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延燁停下腳步，看著她。
    江暖咬了咬下唇，“我的病，是不是很嚴重，你不要瞞著我，剛才那個女人，明顯就是認識我的，她還叫我盛太太，可是，我們不是才剛剛確認關系嗎？而且，我才十五歲……”
    她現在腦子有點亂，總覺得有什么很重要的東西被自己忘記，卻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或者說，是想要記起，卻又害怕想起來。
    這種感覺很不好，總感覺周圍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只有自己不知道。
    也感覺，他面前的這個男人，一個人的時候，身上偶爾流露出來的傷感，也是因為她。
    她的心，也會刺刺的疼，像被螞蟻叮咬，不痛，卻麻麻的，并不好過。
    盛延燁看著江暖糾結的臉，眼神很復雜。
    即便江暖已經沒有以前的記憶，但是她并不傻，相反，偶爾她對周圍的人事物表現的更加敏感。
    這些日子，她必然也是發現了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
    洛塵和靳如初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已經站在了他們旁邊，但卻沒有出聲，事情到了這一地步，他們只能等盛延燁的選擇。
    江暖拉著盛延燁的手，看著他修長漂亮的手指，聲音有些低，又有些怯怯的感覺。
    “阿燁，你告訴我，我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絕癥，我要死了嗎？”
    盛延燁垂著眼看她，好看的桃花眼被纖細濃密的睫毛遮住了大半，只留在淡淡的光影。
    “暖暖，我陪你去醫院，好不好？”
    盛延燁能感覺到一直拉著自己手指的手，力道猛地緊了些。
    “阿燁……”
    她的聲音有些顫，她果然是得了很嚴重的病吧，不然為什么，從自己有意識開始，就一直要檢查身體，做各種各樣的治療，吃各種各樣的藥。
    身邊的人看著對她和別人沒什么區別，卻明顯更加小心翼翼。
    阿燁也不允許她隨便出門，不允許她隨便交朋友。
    她以為只是因為自己太過敏感，只是因為阿燁太在乎自己，但是原來，自己真的是生了大病嗎？
    “我不喜歡醫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接受治療，導致她對醫院、醫生之類的，已經有了本能的排斥。
    盛延燁伸手摟著她，“我知道。”
    江暖揪緊他的衣角，“我會死嗎？”
    “不會，我會一直陪著你。”
    江暖腦袋抵在盛延燁胸前，看不清表情。
    其他三人都沒有再說話，等著江暖的決定。
    “好。”
    聽到她的回答，靳如初，包括一直神色慵懶的洛塵都是松了口氣。
    如果她不愿意去醫院，他們強制的話，只怕適得其反，若是加劇江暖的病情的話，那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江暖從他懷里抬起頭。
    “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盛延燁看著她，“你說。”
    “我要過幾天再去醫院，在這之前，我不要再看任何醫生了。”
    盛延燁有些猶豫，在這件事上，他不敢冒任何風險。
    “我答應你，后面在醫院，我一定會很乖，配合醫生治療。”
    后面靳如初看著江暖一臉小心翼翼的模樣，想起以前堅強樂觀的江暖，嘆了口氣。
    “只是幾天的話，應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而且weeny醫生就在隔壁，也能及時處理。”
    聽到靳如初幫自己說話，江暖也連忙點頭表示贊同。
    “三天后，我在LJ等你們。”
    洛塵的目光從盛延燁身上挪到江暖身上，看到她臉上明顯的頹喪和恐慌，狐貍眼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他做事，即便錯了，也沒有想過后悔。
    就如當日，他說，即便早知道江暖見到那個人，會復發，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也依舊會這樣選擇。
    在今天之前，他都沒有想過后悔。
    大不了，他再像七年前一樣，陪在她身邊，跟她一起走出來。
    但是，現在看著江暖的模樣，他卻有些恍惚。
    陪在她身邊的不是他，她也不再像七年前一樣，對他依賴和感激。
    回去的時候，洛塵是直接坐著靳如初的車離開的，他坐在副駕駛上，一直沉默不語，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事。
    他這樣認真嚴肅的模樣，就算是靳如初，也極少見。
    “在想小暖的事？”
    洛塵沒有否認，只是轉過頭，閉上眼。
    “vincent，我很不甘心。”
    靳如初有些意外，洛塵這個人的性格和他的樣貌一樣，極為張揚肆意，想要的一定會想方設法得到，所以才會在那個時候做出那種事，造成現在的結果。
    但是他卻是頭一回聽到他說不甘心，大抵是因為，即便他孤注一擲違背自己的心意，做出了傷害江暖的事情，卻依舊沒有讓結果有任何改變。
    “adonis，有些事，不能強求。”
    “……”
    洛塵的睫毛顫了顫，沒有說話。
    可是……
    怎樣，才算是強求呢？
    盛延燁沒有第一時間領著江暖回那幢小洋房，而是帶著江暖去了隔壁的診所。
    這回出來接待他們的是weeny的小女兒，周平安。
    周平安還在上幼兒園，長相不如周平生漂亮，倒是和weeny的五官很像，端莊清秀，眉眼之間自有一股風味。
    周平安這個時候正被周楚抓著在院子里學畫，看到盛延燁和江暖進來，立刻眼睛一亮，直接將畫筆一放，就往盛延燁身上撲去。
    “盛叔叔！”
    周楚看著每次一看到盛延燁就完全忘了他這個親爹的閨女，一面覺得自己的心碎了，一面又看著盛延燁那張臉‘咯吱咯吱’磨牙。
    什么眼光，明明他長得更好看！
    盛延燁已經由一開始被撲的僵硬習慣過來，照例摸了摸周平安的頭發，隨即牽著江暖走到周楚面前。
    “周大哥，請問辛醫生這會兒在家嗎？”
    周楚哼了一聲，拒絕回答。
    自從這小子來了之后，他老婆孩子都不像以前一樣只喜歡他了，這會兒剛剛從他手上搶走了他閨女，還想見他媳婦兒，沒門！
    盛延燁對這個明明已經四五十歲，心性卻依舊幼稚的男人已經有所了解，見到他這樣，也不急。
    只是轉頭看著周平安，“平安，你媽媽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