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滄海知道凌云帆對自己說起父母意味著什么。</br> 紀滄海想了想,說:“我忙完這段時間就帶你去醫院檢查胃,讓醫生定個治療方案,等你把胃病治好后,想什么時候吃冰棍我都給你買。”</br> 凌云帆笑出聲:“紀總,我好受寵啊,好了,不用揉了,已經不疼了,你趕了這么遠的路,肯定也累了,洗漱后來休息吧。”</br> 紀滄海點點頭,去沖澡洗漱,換好睡衣后躺在上床,將凌云帆摟進懷里,安心闔眼。</br> 兩人依偎著,一夜無夢,舒舒服服睡到天亮。</br> 第二天,凌云帆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打了個哈欠后驚訝地發現紀滄海已經起了床,甚至身著西裝革履,一副準備出門的模樣。</br> “這么早去哪啊?”凌云帆眼睛都還有點睜不開。</br> 紀滄海:“A市那邊的工作出了些狀況,我得繼續出差。”</br> 凌云帆瞬間睡意全無。</br> 他撐著身子坐起:“不是才剛回來嗎?又要出差啊?”</br> 紀滄海略帶歉意地看著他:“突發狀況。”</br> 凌云帆心里既不舍又沮喪,但還是說:“那一定很緊急吧,你快去吧,別太趕了,路上注意安全。”</br> “嗯,我走了。”紀滄海俯身索了離別吻,讓凌云帆在家好好休息,然后匆匆離開。</br> 等紀滄海離開后,凌云帆長嘆一口氣,雙手張開仰頭倒下,盯著天花板發呆。</br> “啊……”凌云帆突然想起什么。</br> 忘記告訴紀滄海自己實習的事了。</br> 算了,他這么忙,估計也沒空聽自己細說,還是下次再提吧。</br> 而此時,容湛在紀蒼穹的公寓里醒來,收到了紀滄海發來的短信:早點回來,別讓人起疑。</br> 容湛抿了抿唇,起身整理收拾了下衣服,走出房間。</br> 客廳彌漫著牛奶黃油的香氣,紀蒼穹叉著腰在餐桌旁烤吐司,聽見開門聲抬眼望去:“小湛,你醒了啊,來吃點早餐吧。”</br> “我……”容湛雙手交握在身前,不安地說,“我該走了……”</br> 紀蒼穹:“吃些早餐再走唄,餓著肚子能去哪啊?吃完早餐我跟你一起過去,把昨天的事找小海說清楚,我好好教訓教訓他,他怎么能丟下你……”</br> “不用了。”容湛垂眸打斷紀蒼穹的話,“他……沒做錯什么,我們就是這樣的……昨天,昨天很謝謝你。”</br> 說完容湛朝紀蒼穹鞠了一躬,而后快步離開了公寓,好似不這么利落,稍慢一秒,他都會因為不舍不愿離開。</br> “誒?等等,小湛,小湛。”紀蒼穹喊了兩聲快步走過去,竟沒追上,眼睜睜看著容湛走進電梯后關門離開。</br> 紀蒼穹站在電梯門前,面露苦澀:“我早餐做得很好吃的,吃一口再走啊……”</br> -</br> -</br> 上午十點,念融工作室的人事姐姐在辦公室帶薪閑逛,路過老板辦公室時,從門縫里看見自己的老板頹廢地趴在辦公桌上,癱成一灘泥,有三魂沒七魄。</br> 人事姐姐嗅到了八卦的氣息,好奇地去問和老板稱兄道弟的唐運:“運哥,老板今天怎么了?”</br> 唐運敲著鍵盤,頭都沒抬:“他就是個煞筆。”</br> 人事姐姐:“怎么可以這么說老板!他可是給你發工資的人!”</br> 唐運表示自己剛剛說辭的確不恰當,連忙改口:“他就是個給我發工資的煞筆。”</br> 人事姐姐感慨:“啊,多么不畏資本,蔑視權勢,貼近生活,發自內心的工人階級發言啊!”</br> 唐運:“上次面試的實習生,什么時候來接受險惡社會的鞭撻?"</br> 人事姐姐:“咱就是說,一大早的,能不能別這么消極負面。”</br> 唐運:“上次面試的實習生,什么時候來燃燒自我奉獻社會?</br> 人事姐姐:“他入職體檢完就來工作室實習,應該是后天。”</br> -</br> 此時,凌云帆正在醫院體檢。</br> 他做完最后一個體檢項目,去食堂領了包子豆漿,邊吃邊往體檢中心外走。</br> 走出醫院時,凌云帆看見門口有一輛獻血車。</br> 凌云帆想了想,走上獻血車。</br> 工作人員熱情地接待了他:“小伙子,來獻血嗎?”</br> “嗯。”凌云帆喝光最后一口豆漿,把盒子壓癟丟進垃圾桶。</br> “哎呦,真好,熱心啊。”工作人員將健康情況征詢表遞給凌云帆,順口問道,“你是什么血型啊?”</br> 凌云帆接過征詢表,輕車熟路地寫了起來,他回答:“RH陰性。”</br> 工作人員愣了一下,震驚地說:“熊貓血?”</br> “嗯。”凌云帆點點頭。</br> “天哪,太難得了。”工作人員連忙電話報備,并留好凌云帆的聯系方式,他看凌云帆一副熟悉淡然的模樣,好奇地問,“你不是第一次獻血吧?”</br> 凌云帆回答:“不是,我媽媽也是RH陰性,她每八個月會獻一次血,我受她的影響,成年后就開始獻血了。”</br> 工作人員動容:“你媽媽很偉大。”</br> 凌云帆:“在我心里她是最好的母親。”</br> 凌云帆獻完血后,將獻血證和紀念品揣包里,喝著工作人員送的牛奶,走到公交車站。