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失去了秩序
秩序喪失的同時,混沌籠罩了大地
大地上出現(xiàn)突如其來的怪物,怪物們輕易撕碎了湊出來的軍隊
軍隊在怪物的爪牙下潰滅,政府則隨著要人的失蹤徹底癱瘓
癱瘓的政府讓無力的民眾成為怪物們的食餌,短短一周間便有千萬人喪生
喪生的死者或者成為食餌被怪物吞噬,或者,成為怪物吞噬其它食餌
恐懼和絕望伸展開那它們漆黑的巨翼將天空覆蓋
即使是頭頂著炫目的陽光,人的心中依然是鐵一般的黑夜
恐懼中孕育著死亡,絕望中沒有希望
人曾經(jīng)相信并引以為傲的,用自身雙手掌握萬物的可能性,就像泡沫般破滅在神的律法下
終于領(lǐng)悟到自身卑微的人,在絕望的深淵中向著神跪倒
向著神懺悔自身的狂妄,向著神禱告犯下的罪孽,向著神祈求慈悲的救贖
神的權(quán)能沒有界限,神的慈悲沒有盡頭,神于是回應(yīng)了人的祈禱,把希望的種子灑在瀕臨破滅的大地上
那是曾經(jīng)在《圣經(jīng)-舊約》中記載的名字,古巴比倫人未能實現(xiàn)的野望
通天塔,通向天堂的門扉,那是神賜予人的唯一的救贖
絕望的人啊,渴望救贖的人啊,抬起你低伏的頭吧
倘若能看到地平線上地那一抹光輝,倘若還有舉步前進的力氣。就朝著那方向邁進吧
那就是救贖的場所,那就是神的慈悲所在
到了約定的救贖之地,絕望就會被希望驅(qū)趕,恐懼就會為安詳擁抱
在神的慈悲下,任何痛苦都會不再來侵擾
來吧,來吧
渴望救贖地人啊
朝著通天塔。邁出腳步吧
“真是杰作呢,這段話大概會記在今后的圣經(jīng)里吧”
這樣說著的盧卡斯,在胸前虔誠地劃了個十字,合上手中泛黃的破舊圣經(jīng)。嘴角卻抿成苦澀地弧線。
“不過,居然把最不可能存在著神的地方稱為神降臨的場所,實在是褻瀆啊”
盧卡斯注視著的,是一座高聳入云的巨塔,但與其將它稱為“通天塔”,外表上倒更符合“擎天一柱”的印象。
無論如何,單是塔的底層直徑就超過二十公里。這樣地面積就算把三個丹佛市放到里面都綽綽有余,遠遠超過了人類對“塔”這種建筑的常識定義。通天塔的上部探入低矮的云層中,被濃濃的云霧遮蔽而看不清塔頂,也只能用“直達云端”這樣的曖昧修飾來描述,不過卻比用在任何地方都更具有現(xiàn)實意義。
通天塔的塔身呈現(xiàn)出石頭材質(zhì)地灰色,但上面卻看不到任何人工的縫隙,就好像是有生命的石頭慢慢長成似地。將“杰克與魔豆”的童話中那株參天豆藤的規(guī)模放大一萬倍,大概就接近眼前這座通天塔的感覺吧?成長時留下的線條在塔身上形成玄奧的紋路,外觀上倒很像翅膀收攏后地模樣。猶如無數(shù)灰色的翅膀包裹著塔身,更顯出其神性的不凡。
通天塔就聳立在西部的曠野上,其高聳入云的雄偉姿態(tài)即使在數(shù)百公里外都清晰可見。以普通人的常識來看,如此超乎想象的巨物絕對不可能是出于人手,因此他們很自然地想到其乃神跡的體現(xiàn),轉(zhuǎn)而對上面刻意散布的傳言更加信賴。在虛偽希望的驅(qū)使下向著神明降臨的場所,也就是這座通天塔趕來,就好像
撲火的飛蛾一般。
只是和飛蛾不同,他們并不知道,這座被視為希望的通天塔,其實是比火焰要更危險千百倍的東西。
