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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清晰的自我認知

    紀蒼穹將車開回自己的公寓住處后停穩,轉身去看躺在后座的容湛。</br>  容湛閉著眼睛,呼吸很淺,似乎已經睡著。</br>  紀蒼穹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喊醒容湛,他輕手輕腳地熄火解開安全帶,走下車打開后座的車門,將容湛從后座打橫抱起,用腳關好車門。</br>  抱著人不方便按電梯和開門,紀蒼穹找了熟識的保安幫忙,順利回到家中。</br>  他摸黑將容湛抱進自己的房間,輕手輕腳地放在床上,給他蓋上薄被。</br>  因為離開了紀蒼穹溫暖懷抱,容湛輕哼一聲,睜眼醒了,定定地看著紀蒼穹。</br>  紀蒼穹問:“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br>  容湛搖搖頭。</br>  紀蒼穹又問:“需要什么嗎?”</br>  容湛再次搖頭。</br>  “那你好好休息。”紀蒼穹轉身要離開,衣角卻被容湛伸手抓住了。</br>  月光溫柔似水,落在容湛眼角,盈盈濕潤。</br>  紀蒼穹嘆氣,轉頭對容湛說:“你看清楚,我不是小海,我知道你發情難受,但我幫不了你,松開我的衣服吧。”</br>  容湛身子微顫,喉嚨好似卡了骨頭般難受,他緩緩松開手,拉起薄被,蓋到頭頂,整個人蜷進被子中,縮成一團,似想將外界一切悉數隔絕。</br>  紀蒼穹原地站了片刻,輕聲詢問:“你和小海之間發生什么事了?”</br>  容湛沒有回答他。</br>  紀蒼穹不再逗留,垂眸離開房間,輕手輕腳地關好門。</br>  他走到公寓陽臺,關上玻璃門,確保聲音不會傳進客廳,然后撥通了一個電話。</br>  唐·編程大佬·念融工作室中流砥柱·紀蒼穹十年損友·二十八一枝花·運,他接起電話:“紀蒼穹,你這個點打電話來如果是要跟我討論工作,我發誓我明天見到你我一定錘死你。”</br>  “運哥。”紀蒼穹泫然欲泣,“我是畜生。”</br>  唐運:“……這年頭,像你這樣有清晰的自我認知的人已經不多了。”</br>  紀蒼穹抽噎兩聲。</br>  “好了好了。”唐運揉揉眉心,“所以發生什么事了?”</br>  紀蒼穹唉聲嘆氣:“我喜歡我弟媳。”</br>  唐運一句‘臥槽’脫口而出。</br>  紀蒼穹抹淚:“怎么辦啊?運哥。”</br>  唐運好言相勸:“兄弟,君子不立危墻之下,能離你弟媳多遠就多遠吧。”</br>  “那什么……”紀蒼穹猶猶豫豫,“……我弟媳現在在我家……”</br>  唐運:“啥玩意兒??紀蒼穹你真踏馬是畜生啊!你這種行為放古代是要被割頭擺案桌的!”</br>  紀蒼穹連忙解釋:“不是不是,我弟媳身體不舒服,他和我弟弟又吵架了,我不得已才把人帶回來的,這是有原因的!我弟弟也知道我把他帶回來了。”</br>  唐運:“他倆再怎么吵架,那也是小兩口的事啊,你說什么也不能跟著摻和啊。”</br>  紀蒼穹張口欲辯,卻覺得言語蒼白無力,事實應當如此,他抹淚:“實在不行,我去出家算了,工作室就交給你了運哥。”</br>  唐運聽他的語氣,感覺紀蒼穹現在的確難受得不行,剛想好心寬慰他兩句,就聽見紀蒼穹又說:“你當工作室的老板,我去當廟里最帥的和尚。”</br>  唐運寬慰的話卡在喉嚨里,生生地吞了回去:“……”</br>  咱就是說,這個形容詞有踏馬的必要嗎?</br>  紀蒼穹:“我一定還是廟里敲木魚敲得最好,念經念得最動聽的和尚。”</br>  唐運:“兄弟你還是別出家了!放過佛祖吧!”</br>  紀蒼穹掩面,向隅而泣。</br>  唐運簡直要被他愁死了:“你的弟媳難道就是你四年前喜歡的那個Omega嗎?”</br>  紀蒼穹哭兩聲:“是他。”</br>  唐運恨鐵不成鋼:“兄弟,這都四年了啊,怎么還沒放下呢?當初他和Alpha結番后,你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還去國外玩起失蹤,前段時間回國的時候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說都放下了,要專心搞事業了嗎?”</br>  紀蒼穹哽咽:“我本來也覺得我放下了,可我今天看到他,我才發現我根本放不下啊。”</br>  “兄弟,你聽我一句勸。”唐運難得對紀蒼穹有耐心,“Omega都是只想要Alpha的,更何況這個Omega還是你弟媳,這都不是撞南墻的事了,你這他娘的是怒觸不周山啊!別不跳黃河心不死了,認真搞事業不好嗎?”</br>  紀蒼穹沉默良久,終是定了心:“運哥你說的對。”</br>  唐運吁了口氣。</br>  紀蒼穹:“運哥,我覺得我現在不應該繼續呆家里,應該找點事做。”</br>  唐運:“確實。”</br>  紀蒼穹:“所以我決定去工作室加班,你陪我一起吧!”</br>  唐運:“滾!!”罵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br>  -</br>  而此時房間里。