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倒的戰斗。黑夜來客用事實證明了男女體力的懸殊。
意志有時候僅僅是意志。
鄧言用上踢、踹、抓、咬、撓，被來客眼明手快再次按住嘴巴、捉小雞似的反綁住雙手。他惡聲惡氣喝道，“別鬧！”
鄧言盯著地上的鑰匙，黑暗中的閃光－俗話說福兮禍所伏，剛有發財的可能，就來滅門的災……
“我放手，你別叫。”來客說。
鄧言使勁點頭。
來客松了手。
鄧言揉了揉手腕，來客過意不去，“弄痛了？”
她用力點頭，對方輕咳一聲，不自在地轉過頭，“對不起。”
等的就是這時候，鄧言彎腰撿起鑰匙，躥得跟兔子似的。
只要跑到門衛就勝利。別看這小區為了降低成本用的保安都是老伯，嗓門還挺大，吆喝起來準能驚動小區內外。
鄧言提前起步五秒，以五十米跑八秒的速度前進，來客以千米三分的速度從后追趕。
問：追上需要用多少秒？
離門衛還有百來米，鄧言被追上了。來人一把扯住她，氣呼呼地道，“跑什么？！”鄧言剛要嚷嚷，突然發現這人認識，今天白天、派出所、公職人員，她放心了，氣呼呼地回吼，“那……翔，你干嗎追我？！”
難道名字里有這個字的，注定跑得快？
“你不跑我就不追，找你問點事。”
鄧言熱汗冷汗一齊使勁冒，她用手背抹了一把，“……問什么？”
門衛室傳來動靜，胖胖的保安老伯走出來朝他倆打量，滿臉警惕。
朱翔說，“外頭有家奶茶店，請你喝奶茶賠罪，有事想問你。”
問就問唄，干嘛坐下來問，大家又不熟。鄧言不愿意，但也只好跟著走。
朱翔給鄧言點了杯紅茶瑪琪朵，自己也要了杯，“三分糖。大晚上的看你也不瘦，還是得注意。”
你才胖！你全家都胖！！
鄧言一把奪過杯子，悶著頭吸了一大口，“什么事？”
好漢不吃眼前虧，她抬起眼皮瞄了對面的人一眼。
哎！最近對電腦太多，視力下降得厲害，大白天居然沒看清這大帥哥的臉。鄧言用余光又瞄了一眼，放著天然的資源不用去當民警，暴殄天物。
朱翔垂眼看著杯子，過了很久才開口，那會鄧言咕咚咕咚喝完了大半杯奶茶。
“你知道周芹？”
鄧言下意識搖頭，“白天不是問過？你看筆錄，我按過指印。”
朱翔搖搖頭，有些意興闌珊，“沒事。有件小事想托你。”他拿出手機打開一條視頻，“她生前我送過一樣小首飾，等你接收遺產后能給我嗎？不白拿，付你錢。”
大眼睛，小翹鼻子，唇邊有個淺淺的梨渦，突然湊近，低聲嘟囔。
還沒等鄧言聽清，視頻又結束了，朱翔收回手機，“就是脖子上的小吊墜。”
知道。
鄧言把事情在心里捋了捋，有點數了，好家伙，一人吊著兩頭，厲害！就是怎么跟他說？話到嘴邊，她又給吞回去，吐出來的是，“我看看，到時如果有這樣東西，幫你留意。”
誰知道有沒有這件東西，等拿到再說，說不定到時他倆已經忘掉這事。
人走茶涼，別以為人家總記著。
朱翔信以為真，“那拜托你。”他又叮囑道，“下回遇到事別慌，你這反應只會讓真正的壞人傷害你，鎮定、先順著來，找到機會再掙扎。網上有個視頻，遇上壞人怎么辦，是我們公安做的，你回去找出來看看。”
鄧言看看他胳膊，再看看他的臉，真心實意點點頭，“嗯。”她試探道，“你跟她……”
朱翔出了會神，“沒事了。”
屁！鄧言暗罵，騙我呢，瞧你那樣，分明有事！就是-不告訴你！
她悻悻放下杯子，“我走了。”
她走出很遠，坐在那里的朱翔，還是若有所思看著杯子。鄧言更來火，人長得好沒禮貌也不行！
還不如韓疑似斯文敗類呢。至少韓煜請她吃大餐，說話行事特別客氣。
回家打開電腦，鄧言打了個呵欠，先刷個論壇提提神，看會小文藝小清新，挨個群里看了會熱鬧，使勁羨慕別人：人家貼了條后臺收入，稅后18萬！
