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看見顧青書那副震驚的模樣，眼睛里透著絕望，還有毫不遮掩的嘲諷。
    她掙開顧青書扶著自己的手，轉頭看著一邊神色淡然的女人。
    “蔣煙，我倒是沒想到，多年未見，你不僅沒死，反而當上了周生家的主母。”
    蔣煙的容貌雖然是變了，但是那雙眼睛，她無論如何，也忘不了。
    蔣煙看了一旁驚惶的顧青書一眼，視線落在白薇身上。
    “我也沒料到，當年在我面前，張揚傲氣的白家小姐，竟也成了這般善妒不要臉面的無知婦人。”
    這話，相當于間接承認了自己就是蔣煙的事實。
    顧青書只覺得面前的一切頃刻間天翻地覆，他的煙兒，他找了這么多年，所有人都告訴她，她已經死了，否則，怎么會沒有半點消息，連女兒也不顧。
    卻原來，她還活著。
    “煙兒……”
    蔣煙轉頭看他，這個自己曾經癡心交付了一切的男人。
    他眼底滿是不可置信，不可置信些什么？
    是自己好活著，還是自己這張與以往全然不同的臉？
    蔣煙壓抑下心中的那點悲哀，面上依舊是溫溫柔柔的模樣。
    “顧先生，我是蔣煙，但不是你的煙兒。”
    顧青書手一緊，想要邁出去的步子似乎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一向溫和儒雅的臉上只因為這一句話，而變得痛苦萬分。
    蔣煙這話，是否定了和他的過去種種，包括被他放在心間這么多年的愛。
    她果然，還是埋怨自己的吧，若是自己當初勇敢一點，反抗顧家，帶著她離開，或許這一切，都會是另一個模樣。
    白薇看到顧青書痛苦的模樣，竟覺得心中一股快意。
    她愛了這個男人這么多年，逼著自己偽裝成他喜歡的模樣。
    每日看著床邊人，將另一個女人的照片帶在身上，每晚要看著另一個女人的照片入睡，她的心里，如何能不嫉不恨？！
    “顧青書，你的煙兒沒有死，可惜，就算你和我離了婚，她也已經不會回到你身邊，你的煙兒已經死了，她現在身邊，站著的，是另一個男人！”
    白薇身上再無半點大家氣度，臉上掛著病態的笑。
    蔣煙皺了皺眉，“白薇，我只問你，你把蔣沁藏在哪？”
    白薇嗤了一聲，“眾叛親離，我倒是沒想到，你還能這么好運氣的活下來，不僅活下來了，還嫁到了周生家。”
    “蔣沁是來找過我，因為她在S市見到了你，可你變了幅模樣，她怕認錯，又怕真的是你回來報復，所以她找到了我。”
    說到這里，她嗤笑了一聲，看著蔣煙的眼神里滿是嘲諷。
    “蔣煙，我該說你幸運還是不幸？自己的親姐姐，一心一意見不得你好，當年若不是你姐姐向顧家透露了你們的消息，你們或許還真有可能在一起。”
    蔣煙眼神微閃，卻并沒有多大波動。
    顧青書聽了，卻是一怔，“你說當年，是蔣沁……”
    當年他在S市偶遇蔣煙，二人相知相戀，原本他是打算等蔣沁生下孩子，帶她回家。
    顧家即便看不上蔣煙出身，但就是沖著她生下了顧家的骨肉，也不會將她拒之門外。
    但卻在蔣沁懷孕不久，顧家就派了人來強行將他帶走。
    他還以為顧家知道這件事只是個意外，卻原來，是蔣沁透露的嗎？
    蔣煙感覺的到顧青書投過來的目光，她沒有看他，只是定定的看著白薇。
    “蔣沁在哪？！”
    白薇嗤笑一聲，“她當年是做了多少迫害你的事？只不過是見著你，就火急火燎的找到我，想要利用我除了你，我豈會上她的當，若不是她用江暖顧家私生子的身份威脅我，我又怎么會管她死活？”
    看了眼顧青書，她笑的諷刺，“我想盡辦法維護顧家的臉面，偏生有人只一心想著你們母女，費盡心思想要將江暖接進江家。”
    若不是為了一雙兒女，她早便撕破臉面，她這一輩子，早便毀了。
    從當初看上顧青書，因一時沖動，跑到S市，告訴懷著身孕的蔣煙，她已經和顧青書成婚時，就已經毀了。
    蔣煙咬了咬下唇，蔣沁做了多少迫害她的事？
    不過是看不慣她過得比她好，想盡辦法想要除去她罷了。
    站在樓梯拐角處的江暖捂著嘴，聽著這一切，眼神微顫，心中百味雜陳，卻不知該如何反應。
    原來，她的生母，竟然還活著，還成了周生家的主母。
    盛延燁雖然早有有所猜測，但是聽了也覺得心下有些震驚。
    如此想來，周生仁和蔣煙此次來顧家，或許也是為了嚴清妍的死。
    顧青書看著蔣煙，握了握拳，“煙兒，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一得到自由，就去了S市，卻被告知蔣煙早已不知所蹤，連帶著嚴清妍和蔣沁也不知下落。
    蔣煙神情冷淡，那段過往，實在又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當年你回到顧家，我懷著孕，在我們租的房子里等你……”
    那時候，她還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固執的相信，顧青書一定會說服家里面，接她和孩子回去。
    但是她等到的，是顧家派來的人，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忘記曾經認識一個叫顧青書的人。
    她怎么可能忘記？她肚子里，還懷著他的孩子！
    再然后，她的身子已經重了，就連行動都艱難，白薇找到了她。
    那時候的白薇，渾身都是豪門大家養出來的傲氣嬌蠻，穿著打扮優雅靚麗，告訴穿著便宜樸素的孕婦裝的蔣煙。
    她和顧青書已經結婚了，顧青書不可能會再來找她，讓她記住，腹中的孩子，與顧家沒有半點干系。
    她不相信，等了幾日，終歸是心灰意冷，動了胎氣，在租的房子里生下江暖已經是奄奄一息。
    看著破舊雜亂的家具，再看身邊瘦弱的孩子已經自己枯瘦虛弱的身體，也生了輕生的念頭。
    她抱著剛出生不久的江暖，想要尋死。
    聽到這里，顧青書呼吸都是一窒，臉色也有些蒼白。
    蔣煙苦澀一笑，“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說來，還要感謝我那個姐姐，若不是她當時急需用錢，想著只要我死了，那父親留給我們姐妹兩的東西，就都歸了她，給我喂了藥將我扔在外面。”
    “卻是又怕母親不給她錢，將孩子抱走了，借此說服我母親給了她那筆錢，當做是孩子的撫養費，恐怕，我當真要追悔莫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