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喜歡就握著吧。
鄧言放棄爭奪手的自主權,一時之間有點茫然。
這提議聽上去還行?長相是她喜歡的樣子,人品,看上去也不錯。怎么說有錢也不是減分項?
談場不以結婚為目的戀愛?
不行不行,她突然清醒,回到現實,“喜歡我什么?”
他不假思索,“長相。第一眼看到就覺得合意。”
鄧言不由自主摸了摸臉。她知道生得秀氣,但要說讓人一見鐘情,不至于吧。
不過普通談戀愛也不需要天崩地陷的美,她思索著,能得到什么,又會失去什么。
“有退出機制嗎?”
“有。不合適就退回當朋友。”
鄧言繼續講條件,“隨便談談,不傷筋動骨那種,該做的事繼續做,以事業線為主?”
“由你定。”
鄧言想了半天,想不出別的了。
她嘆了口氣,“我還不了解你。”
“那是接下來我們要做的。說說今天干嗎不高興?”
“我?呃。”經過剛才這出,鄧言差點把白天的事給忘了。
官君晃了晃她的手,“來,女朋友,向你的男朋友吐槽,他做好準備了。”
鄧言用力抽出手,這次成功。她拿起長椅上的空杯,扔在垃圾桶里,“邊走邊說。”
今天參加活動的除了鄧言之外,別人都是傳統寫作者。男作者見她報的職業是自由撰稿人,問她是不是有男人養,有男人養的女人真幸福,可以不考慮生計專心寫作。有個女作者指責網文,說文字不能買賣,寫作者要堅守純潔的陣地。這番言論引發在座許多共鳴,鄧言原想輪到自己發言時反駁。誰知輪到她的時候,組織者說時間不夠了,活動到此結束。
“習慣了。”她沒精打采地說,“你不也覺得網文就是霸道總裁愛上我”
“我怎么覺得不重要,關鍵是你怎么想。”
“我?紙質也好,網絡也好,都是故事傳播的媒介。霸道總裁有霸道總裁存在的道理,陽春白雪有陽春白雪的受眾,看講故事人的筆力,何必非要貶低跟自己不一樣的。”鄧言揮揮手,“大道千條我獨行。”
官君一直看著她微笑,鄧言不滿,“笑什么?”
“笑你可愛,我就喜歡你的理想主義。”
才不,鄧言看看他,他錯了。
她是實用主義的門徒。
官君臉色一正,“我們忘了件事。”
“啊?”
官君拍著額頭,“朱翔。我們本來要問他的。算了,等我問周珂。”
鄧言也把這事忘得一干二凈,回到家打開文稿不由有些內疚,故事沒有發展,仍然停留在周芹幼兒園。
她撐著頭想了會,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手機來了條消息,讓她有理由放下文檔。
朋友:【抗議!上次小熱的文太短!】
鄧言:【寫不下去,怕坑,收尾算了。】
朋友:【胡扯。我看分明是你心理承受能力差,患得患失怕讀者失望,自己斬斷希望。】
鄧言放下手機又拿起,想想還是放下。
說得都對。她曾經在心理學書籍看到過,開局運氣太好,反而會失敗得更厲害。
鄧言怕自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反復讀寫下的每個章節,生怕對不起讀者的期待,越讀越覺得無趣,然后累得寫不動。
朋友:【說中了?抱抱.JPG。求友誼的小船常穩】
鄧言回了個表情,【友誼長存.JPG】
朋友:【是你嗎,沒被奪舍?這種blingbling中老年風格的表情哈哈哈】
朋友:【是不是害怕成功?】
也許吧。不想回復了。
鄧言開了個番茄鐘,打算專心碼二十五分鐘字。
過了三分鐘,不但沒能往下寫,還越看越不入眼,她把前面寫的刪了。
二十五分鐘過去,文檔上空空如也,鄧言合上電腦,認輸。
手機上有條新的消息,官君問,“睡了嗎?”
“還沒。你呢?”
“打算吃夜宵。”湯沸騰了,官君揭開鍋蓋撥入剩飯,把火關小,“還在碼字?”
“卡文。”
消息剛發出去數秒,手機響了,鄧言接起電話,聽到官君一本正經地問,“女朋友,可以和你討論寫作嗎?”
鄧言被酸得牙癢,“親,請不要把女朋友掛在嘴邊,直呼我名字。”
他從善如流,“好啊,鄧言,你一般怎么找靈感?”
“找不到。”鄧言沒好氣地說,“我只是一個碼字的。”
官君笑了起來。可能時間不早了,他的笑聲很低,帶著以前沒有的慵懶。
鄧言暗暗呼口氣,拿遠些手機,面頰的溫熱才退下去,“你們那個圈一般怎么戀愛?”
“我們?男多女少,畢業后更慘,上班翻班上班。”
鄧言噗地笑罵,“別裝傻,你知道我是說你們有錢人。”
官君想了一想,“彼此家里長輩認識,到了結婚年齡看合適的就談。同學,同事,也有。沒小說寫的那么豐富多彩,總共才富幾年,腿上的泥還沒洗干凈,沒什么好裝的。”他輕笑道,“有幫助嗎?”
“沒。”他那邊有長輩呼喚的聲音,鄧言自覺說晚安,匆匆掛掉電話,只是耳朵仍然微微作癢。
奇怪,啥也沒發生,只不過擔上“戀愛”的名頭,就多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鄧言躺下準備睡覺時還在尋思這種奇異的狀態。
真有他的,讓她“體驗”戀愛。
“和女朋友打電話?”趙素芬雙目炯炯看著兒子。
官君為難,“暫時不想說。”
趙素芬沒好氣,“懂了,剛有苗頭,年輕姑娘臉嫩,怕我們嚇到她。”她看了眼爐灶上,“吃了東西早點休息,明天不是要去公司報到?”
趙素芬轉身出去,官君叫住她,“媽-”
“沒事,喜歡誰都行,我不催婚,也不會放張支票讓人離開你。”趙素芬朝兒子眨了眨眼,“太老套,電視劇都不這么演。”
官君失笑。
他有點擔憂,官培新去世后趙素芬隱隱低落,剛才的眼神更是帶著幾分老氣。不過母親畢竟是母親,控制得當,轉瞬間恢復平靜。
現在談戀愛也許不是好時間,但他也怕錯過就沒了。鄧言這姑娘,也許吃的苦太多,自然而然披著偽裝色,他既怕冒失又怕不主動她就跑遠。
不怕不怕,官君端起簡陋夜宵。今晚沒吃上幾口燒烤,但居然到這會才覺得餓,就是便宜了老朱,今天原是準備好探個究竟的。
多半陰差陽錯周芹到了周家,無依無靠,即使受到薄待,又能拿別人如何呢。
官君搖搖頭,不該這樣,即使是兔子,急起來也該蹬別人而不是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