</br>  窗簾未拉全,冰冷的寒月蟾光透過窗戶,好似給床上蜷成一團的人鋪了層刺骨薄霜。</br>  容湛并不想弄臟紀蒼穹的床鋪,可他怎么也止不住哭意,眼淚滾落,打濕枕頭,難受得不能呼吸。</br>  過去的事在容湛腦海里翻騰,殘忍地割開他從未愈合的傷口。</br>  年少被紀蒼穹救下后,容湛主動去紀蒼穹常在的畫室打掃,一來二去,兩人成為了好朋友。</br>  紀蒼穹給容湛畫了許多肖像畫。</br>  懷里抱著向日葵的容湛,站在窗邊沐浴暖陽淺笑的容湛,蹲下身逗橘貓的容湛。</br>  容湛看到畫后,會紅著臉說:“你把我畫得太好看了。”</br>  紀蒼穹:“你本來就這么好看啊。”</br>  年少的相伴相知是肥沃的土壤,輕易地孕育了盛開的心動。</br>  那本該是容湛最懷念的日子,但其中卻藏了些尖利如刺的目光。</br>  某日,容湛照舊在畫室等紀蒼穹,他沒有閑著,將畫室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幫紀蒼穹擺好畫筆。</br>  正當容湛忙碌時,門口傳來腳步聲。</br>  容湛以為是紀蒼穹來了,欣喜地轉頭,卻對上了紀蜚如獵鷹般的眼睛。</br>  容湛經歷之前那事后就很害怕陌生人,慌亂低頭,往角落挪步。</br>  誰知紀蜚徑直朝他走來。</br>  紀蜚臉上端著長輩慈祥的笑:“你是容管事的孩子?”</br>  容湛看地板,小幅度地點點頭。</br>  “在這等小穹?”紀蜚問,“知道我是誰嗎?”</br>  紀蜚是紀家之主,容湛怎么可能不知道,再次點點頭。</br>  紀蜚笑了笑,忽然來了一句:“你……是Omega啊。”</br>  那么一瞬間,容湛心臟顫栗渾身發寒,那是被捕食者深埋在骨子里的畏懼,當遇見捕食者時,他們渾身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害怕。</br>  “嗯?老爸,你怎么來了?”開朗的聲音打破僵局。</br>  紀蒼穹大步走進來,拉了容湛一把,讓他站自己身后:“老爸,這是我的朋友,他怕生,你多包涵啊。”</br>  紀蜚微微笑著點頭,全然不見方才目光凌厲的模樣。</br>  紀蜚問:“小穹啊,還沒吃晚飯吧?晚餐陪爸爸吃吧,帶上你的朋友一起。”</br>  “好啊。”紀蒼穹并未察覺出什么,欣然答應。</br>  自那以后,紀蜚經常會找兩人一起吃飯,用閑談隨和的形象拉近自己和小輩的距離。</br>  因為有紀蒼穹相陪,所以容湛每次都愿意去。</br>  直到某天,紀蜚單獨找了容湛。</br>  不過那天紀蜚沒有為難容湛,而是問他閑余時間愿不愿學習行政秘書這類職業的相關課程。</br>  紀蜚是這么說的:“小穹日后肯定是要繼承集團的一部分的,你學的這些東西,到時候能幫助他。”</br>  容湛于是點頭答應了。</br>  但是那些課程很快占據了容湛空閑的時間,讓他沒辦法再天天陪著紀蒼穹。</br>  紀蒼穹尋了他幾次,知道容湛得學習后只能悻悻離開。</br>  容湛每次看到紀蒼穹失落的神情都會后悔,心想自己是不是不應該答應學習這些課程。</br>  但仔細一想,他又釋然。</br>  當下的沮喪和不安,是為了以后能更好地相伴啊。</br>  他想成為能幫助紀蒼穹的人。</br>  容湛在學習相關課程的時候,時常會遇見紀滄海。</br>  紀滄海初二被紀蜚帶回家后,沒再去學校,而是請了家教在家里上課。</br>  那時候容湛對紀滄海的印象,只有拼命二字。</br>  他感覺紀滄海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其余時間都在學習,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學九門課程,學管理,學體育,甚至學禮儀。</br>  大家都說紀滄海雖然是私生子,但因為是Alpha,所以被紀蜚當成集團繼承人培養,那是普通人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br>  可容湛看到的是紀滄海生病發燒都不能落下功課的可憐。</br>  容湛有時候會好奇,是什么支撐著紀滄海度過這種難熬的日子。</br>  后來他無意看見紀滄海在本子的其中一頁寫滿‘帆’字,從中窺見了一點頭緒。</br>  大約一年后,紀滄海超前完成了管理學學業,幾番懇求,終于讓紀蜚允許他去學校上課。</br>  紀滄海高二那年,紀蜚找到容湛,讓他轉去紀滄海的學校,與紀滄海同班。</br>  “你跟著他,把他在學校的一舉一動都告訴我。”紀蜚要求容湛這么做,并許諾,“你也知道小穹是學美術的,一年后他得去國外深造,到時候我會全款資助你,讓你跟小穹一起去國外。”</br>  一開始,一切都十分順利,對于容湛跟著自己的這件事,紀滄海知道是紀蜚的安排,所以沒有多言,但也沒給容湛什么好臉色。</br>  但是因為容湛跟得緊,所以不多時校園里傳起了他倆的流言八卦,并且愈演愈烈。</br>  而打破穩定的事,是那次容湛在學校突然進入發情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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