孕了,她當(dāng)時尋死覓活地要打掉那個孩子,楊國華又開始偽裝,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在阮家二老面前下跪磕頭道歉,說自己一定會負(fù)責(zé)任,一輩子對阮明珠好。”</br> “木已成舟,在那個年代,未婚先孕可不是什么光榮的事,阮家二老沒辦法,只能同意把女兒嫁給他。”</br> 梁杏鳳說到這里,悲憤生氣的臉色突然轉(zhuǎn)變,幸災(zāi)樂禍地笑道:“可你猜后面發(fā)生了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快更新</br>第460章 楊千語身世1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