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湛手持注射器扎向紀蜚,他的動作其實相當決絕和果斷。</br> 可惜紀蜚本就盯著容湛的手腕看,反應又比容湛快,他見容湛從口袋里掏出注射器后,立刻側身躲避,針頭擦過紀蜚的衣服,沒能扎進紀蜚的身體里。</br> 容湛因向前撲,一時間沒能穩住身子,腳步踉踉蹌蹌。</br> 紀蜚萬萬沒想到容湛竟敢對自己做這種事,心有余悸,一腳踹上容湛的膝蓋。</br> 容湛重重摔倒在地,手里的注射器摔飛了出去。</br> 他慌張地急促喘氣,顧不上手肘和膝蓋的疼,手掌壓著地板撐起身子幾下往撲,想重新撿起注射器。</br> 可就在這時,紀蜚釋放了信息素。</br> 容湛連忙伸手捂住口鼻,可已經來不及,他的四肢立刻如壓上千鈞重的石頭,一寸一厘都動不了。</br> Alpha的信息素兇猛直接地影響著Omega的身體,讓他薄汗淋淋,腰腿發軟,呼吸急促,臉頰如同被氣蒸般通紅。</br> “不要,不要……”因無法控制住身體的反應,容湛幾近崩潰,他眼里涌出淚,手抓在后頸腺體上,使了勁,將那處抓出五道血淋淋的痕跡。</br> 可疼痛卻沒有消去容湛身體本能的反應,他因紀蜚的信息素誘導進入了發情期。</br> 甜膩的黃油烘焙奶香溢出,紀蜚的理智轟然倒塌。</br> 紀蜚其實有覺得疑惑,他也曾在易感期時和發情的Omega獨處過,可他從未像這般無法自控,他覺得自己的冷靜和自若頃刻消失,當下甚至陷入毫無理智的瘋狂中。</br> 紀蜚也意識到了自己狀態的不對勁,更深知沖動壞事的道理。</br> 但是他已經沒辦法思考了,Alpha的本能占據了紀蜚的身體。</br> 他撲向了容湛。</br> 然而在這種狀態下,容湛竟然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他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拳揍在紀蜚的臉上,然后跌跌撞撞地朝門口跑去。</br> 容湛整個身體撞在門上,用顫抖的雙手打開門鎖,一擰把手,將門打開了一條縫隙。</br> 下一刻,容湛的頭發被紀蜚從后面抓住,往前一按,他的額頭磕在門上發出巨響,門因沖力怦然關上。</br> 容湛眼花頭疼,整個人暈了數秒,等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被紀蜚壓在小茶室的沙發上,上半身襯衣已被粗暴地扯開,白凈的胸膛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br> “別碰我,離我遠點!”容湛哭喊著掙扎,手一下按在后勁腺體上,死死地捂住。</br> 可他的反抗只是徒勞。</br> 紀蜚輕而易舉掰開了容湛的手,眼睛血紅地朝他后頸咬下去。</br> 千鈞一發之際,有人撞開辦公室的門,奔到茶室,猛地將紀蜚從容湛身上扯開。</br> 紀蜚往后跌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他抬頭看去,見本該在飛機上的紀蒼穹站在自己眼前。</br> 紀蒼穹臉色慘白,眼圈掛著極重的烏青,全然沒有平時的神采,瞧著一副憔悴無措、大受打擊的模樣。</br> 紀蒼穹緩緩開口,聲音啞得不能聽:“爸,我們談談吧。”</br> 可紀蜚一副出神恍惚的模樣,失焦的眼睛只盯著沙發上瑟瑟發抖的容湛,像只沒有人性只知本能的獸,紀蜚惡狠狠地吼紀蒼穹:“滾!”</br> 紀蒼穹捏緊了拳頭,不卑不亢:“好,既然你今天不想談,那我以后再來找你,小湛我先帶走了,爸,五年前我就告訴過你,我喜歡小湛,而你……”</br> 紀蒼穹說著說著眼眶紅了,哽咽著無言。</br> 他轉身想將沙發上哭得不成樣子的容湛抱起,全然沒看見自己身后,紀蜚拿起了茶幾上的煙灰缸。</br> 其實在此事之后第二天,紀蜚就意識到了自己是被人算計下·藥了。</br> 但是當時的他只剩Alpha的本能和憤怒,猶如野獸護食,紀蜚自然不會允許紀蒼穹帶走容湛,況且他本身就是個狠厲毒辣之人,于是,萬因終結果。</br> 紀蜚掄圓胳膊,揮起手里的煙灰缸重重砸向紀蒼穹的頭。</br> 接下來的十秒,世界似乎很安靜又似乎很嘈雜。</br> 安靜,因為紀蒼穹一聲沒吭就倒了下去,煙灰缸里不知名的液體潑出,與溫熱的鮮血一起無聲無息地濺在紀蜚身上。</br> 吵鬧,因為容湛在喊紀蒼穹的名字,他用盡全力抗拒著Omega在如此濃郁的Alpha信息素下只知發情的本能,掙扎著從沙發上爬起來。</br> 紀蒼穹的身子磕在茶幾尖銳的一角后整個人摔倒在地,發出巨響。</br> 這聲巨響竟然還沒喚回紀蜚的理智。</br> 紀蜚冷漠地舉起手里帶血的煙灰缸,準備砸第二下。</br> 就在這時,他感到自己的側頸一疼。</br> 紀蜚轉頭看去,見容湛重重喘著氣,手里拿著已經空了的針管注射器。</br> 鎮定劑很快起了效果,紀蜚只覺得頭一暈,再沒了意識。</br> 這間五十幾平米的辦公室相對于一座城市來說,小到可以忽略不計。