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暖 !
臨近傍晚, 熱氣消一點,晚飯吹來裹挾絲絲涼爽。謝安抱著小閨女坐在院里躺椅上,讓她跨著自己腰坐著,慢悠悠給她念詩經(jīng)。
旁邊木芙蓉開花, 大朵大朵, 嬌俏艷麗。
謝薏穿櫻粉色羅裙,貼謝安胸前靠著,眼睛隨著他手指移動。沒讀多一會,她覺著累了,不肯再念,撒嬌著勾著謝安手臂搖晃,“爹爹, 爹爹,不想讀書了。”
她唇邊有梨渦,又甜又嬌, 長相隨娘,白嫩的能掐出水兒。謝安恨不得寵她上天,雖面上淡淡不顯什么, 但對謝薏向來百依百順。
小閨女說不想讀書了,他便就把東西扔一邊,大掌扣在她后腦揉一揉, “那阿薏想做什么?”
謝薏眼巴巴看著門外, “等鄰居家柳芽兒姐姐找我, 說好要一起跳方格子的?!?br/>
謝安擰一下眉, 想起柳芽兒還有個和謝薏一般大的弟弟叫豆芽兒,怕兩人走太近,心里不太痛快。但看著謝薏期待神色,沒說什么,只伸手把她折騰散了的辮子重新綁一下,“快吃飯了,吃完再去,要不你娘該罵我沒看好你了?!?br/>
謝薏點頭,笑著仰臉親他下巴。謝安閉眼享受與小閨女的親近,黏膩一會,謝薏忽然問,“爹爹,你會繡花嗎?”
謝安愣一瞬,不知她為何忽然問這個,便誠實作答,“不會?!?br/>
聞言,謝薏明顯失望,摟著他脖子低聲道,“隔壁家柳芽兒的爹爹給她繡了個帕子,昨晚上一起丟手絹的時候,她可高興了,我也想要。”
柳芽兒家爹爹是做裁縫的,長一雙巧手,繡花縫衣裳樣樣在行,那一套玩意兒,謝安不會。但看著謝薏失落樣子,他又舍不得,前思后想,還是改了口,“阿薏不哭,爹爹給你縫。”
謝薏欣喜抬頭,“真的嗎?”
謝安不做聲,只抱著她屁股坐自己胳膊上,往廚房看一眼,見琬宜和楊氏都沒出來,急匆匆?guī)еx薏進(jìn)屋里,躲什么一樣。針線笸籮就在琬宜床邊,里頭還放著她剛做完一半的褻衣,謝安把謝薏放一邊,挑挑揀揀,選了一塊水紅布頭兒出來。
謝薏新奇,吮著手指看他,謝安笨拙拿著針,穿的眼睛發(fā)花終于穿過線頭。
布頭皺巴巴的,上面幾個明顯針眼,應(yīng)該是琬宜用過的廢布,邊沿參差不齊。謝安不懂這些,也不知道應(yīng)該綁在繡花繃上,就那么用手拖著,兩根手指頭別扭捏著繡花針,端詳好久,謹(jǐn)慎下了第一針。
謝薏興奮拍兩下手,“爹爹好厲害!”
聞言,謝安只隨意“嗯”一聲,但心里卻有些飄飄然。謝薏趴在他肩膀上,一眨不眨盯著他手指看,謝安拿慣了刀劍,指尖上粗糙一層繭子,弄不好細(xì)細(xì)銀針,但為了不在閨女面前落臉兒,強撐著繼續(xù)。
弄了好半天,終于繡成。艷麗底布上用黃線縫了兩個奇形怪狀的疙瘩,布被糾纏的更皺了,丑的不堪入眼。
謝薏不嫌棄,又亮著眼睛夸好幾句,雙手寶貝碰過那塊破布,仰頭看他,“爹爹,這是什么呀?”
謝安正色答她,“這是杏兒,你原來的時候,小名是春杏。”
謝薏驚奇“啊”一聲,食指抵著唇,“可是沒人這么叫過呀?!?br/>
謝安說,“因為你娘不讓。”
謝薏歪頭,“為什么?”
“她說又土又俗,難聽死了?!敝x安把亂作一團(tuán)的針線笸籮收好,放回原位,叮囑謝薏,“千萬別讓別人知道這事,爹爹就給你一人弄這個,哥哥奶奶都不許往外說,娘親也不行。要不然,再沒有下次了,聽懂不?”
謝薏猛點頭,眼睛盯著那團(tuán)杏兒看半天,實在分辨不出來,她咬咬唇,收起來在袖子里,也不勉強。謝安抱她下床穿鞋,謝薏想起什么,又問,“哥哥原來小名叫什么呢?”
謝安心情不錯,和她逗幾句嘴,“你哥叫狗剩兒,以前鄉(xiāng)下孩子都叫這樣兒名字,賤名好養(yǎng)活。狗蛋兒,鐵蛋兒,大牛翠花什么的?!?br/>
謝薏長長地“噢——”把鞋穿好,她在地上蹦幾下,又問,“那為什么不叫呢?”
謝安說,“叫過一次,你娘不樂意,以后就不敢了?!?br/>
外頭天色漸暗,謝安掂量一下時間,覺著飯快做好,也不再和她在屋里呆著,拍拍她屁股讓她出去,“玩一會把,待會就吃晚飯了。”
謝薏甜聲答應(yīng),小跑著出去,一溜煙鉆進(jìn)謝祈屋里。謝安跟她后面關(guān)好門,琬宜正在廚房切黃瓜,見他過來,甩甩手上水,折了一半遞給他。
謝安站她旁邊,啃一口黃瓜,和她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沒說幾句話,聽見那邊嘭的關(guān)門聲,兩人側(cè)頭望過去,謝祈冷著臉怒氣沖沖往這邊走,后面是一臉委屈的謝薏。她提著裙擺跑在他身后,嘴里念念叨叨,“狗剩兒,狗剩兒,你怎么不理我了呢呀?”
“……”謝安心里暗道一聲不好,轉(zhuǎn)身想走,被琬宜一把拽住腰帶。她一把抓了他嘴里黃瓜下來,往案板上一扔,臉頰酡紅著瞪眼睛,“謝安,你到底和我閨女胡說八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