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染不知道他這是想做什么,看著他走過來,顯得有幾分呆。
跟她面對面,傅行衍原本硬朗的面部柔和了幾分。走到她面前,傅行衍站在她身邊,占有性壓迫而來。他轉過身,對徐茗莘道:“我喜歡的人在這里?!?br/>
“當年年少無知答應你玩玩而已,不然你以為你能走的那么利落?”傅行衍挑眉。
徐茗莘咬緊了唇。她看了看那個女人,無論如何也不覺得她比自己好多少。黑框眼鏡,披散的頭發,黑色T恤裙,素面朝天!而自己呢?眼睛做過手術,精心打理過的大波浪卷,優雅的米色裙裝,精致地化了三個小時的妝容。
就算不喜歡自己,徐茗莘覺得他也不可能喜歡這個女人。這樣一個看起來就像是路人甲的、像是隨手找來應付她的女人。
徐茗莘的笑容有些暗了下去,但還是笑著的,“行衍,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可是……”
“看戲看餓了沒有?要不要去吃點東西?”傅行衍沒有理徐茗莘,低著聲跟從染道,生怕她又不理自己。
從染看戲被抓包,有些郝然,可這個男人怎么個意思?拿她來當擋箭牌嗎?
就算當擋箭牌,敢不敢等她光鮮亮麗的時候?她出來碼個字,怎么舒服怎么來,可是他對著另一個精致的女人拿這樣粗糙的她當擋箭牌,是在侮辱她嗎??
她一肚子氣,努力擺出一副氣勢來。裝扮上輸了,氣勢可不能輸。
“不餓。你們有話去旁邊說,別吵我?!蹦惩低悼赐陸虻娜搜鹧b平靜道。
“我跟她沒有話說了。你…還在生氣?我跟你道歉,我那天并沒有那個意思。”
徐茗莘指甲都掐進了手心。
這回她是真的信了。
畢竟,傅行衍什么時候這樣跟一個女人說過話?
他永遠都是冷冷淡淡的冰山雪蓮,高不可攀、難以采摘,她不就是受不了他這份冷才離開的么?但凡當初他有現在對這個女人的一分柔情,她也不會舍得這樣做。
“行衍,我——”
“我叫車送你回去?!备敌醒苣贸隽耸謾C,維持著最后的紳士。到底今天是兩位母親促成的,他不能全然不顧。
徐茗莘嘴角發苦,“不用了,我有開車?!?br/>
她哪里聽不出來他趕人的意思,拿起包,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從染,不得不離開。
好淡定的一個女人。
從染見她一走,聳聳肩,“給你擋完箭了?!?br/>
傅行衍沒想到她是這樣的想法,擰眉道:“我不是拿你擋箭。”
“看得出來你很喜歡那個女孩嘛,想讓她吃醋。不過這都是高中生的手段了,傅律師啊,現在女孩子不吃這種的?!?br/>
“那吃哪種?”他虛心求教。只要她說得出來,他就這樣做,去贏得她的原諒。
殊不知,這話的意思在從染這兒就變了味。她沒想到傅行衍還真是如自己的想象,是這個意思。她只是隨口調侃的呀。
原來傅行衍喜歡的是這種類型?
行吧。
不過她可沒有興趣給他當軍師。
從染撇撇嘴,“你還是自己思考吧,自己思考的比較有誠意?!彼鹕砣デ芭_,準備點一些小吃。
傅行衍的目光落在她筆電的屏幕上。上面儼然是一場精彩的男女分手橋段。細細看過,便知她剛才把他和徐茗莘的對話聽了個八九不離十。只是這句“他對她的愛幾乎快融進骨髓”是什么意思?哪里看出來他對徐茗莘的愛了?
他的眉心蹙起一道折痕。
她好像誤會什么了?
傅行衍抬眼看向那個看著菜單的女人,小小一只,生活中的她比工作中的她多了幾分慵懶,像一只剪去了鋒利的指甲的貓。
從染點了一份黑森林和一份薯條,心情頗好地回到位置上,見傅行衍還沒走,有些嫌棄,她抿唇,問道:“傅律師,你還有事嗎?”
傅行衍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一直想跟你賠罪,還有些事要跟你說,你什么時候忙完,我請你吃頓飯?”
“沒有什么好賠罪的,傅律師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我們只是普通的同事關系,甚至你是股東我是員工,我們還可以稱之為上下級關系。偶爾的摩擦和誤會您不必放在心上,不然我也會覺得很困擾?!睆娜镜?,“您不必請我吃飯,而且我剛剛點了小吃,不打算去吃飯?!?br/>
傅行衍靜靜看著她,忽然說了一句:“從染,你應該知道版權問題很重要吧?!?br/>
從染:“?”
“剛剛你把我和徐茗莘的對話和場景轉化在你主角身上,已經侵犯了我的權利,我有權利提出賠償?!?br/>
“……”
從染默了又默。
她忘了他是律師??!
她很憋屈道:“怎么賠償?”
“陪我吃頓飯。”
“……”
最后從染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包了自己買的小吃,跟他吃飯去了。
這年頭要是嫁給律師那得多辛苦?時刻都要注意言行,不然一不小心就會被索賠。一時半會也就算了,一輩子可怎么過。
她也沒意識到她怎么突然腦子里就出現了“嫁給律師”這樣的想法和念頭。
傅行衍帶她到了一家私房菜館,在她并不熱情的態度下,他主動點了一桌食物。
等到菜上齊了,從染終于是被折服在這些美味之下,僵硬的臉色稍微緩和,動手開始享用。
傅行衍試著開口:“其實我那天并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單純好奇你為什么會在功成名就之后還愿意來當個小員工??上嵲诓粫f話,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我跟你道歉?!?br/>
功成名就?