而這發生了如此跌宕起伏的事的半小時,對于其他人來說,不過是平常普通的半小時。</br> 當天晚上,好再來餐館依舊熱鬧如常。</br> “青椒釀肉是嗎?不要太辣的,好的。”紀滄海和點菜的客人確認完,在手里的便利簽上寫好菜名和要求,走進內廚里,將便利簽夾在點菜單的最后。</br> 內廚里,鄭雄和候叔一人一個灶,大火燒起,鐵鍋鐵鏟翻飛,頗有氣勢。</br> 鄭思清趴在上菜用的小窗口,扯著嗓子喊:“爸,候叔,八號桌催他們的松鼠魚啦!”</br> 鄭雄:“下油鍋了,馬上。”</br> 候叔:“催催催,催命啊!把我也一起下油鍋啦!炸了拉倒啦!”</br> 鄭思清:“啊!不要啊!”</br> 候叔:“小妮子還有點良心。”</br> 鄭思清:“油炸候叔聽起來又浪費油又不好吃啊!”</br> 候叔:“滾蛋!”</br> 紀滄海將點菜單放好,走出內廚,恰好遇到送菜回來的凌云帆。</br> 兩人在門口碰了個照面,因太忙都急匆匆的,差點撞一起。</br> “啊……”凌云帆喉嚨才溢出一個音節,被紀滄海伸手抬起了下巴。</br> 紀滄海嫻熟地飛速親了他側臉一下,然后疾步走出內廚往有客人在等的點餐臺走去,動作之快,凌云帆都沒反應過來。</br> 跟在凌云帆身后回來的廚哥幽幽地說:“他是有不親你就會死的病嗎?”</br> 凌云帆:“咳,就這么一下。”</br> 廚哥:“放P,一晚上光是我看見的都有兩次了!!”</br> 凌云帆:“嗐。”</br> 候叔:“崽子們,來端菜,別嘮了!”</br> 凌云帆、廚哥:“來了來了。”</br> 十點半,好再來餐館打烊,累了一晚上的大家總算有時間歇口氣了。</br> “周日就是忙啊。”凌云帆錘錘胳膊,隨便拉了條椅子坐著休息,他嘟囔一聲,忽然有人端了杯溫開水遞他眼前。</br> 凌云帆抬頭看去,毫不意外地看見給他拿水的人是紀滄海。</br> “謝謝啊。”凌云帆接過溫開水一飲而盡。</br> 紀滄海勾唇淺笑:“要謝禮的。”</br> 凌云帆:“要什么謝禮?”</br> 紀滄海:“親一下。”</br> 一旁的廚哥崩潰:“你倆把嘴粘一起得了!”</br> 紀滄海仔細思考,微微笑:“聽起來很不錯。”</br> 廚哥:“……”</br> 鄭雄叼著煙,手里拿著賬本喊:“滄海走了嗎?我這有筆帳算不清楚,幫我看看。”</br> “來了。”紀滄海朝鄭雄走去,進了一個包間坐著算賬。</br> 凌云帆坐在外面大廳等紀滄海,順便和廚哥嘮嗑。</br> 廚哥:“你上次說,你學校的秋招什么時候開始?”</br> 凌云帆:“十月末。”</br> 廚哥:“那不是馬上就開始了,既然如此,你十一月就得去實習了吧。”</br> 凌云帆:“差不多吧。”</br> 廚哥:“還好雄哥又招了三個服務員,不然我們肯定忙不過來,滄海啥時候走?”</br> “啊?”凌云帆疑惑,“他沒說要走啊。”</br> 廚哥:“你都不在這了,他留這干嘛。”</br> 凌云帆:“他是他,我是我,我去實習了又不代表他要離開餐館。”</br> 廚哥一甩手,一臉看透了的表情:“拉倒吧,你瞧瞧他,是呆在餐館做服務員的人嗎?”</br> 凌云帆:“怎么不是了?”</br> 廚哥:“屈才啊!他不覺得憋屈,我還替他憋屈呢。”</br> 凌云帆微微一怔:“我看他挺喜歡這的。”</br> 廚哥:“喜歡好再來餐館和喜歡當服務員沒有任何聯系,不信你去問問他,想不想一輩子當服務員,我都看得出,他愿意留這當服務員是因為有你在。”</br> 凌云帆沉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br> 之前讓紀滄海來好再來餐館干活是為了表達歉意,如今紀滄海已經免費幫忙一個多月了,鄭雄也早就原諒紀滄海了。</br> 所以,他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和紀滄海好好談談以后了?</br>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雅致碎花裙,身上有淡淡香水味的年輕女子走進餐館。</br> “不好意思。”廚哥站起身開口,“餐館關門了,您明天再來吧。”</br> 女子弱弱地說:“我不是來吃飯的,我是來找人的。”</br> 廚哥:“您找誰?”</br> 女子:“紀滄海。”</br> 廚哥和凌云帆皆一愣,廚哥轉頭看了凌云帆一眼。</br> 恰巧紀滄海幫鄭雄算完賬,走出包廂來找凌云帆。</br> 他一眼看見莊瓊華站在兩人面前。</br> 紀滄海快步走上前,輕輕蹙眉:“你怎么找到這來了?”</br> 莊瓊華:“我有急事找你。”</br> 紀滄海:“我們出去說。”</br> 莊瓊華:“好。”她先一步走出餐館,留下久久不散的香水味。</br> 紀滄海看向凌云帆,他沒有解釋莊瓊華的身份,只是說:“云帆,我有事和她聊聊,你在餐館等我一下。”</br> 說完,紀滄海也快步離開了餐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