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青年看看工作室醒目的牌子,又看看一臉生無可戀的凌云帆,突然反應過來什么,開口問:“你是來面試的嗎?”</br> “啊,對。”凌云帆道。</br> 金發青年爽朗地笑了笑:“是嗎,那快進去吧,別擔心,面試肯定能順利!”</br> “嗯?”凌云帆一愣。</br> 金發青年:“怎么了?”</br> 凌云帆:“我可以直言不諱地說一句嗎?”</br> 金發青年:“噢,可以啊。”</br> 凌云帆:“直到剛才我都以為您是傻子。”</br> 金發青年:“太直言不諱了!給我把話收回去!!!”</br> 凌云帆恣意陽光地一笑,豎起大拇指:“但是我現在覺得您超有趣,和您相處一定很舒服。”</br> 金發青年愣了愣,然后回了一個大拇指,笑道:“你也是。”</br>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進工作室,金發青年似乎很熟悉這里,給凌云帆指了人事的位置,然后往工作室里間走去。</br> 工作室的人事是位漂亮的大姐姐,身材火辣,紅唇烈焰,腳踩細高跟,行事風風火火,氣勢十足:“教授介紹來的學生是吧?來面試實習生的是吧?行,跟我來。”</br> 說著她將凌云帆領到一間名為‘研發程序’的辦公間。</br> 辦公間挺寬敞,但只有四個工位,每個工位上都放著兩個巨大無比的電腦屏幕,三個人正埋頭敲著鍵盤,其中一個工位空著。</br> 人事姐姐敲敲門:“運哥,來個面試的,你瞧瞧,B大的高材生噢。”</br> 一人幽幽抬起頭來,他戴著寬大的黑框眼鏡,穿著黃白相間的格子襯衣,頭發凌亂胡子拉碴:“學生嗎?哪呢?”</br> 人事姐姐把凌云帆推進門:“喏,這個。”</br> 凌云帆微微鞠躬:“您們好。”</br> 唐運一擺手:“面試不合格。”</br> 凌云帆的心剎那涼了半截。</br> 人事姐姐卻習以為常,翻了個白眼問:“為什么?”</br> 唐運:“比我帥的不能要。”</br> 凌云帆:“……”</br> 人事姐姐:“那我們就招不到人了。”</br> 唐運捂胸口,哼哼兩聲:“你傷到我了。”</br> 人事姐姐重重捶門,把辦公室里的幾人嚇了一跳,她面帶微笑,但在咬牙切齒:“唐,運,給老娘好好面試。”</br> “咳咳,學生,你過來。”唐運招招手。</br> 凌云帆走過去,站在唐運面前。</br> “我考考你啊。”唐運推推眼鏡。</br> 凌云帆點點頭,有些緊張。</br> 唐運:“復制的快捷鍵是什么?”</br> 凌云帆還以為會考很難的編程,乍一聽,還愣了愣:“Ctrl加C。”</br> 唐運:“很好,粘貼的快捷鍵是什么?”</br> 凌云帆:“……Ctrl加V。”</br> 唐運一拍大腿:“你被錄取了!”</br> 凌云帆:“???”</br> 人事姐姐高興得連連鼓掌,將凌云帆推出辦公間:“太好啦,恭喜恭喜,來,我們去隔壁沒人的小會議室簽實習合同。”</br> 凌云帆一臉懵。</br> 等等,什么東西啊,怎么回事啊,他是不是誤入了什么奇怪的傳銷組織啊!</br> 雖然從來到這棟寫字樓前就經歷了一系列怪事,但工作室給的實習合同卻非常正式。</br> 當然最重要的是薪資優渥。</br> 凌云帆反復翻看合同后,覺得自己根本沒理由拒絕,于是拿起筆簽字寫信息。</br> 人事姐姐在一旁指點他,就在這時,一個樣貌可愛的圓臉女生敲門:“姐,老板請大家喝咖啡,你要什么口味的?”</br> “嗯?老板來了?”人事姐姐雙手交叉抱在胸前。</br> 女生:“是啊,拉著美術大佬嘰呱嘰呱討論了半天藝術的真諦,什么莫奈梵高委拉斯開茲,咱也聽不懂,咱也不敢問。”</br> “不愧是他,我要冰美式。”人事姐姐轉頭看向凌云帆,“實習生,你喝什么?”</br> “啊,我?”凌云帆擺擺手,“我就不用了。”</br> 人事姐姐:“不要客氣,老板請客,不喝白不喝。”</br> 凌云帆笑道:“謝謝,不過我簽完合同就走了,還是不喝了。”</br> “那行吧。”人事姐姐沒有勉強。</br> 凌云帆繼續低頭簽合同,隨口問道:“我們的老板是個什么樣的人啊?”</br> 人事姐姐:“他啊,之前一直在國外,半個月前回國的,一周前創辦了這個工作室。”</br> “一周前?”凌云帆吃驚,“好厲害,這么短的時間。”</br> 人事姐姐手掌攤開,欣賞自己昨天剛做好的美甲,閑談著:“有錢又有閑還能力出眾的富二代唄,聽說他是縱橫集團董事長的兒子。”</br> “什么?”凌云帆簽字的手一停。</br> 那不就是紀滄海的哥哥嗎?</br> 人事姐姐:“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不確定噢,估計不是真的,因為縱橫集團董事長的兒子肯定得管集團的事吧?哪有閑心自己開個游戲工作室,還天天往這跑啊。”