</br> 等車的時候凌云帆覺得無聊,掏出手機先看看紀滄海有沒有給自己發短信。</br> 結果沒有。</br> 兩人短信聊天停留在凌云帆早上問紀滄海昨晚有沒有做噩夢的那條短信上。</br> 凌云帆頓時失落起來,他心想自己是不是有點太患得患失了,紀滄海肯定只是太忙了所以才沒空看短信的。</br> 自己把自己安慰好,凌云帆坐公交車回到家里,收拾收拾后,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拿到體檢報告,然后去工作室報到。</br> 人事姐姐收下凌云帆的體檢報告后,把他交給了編程部門負責人唐運。</br> 唐運給凌云帆簡單地介紹了部門的同事,指了指自己對面空著的工位:“實習生,你坐這。”</br> “好,謝謝您。”凌云帆走到工位上,將包放好。</br> “你和他們一樣叫我運哥就行,不用太客氣。”唐運說,“我發幾個公司文件給你,你仔細看看,了解一下我們工作室要做的游戲和我們部門當前的主要任務,看完了和我說。”</br> 凌云帆:“好的。”</br> 安排完實習生,唐運繼續和自己的代碼決一死戰。</br> 大約兩個小時后,唐運正酣戰著,忽然聽見凌云帆喊自己:“運哥。”</br> “怎么了?”唐運抬起頭。</br> 凌云帆:“文件我都看完了,接下來要做什么?”</br> 唐運聞言,眉尖微蹙。</br> 他給凌云帆的文件不少,就算看得快,至少也要花費半天的時間,而凌云帆只花兩個小時,說明他囫圇吞棗,根本沒有用心研究。</br> 唐運沒有當即訓斥,而是問:“看完了?都看完了?”</br> “嗯。”凌云帆說,“都看完了。”</br> 唐運試探地問:“那我考考你。”</br> 凌云帆沒有猶疑:“好。”</br> 唐運于是問了幾個游戲相關的問題,哪知凌云帆回答得既果斷又清晰,雖然言語有些冗長,但足以說明他有認真看完唐運給的文件,并將要點悉數記牢。</br> 唐運露出復雜的神情:“你……是Alpha吧?”</br> 凌云帆笑道:“一個努力的Alpha。”</br> 唐運:“……行,要不要試試編程?”</br> 凌云帆:“好啊。”</br> 唐運:“那你坐過來,我帶帶你。”</br> 因為凌云帆基礎知識扎實,悟性又高,很多事一點就通,唐運教了凌云帆一個多小時,那真是越看越歡喜,恨不得十八般武藝一口氣全傳授給他。</br> 轉眼就到了下班時間,唐運不好意思抓著凌云帆加班,對凌云帆說:“今天就到這吧,明天你自己寫一段代碼試試。”</br> “好。”凌云帆感激,“謝謝運哥。”</br> “對了,你晚餐有約嗎?”唐運問。</br> 凌云帆疑惑:“沒有,怎么了?”</br> 唐運抬起頭,聲音大了點,不但說給凌云帆還說給部門其他兩人聽:“我們部門晚上聚個餐吧,當作迎新了。”</br> 一名同事抬起頭來:“部長你請客嗎?”</br> 唐運心情好,一揮手,豪氣:“我請!”</br> “有人請客那肯定得去啊!”另兩位同事紛紛同意。</br> 凌云帆也不好意思推辭,答應聚餐。</br> 唐運:“行,等我把手里這點事弄完,我們就走。”</br> 凌云帆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將紙質文件和筆之類的東西收拾好,一抬頭,見唐運還在奮力敲鍵盤。</br> 凌云帆心想光等實在無聊,于是掏出手機,結果發現早上給紀滄海發的短信,竟然到傍晚都沒得到回復。</br> 他心中悵然,思索片刻,走到安靜無人的走廊,給紀滄海打去電話。</br>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起。</br> 凌云帆:“喂?”</br> “云帆?”紀滄海緊張的聲音傳來,“怎么了?你胃疼嗎?”</br> “啊,不是不是。”凌云帆一迭聲,因為被關心,他覺得胸膛有暖流淌過,說話聲不由自主地輕了下來,“我就是,咳,就是有些想你。”</br> 紀滄海安靜了一瞬,然后說:“我也很想你。”</br> 凌云帆既覺得他倆黏糊,又覺得心情愉悅,剛想把自己實習的事告訴紀滄海,忽然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軟糯帶怯的男聲:“紀先生……”</br> 軟糯的聲音戛然而止,應該是被紀滄海阻止說話了。</br> 凌云帆:“……”</br> 紀滄海:“云帆,抱歉啊,我這邊有點事要忙。”</br> 凌云帆:“……那行……你去忙吧。”</br> 紀滄海:“我先掛了,之后有空給你打電話。”</br> 電話被掛斷,傳進凌云帆耳朵里的只剩嘟嘟聲。</br> 凌云帆拿下手機,盯著屏幕,原地安靜地佇立,沉默著不知在想什么。m.</br> 忽而,有人拍了凌云帆的肩膀一下。</br> 唐運對嚇一跳的凌云帆朗聲笑道:“你小子,怎么跑這來了,讓我好找,走走走,聚餐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