寫無線文的。
不過平均日更一萬五。
鄧言拿計算器按了下，嗯，500萬人家只要堅持更新28個月。
群里這會又有人發了個拼字數，每天都是兩萬字。
勞動最光榮！
可惜她做不到。不知道人家怎么行的，觸手怪？估計十指在鍵盤上能飛起來。
鄧言寫不出東西已經有段時間。她懷疑自己腦子被狗吃了，空蕩蕩的沒想法，即使擠出一兩段文字，第二天一看，全刪。
可能是生活太平淡？打工，吃飯，寫字，睡覺，寫字，吃飯，打工。
群主發通告，周末作者開會，能到的報個名，據說有大神出席。
潛水的嗖嗖的都出來報了名，鄧言跟著也報。聽聽大神講座也好，不過大神一般不會來，來了也不會搭理她個小透明。
周末，早上八點多鄧言掙扎著爬起來。
眼睛腫，一撮頭發硬扎扎不聽話地豎著，刷牙一不小心咬在牙刷上，差點崩掉牙。
換上衣服出了門才發現忘戴隱形眼睛，穿反了套頭衫。出租車司機大概發現了，有意無意從后視鏡打量她。
到開會的地方，鄧言沖進洗手間把衣服給弄好，再出來大廳正熱鬧。
大神來了！
和藹可親跟大家合影，各換聯系方式。
鄧言連忙上前湊了個熱鬧，擠在邊上跟所有人一起和大神合了個影。
完了她才去簽到，背后有人拍了下她的肩，“剛才給咱們合影的是哪位？能讓她把照片發給我嗎？”
大神！
鄧言受寵若驚，“我認識！我們群的！到時跟她要了發給你。”來來來她掏出手機調出二維碼，“我們加個微信。”
伸過去一看，嗯，大神也調出了二維碼，鄧言趕緊換，“我掃你。”
大堂的燈明晃晃，手機玻璃屏反光，掃來掃去沒成功。大神脾氣挺好，把手機遞給她。
沒等掃成，會議室里來了兩人把大神拉進去，“要發言了。”
好不容易“嘀”一聲成了，鄧言一溜小跑追上去，當著一桌子人的面把手機還給大神，“記得加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一溜小跑去找自己座位，會議主辦怕作者們玻璃心，排位按姓名首位拼音，D離主席位不遠。
鄧言坐下，發現已經加上了－大神人不錯！她進群問，“剛替咱們合影的是誰？能把照片傳我嗎？”
“那個誰，她有事先走。你私聊她。”
鄧言看了看名字，不認識，不在群里，得找人介紹。她想了想，群里有位作者認識人最多，人稱“副群主”，一問果然她認識那個誰。好不容易轉來轉去加上了，那個誰說，“不能把咱們照片發網上。”
那還用說！鄧言扶了下不存在的眼鏡，自個也不能答應啊。
“叫他別把照片發朋友圈。”
那還用說！鄧言看看身上灰蒙蒙的套頭衫，不提醒她也要叮囑大神。
散會時鄧言收到一張圖片，是聊天記錄，那個誰和“副群主”的：
那個誰，“下次別把我的微信號給這種小角色。”
“副群主”回了個表情，表示不好意思。
鄧言再一看，果然，那個誰拉黑了她。
上網一查，嗯，萬把作收，小粉紅。嗯，鄧言默然無語回復“副群主”，“知道了，多謝。”
四百收與萬收的差距，大概就是一杯星爸爸隔著幾千杯星爸爸？鄧言猜想。
大神回復也來了，“收到照片，謝謝！不會發網上，也不會發圈。你寫什么的？發個鏈接？”
“不不不，拿不出手。”
鄧言坐公交回家，一路晃蕩。她看著窗外，到這個城市已經幾年，有時候還是不習慣，尤其暮色降臨霓虹初起的時分。
艷麗的豐滿雙唇在眼前一晃而過，那是大幅廣告。
紅燈前排起蜿蜒的車龍。
公交車猛地一剎，車里所有人跟著重重的前仰后合。是闖紅燈的電瓶車，所有人爆出齊聲粗口。
為什么？周芹要跳樓？有病，還是厭倦了這樣的生活？
那個視頻里她是不是說，“我要殺了你？”
她，要殺誰？韓煜，還是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