“身處絕望中的人類需要希望,哪怕是虛偽的希望,只要能讓他們相信,他們也會像喝蜂蜜水那樣心甘情愿地喝下手中的毒葯,為此才借用神明的名目,但卻沒想到會被前輩看成褻瀆呢”回應(yīng)盧卡斯話的,是從后面走出來的一位青年。他的身體似乎因活動不足而顯得削瘦,但臉上卻透出精悍的神貌,并指責(zé)盧卡斯道。“畢竟比起前輩手上那本后人編撰的圣經(jīng)來,我們的所作所為才是神明的確實旨意吧?稱為褻瀆,我認為實在不妥呢。”
“是嗎”被指責(zé)的盧卡斯苦笑出來。“康拉德,我卻懷疑這世界的種種在神明眼中到底有沒有一張薄紙的重量”
“這種事情前輩親自去向那位確認不就好了?”被稱為康拉德的青年聳聳肩膀,眼中卻泛出愉快的光彩。“反正對我來說,只要能實現(xiàn)愿望,不管是神明還是惡魔都無所謂”
“哪怕啊是付出一只手的代價?”盧卡斯嘲諷似的看向青年的左手。
“這個嘛,只要能讓朱麗葉獲得生命,一只手的代價根本不算什么。”康拉德滿不在乎地揚起左手,帶著金屬質(zhì)感的義肢靈活的伸縮著五指,但配著唇角的高揚弧線,卻給旁觀者某種不寒而栗的映像。
“朱麗葉就是
里面的小姐的名字吧?”盧卡斯的目光落到康拉德右西上,那是一臺黑色的thinkpad筆記本電腦,雖然由外觀上看不出是多久的配置,但盧卡斯卻知道這臺thinkpad并非凡品。
事實上,這名叫康拉德的青年過去是世界上屈指可數(shù)的電腦天才,曾一度被ags秘密籠和他接觸,續(xù)而將其拉入“神眷”的麾下。至于康拉德口中的“朱麗葉”,那其實并非任何意義上地生命。是由他編寫程序所創(chuàng)造的虛擬人格,康拉德對朱麗葉傾注全部的愛和熱情,在第一法則允許的極限下,朱麗葉的人格被他完善到幾乎可以和真實生命媲美的程度。
康拉德本身并沒有靈力,就算他如何努力也無法讓虛擬地電子生命獲得靈魂,然而盧卡斯的出現(xiàn)使他看到了實現(xiàn)愿望的可能。因此毫不猶豫地加入到了銀假面的麾下。肆虐北美大陸地天使獸當(dāng)然是出于銀假面的計劃,但眼前的通天塔,以及以通天塔為中心展開的歪曲力場卻是他一手策劃的。
雖然康拉德最初的動機不過是為保護以數(shù)據(jù)形式儲存在電腦中的朱麗葉地存在,但強行修正第一法則的結(jié)果。卻造成了通天塔中心方圓五百公里內(nèi)的靈子排斥現(xiàn)象,在此區(qū)域內(nèi)的靈子活躍性會受到極大抑制,即使是掌握著至高煉金的盧卡斯,一旦踏入歪曲力場的范圍,也就變成了沒有辦法使用魔力的普通人,而這份抑制力對其它人也同樣有效。
于是,通天塔實質(zhì)上已成了一座堅不可摧地堡壘。即使其周邊被歪曲力場覆蓋的地域,對踏入其中的紅世中人而言也可以說是噩夢般地環(huán)境。
或許是考慮到這一點,銀假面很放心地把北美地區(qū)交給了康拉德負責(zé),盧卡斯也只是過來查看預(yù)定計劃的執(zhí)行情況,在確認沒有對計劃造成妨礙的事情后,他也不準備在這片拒絕魔力的區(qū)域久留下去。
“雖然不知道何時會引來那邊的干涉,但在那以前。你就盡管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康拉德。”盧卡斯向康拉德如此宣告著。“但是千萬不要忘記,即使無法使用靈力。紅世中人存在地本身便已超越凡世的常識,以為在歪曲力場中就高枕無憂的想法,那可是和自殺無疑。”