這評價可真是有點高。
從染低頭吃東西,沒理。
她還生氣著呢,沒有那么容易信。
他說什么就什么???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傅行衍給她倒了杯喝的,“這是這家菜館主人親自釀的桂花酒,我敬你一杯?”
“別生氣了——”傅行衍將姿態放到最低。她再不原諒,他也不知該如何了,他已然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笨拙地哄著人。
從染瞥了眼手邊的酒杯,別扭又勉強地端起來跟他碰了碰,似不經意地從鼻間“嗯”了一聲。
傅行衍勾唇,一飲而盡。
從染喝不慣,只是抿了一口。
“這里大閘蟹做得不錯,你嘗嘗?!?br/>
比手掌還大一圈的大閘蟹。
從染慢吞吞地開始拆蟹。
傅行衍……誠意也還可以嘛。
就在從染以為傅行衍的解釋結束的時候,他忽然又道:“剛才那個女人叫徐茗莘,我高中時覺得無聊,正好遇上徐茗莘開始追我,我抱著解悶的心態就同意了。但只在一起十天左右就分開了,后來再也沒遇見過,我對她一點別的心思都沒有,要不是我媽私底下聯系她來跟我相親,我們怕是不會再有交集?!?br/>
從染動作頓了下,抬眼看他,不自然道:“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我對傅律師的私事不感興趣?!?br/>
“剛才冒昧看到了你的文檔,我覺得你對我和徐茗莘有點誤解,還是解釋清楚比較好?!蹦腥松駪B自若地又給自己倒了杯酒。
從染郝然。
她可不可以告他侵權呀?
——算了,她哪里告得過。
“你知道我是律師?!?br/>
“嗯。”
“所以我不說假話?!?br/>
從染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哦”了一聲。
不說就不說,關她什么事?
“還有話要說沒有?我想好好吃飯了?!睆娜竞敛豢蜌獾?。???.BiQuGe.Biz
傅行衍無奈地搖了下頭,“吃吧?!?br/>
從染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悶騷,也真的很奇怪。說的話有些時候真的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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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后,傅行衍叫了代駕,她沒等,打車回去了。
剛打開家門,傅行衍就打電話過來:“到了嗎?”
“到了?!睆娜灸贸鍪覂韧闲?,換上。
“到了就好,門關好了嗎?”
“嗯。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先掛了?”
“好。晚安?!?br/>
從染耳根熱熱的,神情不太自然,禮貌地回道:“晚安。”
還挺細心的欸,打電話確定她是否安全到家。
從染泡了個澡,點上檀香,看了會書才準備休息。
臨睡前,臨進入睡眠時,閉上許久的眼眸突然睜開。
——“我喜歡的人在這里?!?br/>
——“你知道我是律師。”
——“所以我不說假話?!?br/>
這三句話突然巧妙地結合在了她的腦海中。
剛剛濃稠的睡意頃刻間全無。
他什么意思?。?br/>
從染“啊”了一聲,提起被子往臉上蓋。
雙頰熟透。
啊天吶那個狗東西今天不知不覺地跟她表了個白?!
合著他那句話不是在拿她當擋箭牌?!
從染貝齒咬著下唇,心里亂成一團。
那可是傅行衍啊,開什么玩笑?是不是她想太多了?
次日還是休息日,從染依舊去了咖啡館,卻因為心緒太亂,她愣是一百字都沒寫出來。
傅行衍攪亂了她整片心湖。
周一上班,從染默默暗示自己淡定一點,冷靜一點?;蛟S只是她自己想太多。她是言情作家,平時的確是想法多于常人嘛。
卻在中午時,傅行衍叫了外賣送到總裁辦。
一人一份甜品和一杯奶茶。
眾人歡呼著去領,外賣小哥放下后也沒急著離開,笑著說:“哪位是從小姐???這里有一份抹茶蛋糕是給她的,還有奶茶,這杯特地叮囑了是七分糖不加冰,其它都是默認的冰度糖度?!?br/>
眾人都驚呆了。
什么意思???
這怎么看著那么像是追求者給喜歡的女人送吃的,順帶福利了整個辦公室?
從染的臉色微變。
面對眾人疑惑的目光,她強行給自己圓場:“之前去傅律師那里幫忙時他經常叫下午茶,一共就三個人,叫多了他可能就記住了。快吃吧,回頭記得跟霍總道謝,這一定是看在霍總的份上犒勞我們的?!?br/>
眾人恍然地點點頭。很有道理!
從染心里卻掀起了一層風浪。
基本上可以確定傅行衍就是那個意思了。
……可是他也太霸道了,都沒有問過一句她的意思,就這樣大搖大擺地送來下午茶,還把她單獨拎出來特殊對待。
從染真是氣得牙癢癢。
絕對不能有下一次了。
從染掏出手機,給傅行衍發消息:霍氏總裁辦全體員工感謝傅律師的下午茶。您太破費了,以后不用送啦,我們自己會點的,不好這么麻煩您的。再次感謝!
傅行衍在開著會,短信進來時他掃了一眼。
臉色瞬間就黑了。
這個女人真的是——
底下坐著的小律師們只覺得突然從秋高氣爽進入了凜冽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