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凌云帆愣住，微張開嘴：“啊？”</br> 紀滄海垂眸，他輕聲說：“今天生理老師說了，omega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生下omega，我的媽媽是omega，所以我極有可能也是omega。”</br> 凌云帆心想：他怎么記得老師說的是beta和omega結(jié)合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生下omga，所以紀滄海的父親是beta嗎？</br> 不對不對，這個不是重點。</br> 重點是紀滄海為什么突然說這種事。</br> 凌云帆想起剛才平頭的種種惡言，以及平常聊天時，同學們言語間對可能會分化成omega的恐慌和抗拒，當即明白了什么。</br> 凌云帆豪氣沖云天，承諾脫口而出：“你別怕，如果你真的分化成omega，我會一直保護你的，不會讓你被人欺負，幫你把那些對你圖謀不軌的人全部趕跑，你放心，我說到做到。”</br> 紀滄海笑了起來，他問：“一直？”</br> “嗯！”凌云帆點點頭，“我們是朋友啊！”</br> 紀滄海才勾起的嘴角壓下去了一些。</br> 天色暮靄，殘陽穿透薄云，將林立的高樓影子拉得極長，影子從街道至天際，無聲無息地將紀滄海覆蓋。</br> 紀滄海突然對凌云帆說：“如果我真的分化成了omega，而你分化成了alpha，你能標記我嗎？”</br> “啊？？”凌云帆嚇一跳。</br> 紀滄海：“不是說會一直保護我嗎？”</br> 凌云帆忙道：“可這是兩碼事啊，你別被害怕沖昏頭啊，標記你不就直接剝奪了你日后選擇伴侶的權(quán)利嗎？這可是關(guān)系一輩子的大事，怎么能莽莽撞撞地決定？”</br> 紀滄海眼眸暗如深海，他安靜半晌，又說：“那你臨時標記我吧，臨時標記會消失，這樣總可以了吧？”</br> 凌云帆：“不做臨時標記我也會保護你的。”</br> 紀滄海：“都說omega發(fā)情期會很難熬，如果你愿意臨時標記我，我就不用忍受發(fā)情的痛苦了。”</br> 凌云帆：“可是，這……我們還沒測……”</br> 紀滄海直接打斷凌云帆的話：“如果你真的是alpha，我真的是omega呢？”</br> 凌云帆沒有立刻接話，明明身處車水馬龍的街道，凌云帆卻覺得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靜得他好似能聽到體內(nèi)傳來擂鼓般的心跳聲。</br> 沉默并非逃避，而是少年因慎重在熟慮。</br> 然后凌云帆鄭重其事地對紀滄海說：“好。”</br> 紀滄海雙眼瞬間亮如繁星。</br> 凌云帆許諾：“如果我真的是alpha，你真的是omega，我會臨時標記你，直到你不需要的那天。”</br> -</br> -</br> 一句承諾，讓兩名少年接下來的一個月變得非常難熬。</br> 一個月后，在學校組織抽血檢查后的下一個周一，兩人從各自的班主任手里接過一個雪白的信封。</br> 信封里有他們第二性狀的檢測結(jié)果。</br> 凌云帆捏緊信封一路小跑至和紀滄海約定的碰面地點，感覺周身燥熱，手心和后頸都出了層薄汗。</br> 當他來到學校操場那棵大槐樹下時，發(fā)現(xiàn)紀滄海早已在等他。</br> 碧空晴朗，樹影斑駁，兩名少年面對面，各自拿著信封，你瞧我，我瞧你，一時間支吾，皆不知言語。</br> “我先看吧。”凌云帆道。</br> “好。”紀滄海點點頭。</br> 因緊張，凌云帆下意識地干咽，他慎重地撕開信封，拿出里面對折的單子，緩緩打開。</br> 在看到某個字眼時，凌云帆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又立刻感覺到肩上的責任重了三分。</br> 但他完全不后悔一個月前許下的諾言。</br> 凌云帆看向紀滄海，對他說：“我是alpha。”</br> 紀滄海瞳孔微縮，立刻去拆手中的信封，因為手抖得厲害，竟幾下沒撕開。</br> 凌云帆拿過他手里的信封，撕開后交給紀滄海。</br> 紀滄海抽出里面的紙，打開后低頭看。</br> 凌云帆看著紀滄海，然后看見了他以前從未露出過的神情。</br> 紀滄海臉色瞬間煞白，慘白的嘴唇微顫抖，因太過震驚目光仿佛失去焦距。</br> “怎么了？”凌云帆被紀滄海的神情嚇一跳，“你的第二性狀是什么？”</br> 紀滄海沒有回答，他低頭死死攥著手里的紙，恨不得將它捏碎。</br> 凌云帆疑惑：“真是omega？你別害怕啊，有我呢。”說著，凌云帆看向紀滄海手里的診斷單。</br> 第二性狀那欄，赫然寫著alpha。</br> 凌云帆愣了愣，隨即松了口氣，伸手拍拍紀滄海的肩膀，笑道：“太好了，你不是omega。”</br> 紀滄海：“太好了？”他的聲音有些不對勁，低沉得可怕，“哪里好了？”</br> 紀滄海話語的冰冷讓凌云帆一怔，他連忙笑道：“這樣你就可以把這張診斷單摔那平頭臉上，一定很解氣，對了，你再也不用擔心omega發(fā)情期的問題了，不需要我的臨時標記了。”</br> 紀滄海冷言冷語：“你還真是不想標記我啊，之前裝得很辛苦吧？”</br> 凌云帆滿頭霧水：“不是，你為什么會這么想？我沒有裝啊，如果你真的是omega，我一定會幫助你的，我們是朋友啊……”</br> “凌云帆！”紀滄海突然失控地喊出聲，“誰他媽要跟你做朋友啊？”</br> 凌云帆震驚地看著紀滄海，不知所措后退了半步：“……”</br> 可能是因為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凌云帆覺得沉重悶熱的空氣壓迫著他的胸膛，讓他喘不過氣來，因此呼吸氣促，耳后臉頰發(fā)燙，后背溢出薄汗。</br> 凌云帆心想：為什么，為什么紀滄海會突然沖自己發(fā)火，是他做錯了什么嗎？</br> 他突然想起生理老師說的話。</br> alpha在社會上總是扮演著管理者和優(yōu)勝者的地位，因此alpha之間必然存在爭斗，這種爭斗在青春期尤為明顯。</br> 所以紀滄海突然翻臉，是因為他們倆都是alpha？</br> 凌云帆覺得大腦好似變成了一團漿糊，連帶反應都遲鈍緩慢，遲遲回不過神來。</br> 忽然，空氣中傳來淡淡的香味。</br> 逐漸覺醒的本能在叫囂，凌云帆驀地轉(zhuǎn)頭看向香味傳來的方向。</br> 紀滄海雙手掐住凌云帆的肩膀，用力極大，他質(zhì)問：“你在看什么？”</br> 凌云帆張張嘴，什么也說不出來。</br> 香味傳來的方向人群混亂躁動，有人在喊：“學姐，學姐你怎么了？”</br> “學姐是omega，難道是發(fā)情期？”</br> 只言片語傳了過來，落在紀滄海和凌云帆的耳朵里，讓本就糟糕的情況，猶如加了催化劑的化學反應，瞬間失控。</br> 紀滄海雙眸突然變得血紅，他伸手發(fā)狠地捂住凌云帆的口鼻：“不準聞！不準看！看著我，你只能看著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