</br> 凌云帆好奇地問:“我們老板長什么樣啊?”</br> 人事姐姐食指點點側臉,口無遮攔:“染著一頭金發,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長得很帥哦,就是說話缺根筋,還有點自戀。”</br> 凌云帆腦海瞬間浮現一個人的身影。</br> 不是吧,這么巧?</br> 這么說來,他剛剛豈不是罵了老板是傻子。</br> 他會不會因為左腳進門被開除啊。</br> 人事姐姐:“反正他常來工作室,你以后在這上班肯定能見著,我們老板人很隨和,沒有架子,很好相處。”</br> 凌云帆應付地笑了兩聲,拿紅印泥在合同上按下手印,將合同遞給人事姐姐。</br> 人事姐姐翻看后覺得沒問題,手一揮:“定個時間來上班吧。”</br> 凌云帆道了謝,將入職的資料收拾好放進包里,和人事姐姐說了再見,往工作室外走去。</br> 好巧不巧,金發青年也從工作室里間走出,正和凌云帆門口碰見。</br> “有緣啊。”金發青年微微挑眉,“面試得怎么樣?”</br> 凌云帆:“面試通過了。”</br> “是嗎?”金發青年笑道,“真不錯,你叫什么名字?”</br> 凌云帆:“凌云帆,凌空的凌,直掛云帆的云帆。”</br> 金發青年拇指食指摩挲下巴:“你這名字挺好聽的啊。”</br> 凌云帆剛要開口道謝,金發青年又說:“不過和我的名字比起來還差一點。”</br> 凌云帆:“……”</br> 您是老板,您說的都對。</br> 凌云帆盯著金發青年看,不知是不是先入為主的錯覺,他竟覺得金發青年和紀滄海當真有兩分相似,尤其是薄唇和挺拔的鼻梁。</br> 凌云帆的目光灼灼,金發青年很快就注意到了,他張口想要說什么,凌云帆先發制人,打斷敵方施法:“我有男朋友。”</br> 這就叫釜底抽薪,從根源上解決問題。</br> 金發青年滿臉震驚,后退半步:“有男朋友你還愛上我?”</br> 凌云帆:“……”</br> 好一招莫須有啊,真是番茄英文tomato,強中自有強中手啊。</br> 凌云帆:“您這邏輯,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都搞不懂啊。”</br> 金發青年誠懇勸道:“總之不要愛上我,你會傷心的。”</br> 凌云帆:“請您放一百個心,這種事絕對,絕對,絕對不會發生的。”</br> 金發青年咧嘴一笑:“嗯,那就行。”</br> 正說著話,金發青年的手機響了,他朝凌云帆擺擺手做告別,接起電話朝安靜的地方走去,聲音越飄越遠:“嗯……有空……晚上一起吃飯?”</br> 凌云帆則朝電梯的方向走去,忍不住心想:如果他的老板真是紀滄海的哥哥,那這兩兄弟的性格也差太多了吧,真的是同個爹媽生的嗎?話說剛剛是不是應該問下老板的名字?</br> 念起紀滄海,就想起他幾日沒聯系自己的事,凌云帆不由地郁悶,掏出手機一看,發現紀滄海給自己回短信了。</br> 凌云帆登時心中一喜,連忙點開訊息。</br> 凌云帆之前問的話,紀滄海一個字也沒答,短信上只有簡單的四個字。</br> 我很想你。</br> 凌云帆感到滿腔酸澀,回想又覺甘甜,他撥通紀滄海的電話,想告訴他自己面試的事情。</br> 誰知紀滄海的電話竟撥不通。</br> 而此時,機場的候機廳的出口,紀滄海和容湛正在靜候著。</br> 因為是包機,所以候機廳空蕩蕩的,并無他人。</br> 不多時,兩人透過占據整面墻的落地窗,看到一架客機穩穩停住,客艙門和出站口緩緩接軌。</br> 又不多時,四個保鏢和一名助理圍著兩人離開客機走進候機廳。</br> 被圍著的兩人里,有一名約莫四五十歲的男人,穿衣講究,腕戴名表,中等身材,面容有歲月留下的溝壑,樣貌冷峻,目光尖銳如能穿腸的利鉤。</br> 紀滄海迎了上去,喚道:“父親。”</br> 站在紀滄海身邊的容湛因畏懼低頭,側額有冷汗滾落,他聲如蚊音:“紀董。”</br> 那人正是紀滄海的父親,紀蜚。</br> 紀蜚看向容湛,端起一副慈祥模樣:“小湛,大概有三年多沒見了吧?”</br> 容湛低頭,下巴都快抵到胸口了,說話也不利索了:“嗯……是,是。”</br> 紀蜚又笑瞇瞇地問:“有沒有想伯伯啊?”</br> 容湛渾身一顫,臉色煞白。</br> 紀滄海開口:“父親,回國坐飛機幾個小時應該很辛苦吧,你喜歡的城東郊區的那套別墅我已經讓人打掃好了,快過去歇一歇。”</br> 紀蜚看了紀滄海一眼,沒接他的話,上前半步,忽然伸手揭下容湛后頸上的疤痕貼。</br> 容湛受驚,瞳孔顫抖地捂住脖子。</br> 紀蜚笑道:“給伯伯瞧瞧。”</br> 容湛緩緩放下手,微側過頭,垂眼看地板。</br> 紀蜚看了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這標記的齒印,真新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