“我會銘記您的忠告,前輩。”康拉德向著盧卡斯鞠了一躬,跟著卻向通天塔投以狂熱的神情。“那些被流言吸引的人群正在朝著這里前進,按照目前的速度預(yù)測。只要再有一個月的時間,通天塔里就會聚集足夠的居民,那將是朱麗葉的新生,同時也是統(tǒng)帥的計劃推進到第二階段的時刻在那以前,沒有任何人可以破壞它。”
“希望如此吧”對于康拉德的狂熱,盧卡斯給予了保留的答案。
一輛帶著拖斗的摩托在荒涼的公路上奔馳著,頭頂?shù)难籽琢胰赵谶^往的五小時里給其上的兩名乘客帶來了過度的熱量,而一路上沒見到任何同行者的事實,也讓負責(zé)駕駛摩托的那位心情逐漸浮躁起來,他喝干了寶利瓶中剩余的飲水,隨手把空瓶子拋了出去,空的寶利瓶砸到了旁邊拖斗中的某個被擋雨布蓋著的物體上,但也只是讓對方發(fā)出一聲輕哼而已。
“我說,你還真能忍啊,里面不熱么”
奕豪以“真是服了你”的目光看著拖斗中的阿索拉,自從太陽升起來以后,她就把自己藏到了擋雨布下面,似乎打算把它當(dāng)成遮陽傘的代替品。
“熱,但是我不要曬太陽。”
阿索拉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從很深的地底里發(fā)出來的,擋雨布也跟著扭動了幾下。
“難得遇上這樣好的天氣,太陽曬起來可是很舒服的哦!”
奕豪一邊狠狠抹去頭上的汗水,一邊以盡量柔和的聲調(diào)誘惑著阿索拉。
“不要!我討厭太陽,莉莉絲也說曬太多陽光會讓皮膚變粗糙的。”
阿索拉堅定拒絕了奕豪的蠱惑,然后用擋雨布把自己罩得更緊了。
“可惡啊,到底是哪個死家伙造出這種鬼地方來的”
嘴角傳來咸咸的汗味,奕豪咬牙切齒地怨恨起來。如果還能夠使用至高煉金的話,早就造出冰水來冷卻體溫了,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一邊忍受著烈日的灼燒,一邊還得隨時注意周邊的突發(fā)狀況,對凡人的精神來說簡直就是一種酷刑般的折磨。雖然很想和旁邊拖斗中的那位換換位置,但阿索拉卻死活都不讓有聽話的莉莉絲出來。
“這輛車到底能撐到什么時候”摸了摸被太陽烤得滾燙的油缸,奕豪不禁擔(dān)心起這個問題來,而就在這時候。延綿的公路終于轉(zhuǎn)過了漫長地峽谷部分,眼前的視界一瞬間赫然開朗。
“唔啊咦?”突然開闊的視野讓奕豪恍惚了幾秒,等他定神的時候,豎立在遠方地平線上的一根黑線引起他的注意。
“喂,阿索拉,你看那是什么?”
奕豪拍了拍拖斗中地擋雨布。阿索拉最初發(fā)出
愿的抗議聲,但最后還是拗不過奕豪的騷擾,不情愿雨布中探出頭來,一望之下卻當(dāng)即皺起眉頭。
“那是塔?”
雖然受歪曲力場的干涉而無法使用魔力。但阿索拉本身地身體機能卻不受影響,而惡魔的視力原本遠遠超過普通人類,因此阿索拉看到了更多奕豪看不到的東西。
“那座塔好奇怪沒有窗戶也沒有門,就像從地上長出來似的不可能是人工造的,但從這距離看過去,它的大小就超過了撒旦的宮殿”
“哼哼,找到靶子了。”奕豪向著塔地方向擺出射擊的姿勢。“那里肯定就是這層古怪結(jié)界的核心。和天使獸也八成脫不了干系,不過看這距離,至少也要兩天才能趕到,要想辦法縮短時間的話”說到這里,他向阿索拉建議著。“我說,不如我們倆輪流駕駛怎么樣?白天有太陽的時候交給我,晚上月亮出來后交給你。又不會曬到太陽,很公平吧?”
然而對于他用心良苦的建議,阿索拉只是簡單地以躲回擋雨布下為答復(fù)。看來是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啊啊啊,我就知道”奕豪發(fā)出無奈地嘆息,跟著舉手向著頭頂毒辣的太陽,開玩笑似的喃喃自語著。“沉睡在黑夜地巨人,馳騁于荒野的狂王喲,吾在此呼喚。那埋葬在時間洪流中的偉大圣名,張開汝之臂膀,讓不落的夜幕降臨吧”
“你突然叫那個瘋婆子干什么啊!”阿索拉當(dāng)即掀開擋雨布,氣鼓鼓地看著奕豪。“有什么事向我請愿不就好了,本君王的權(quán)位可是在她以上!”
“不是啊,反正這里的聲音又傳不到地獄去,我只是隨便嚷嚷而已”奕豪聳聳肩膀,轉(zhuǎn)頭看著阿索拉,以謙卑地語氣祈求著。“那,我萬能的君王啊,能不能請您動用您那無邊的法力,替小的稍稍擋擋頭頂那毒辣的太陽呢?”
“唔,這件事”在對方的眼中發(fā)現(xiàn)嘲弄的笑意,感到屈辱的阿索拉咬住了嘴唇。
“算啦,要您以您的無邊權(quán)能來做這一點小事情,實在是太難為您了,就讓小的自己來想辦法好了”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奕豪卻露出夸耀勝利的神情。
然而似乎連神明都不站在他的一方,就在他洋洋得意的時候,持續(xù)了五個多小時燦爛陽光的天空,突然涌出了團團烏云。烏云迅速遮蔽了天空,太陽的光輝在同時斂去,隨著一陣陣的冷風(fēng)乍起,天上開始下起了暴雨,而整個過程連五分鐘都不到。
“我靠。”奕豪只用了兩個字來表達心中的情緒。
“呼呼,看到了嗎?本君王的權(quán)能?”阿索拉向著奕豪得意地揚起下巴。“就連天都站在本君王的一邊,看你今后還敢向那瘋婆子請愿不!”
“是是,我偉大的君王”奕豪苦笑出來,此時天上已下起了瓢潑大雨,激烈的雨點打在摩托上,把護目鏡弄得完全看不見。奕豪不得不取下護目鏡,跟著卻順手把阿索拉身上的擋雨布拉上。“好了,快坐去把擋雨布蓋好,這種暴雨可不是說停就停的,我盡快找個躲雨的地方”
奕豪向著周圍眺望,卻沒注意到阿索拉的視線正追隨著他的動作,等回過神來的時候,阿索拉已經(jīng)把擋雨布的一半披到了他的身上。
“要是你淋雨感冒的話,莉莉絲那家伙會很麻煩的,所以本君王這次就特別開恩吧,要好好感激哦!”
“別開玩笑,這張布哪里遮得住兩個人,你自己用就好喂!”
哭笑不得的奕豪正待拒絕,但阿索拉卻突然跳出了拖斗,坐到了摩托的后座上,伸手摟著奕豪的腰,然后用擋雨布蓋住了他的身體。
“嘿嘿,這樣不就好了?”
“我說,你其實是莉莉絲吧?”奕豪如此懷疑著,然后后背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喂!不許咬人!”
“哼,我可是知道的”阿索拉松開了口,卻依然抱著奕豪的腰。“以前你因為進山采葯而淋雨感冒,結(jié)果發(fā)燒引發(fā)了嚴重的肺炎,足足一個月都沒有下床呢,要不是莉莉絲的細心照顧,早就病死了哼哼,撒旦的契約者,破滅的魔人竟然差點死于小小的肺炎,天使們知道后大概會笑掉大牙吧?”
“有這回事嗎?我怎么記不得了”奕豪心虛的否認著。
“嘻嘻”抱著奕豪的阿索拉,不知為何突然笑出來。
“你在笑什么啊?”奕豪感到越來越不安了。
“呼呼,沒什么,只是突然覺得”在擋雨布的遮蓋下,阿索拉把頭貼到了奕豪的背上。“偶且淋下雨也蠻不錯的啊”
“是是這樣嗎”
“嗯,就是這樣。”
“”
“”
“喂,我說啊。”
“什么?”“你要不要再感冒一次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