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帆趕到四樓廁所時,見廁所門關著,一個流里流氣的男生抱臂擋在門前,對來的人說:“去去去,里面維修,換個地方。”</br> 凌云帆懶得跟他廢話,直接用肩膀撞開男生,一腳踹在門上。</br> 門沒有鎖,因被踹的力道重重往后砸,撞在墻壁上發出巨響,引起周圍學生側目,也把廁所里的人嚇了一大跳。</br> 廁所里,三四個男生圍在一處,為首剃著平頭的男生,兇巴巴地揪住紀滄海的領子,將他按在墻上。</br> 一群人的目光落在沖進來的凌云帆身上。</br> 凌云帆一見廁所里的架勢,當即就惱了:“你們干嘛呢?”</br> “草,別多管閑事!”幾個男生嘴巴不干不凈地罵起來。</br> 凌云帆罵的比他們還大聲:“老子就管,放開他!”</br> 一句話如同點燃了火藥的引線,兩名男生擼起袖子就上前去推搡凌云帆,凌云帆不甘示弱,和他們扭打在一起。</br> “你們別碰他!”紀滄海見凌云帆被按在地上,焦急地喊出聲。</br> “行啊,你什么時候長膽了。”揪住他領子的平頭男生冷笑一聲。</br> 但是讓平頭男生沒想到的是,以往被欺負了也一聲不吭的紀滄海忽然伸手,握住他手腕,將他手扯了下來,而且力氣極大,沒有給平頭男生一點抗衡的余地。</br> “你別他媽動!”平頭男生想重新揪住紀滄海的衣領。</br> 下一秒,紀滄海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美工刀,抵住了平頭男生的脖子。</br> 平頭男生欺負過不少人,見過不少逞強反抗的人。</br> 而眼前的紀滄海與那些人完全不同,他拿刀的手極穩,冰冷如霜的眼睛里藏著隱隱血色。</br> 兩人對視的瞬間,寒意猛地竄上平頭男生背脊,他立刻意識到眼前的人絕對敢拿刀劃開他的脖子,這人根本就是個瘋子。</br> 就在理智斷線的前一刻,門口傳來一聲怒吼:“都給我住手!”</br> 老師及時趕到阻止了這場鬧劇。</br> 事后,老師確認了紀滄海和凌云帆沒受傷后讓他們回去上課,并怒氣沖沖給幾個欺負人的學生的家長打電話。</br> 除了剃平頭的男生,沒有人注意到紀滄海掏了刀。</br> 自從那天后,那些男生對紀滄海只是偶爾言語譏諷,不再動手動腳。</br> 而凌云帆每次放學都會找紀滄海一起回家,在學校里跟他熟絡了起來。</br> 那一學期,紀滄海的個子竄得很快,不知不覺間,竟和凌云帆一樣高了,自從他不再低頭弓背,用厚重的頭發遮擋面容后,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人越來越多。</br> 初二下學期,大家的課表上多了一門課:生理課。</br> 第二性狀相關的字眼進入大家視線。</br> 那段時間,大家下課總討論這些事。</br> “一個月后就要測第二性狀了,好緊張啊。”</br> “我爸媽都是beta,我肯定是beta啦。”</br> “反正不是omega就行,我不想吃抑制劑。”</br> “alpha也要吃抑制劑啊。”</br> “你傻啊,alpha只要不想吃就可以不吃,omega能嗎?omega以后只能被人欺負,為了防止被人咬,還要戴項圈,我家狗才戴那種東西。”</br> “帆哥,你怎么一點不擔心啊?”</br> 朋友聊著天,突然扯到百無聊賴坐在椅子上想著今晚吃什么的凌云帆。</br> “啊?”凌云帆堪堪回神。</br> “帆哥哪里需要擔心啊!”同桌伸手攬住凌云帆的肩膀,“就帆哥這張帥臉,一看就是alpha啊!”</br> “確實啊。”有人附和。</br> “突然覺得,如果能被帆哥這樣的alpha標記,分化成omega也不是不行。”</br> “去你的吧,帆哥哪里看得上你。”</br> “嘿嘿,我可以用omega的信息素勾引帆哥。”</br> “噫,惡熏熏,一邊去!”</br> “你可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omega一旦被標記,就一輩子都屬于那個alpha了,后悔都沒用。”</br> 凌云帆突然道:“如果我真的是alpha,一定不會讓那個被我標記的人后悔的。”</br> 周圍靜了一秒,朋友們爆發出熱烈的起哄聲。</br> “不愧是帆哥啊。”</br> “有帆哥這句話,如果我真是omega,說什么也要用信息素勾引帆哥,讓你標記我,嘿嘿。”</br> 大家正鬧著,突然有人將一瓶冰鎮可樂放在凌云帆桌上。</br> 凌云帆一愣,抬頭望去,對上紀滄海如疏星綴夜闌的墨眸。</br> “咦?你怎么來我們班了?”凌云帆笑道。</br> 紀滄海:“去了趟小賣部,順便給你帶瓶可樂。”</br> 凌云帆:“哈,多謝!對了,你今天上午最后一節課是體育課吧?放學了在操場等我啊,一起回家。”</br> “好。”紀滄海點頭,他斜睨一眼方才說要用信息素勾引凌云帆的同學,轉身離開教室。</br> -</br> -</br> 放學后,凌云帆飛快收拾好書包,單肩背起,和同桌前桌打了聲招呼,哼著歌去操場找紀滄海。</br> 他剛到操場,一眼瞧見紀滄海站在橡膠跑道前的一棵大槐樹下,斑駁的斜陽透過翠綠的葉灑落他身上,遠遠望去,靜謐如畫。</br> 凌云帆心里嘀咕,這小子真是越長越高了,也不知吃了什么。</br> 雖然看見了紀滄海,但凌云帆沒有立刻走過去。</br> 因為紀滄海身旁有個女孩子,兩人正說著話,女孩眉眼含羞,耳朵泛紅,顯然對紀滄海有意思。</br> 凌云帆不愿上前搗亂,原地站立等著。</br> 可他知趣不打擾,有人卻不知。</br> 之前總欺負紀滄海的平頭男生雙手插兜,大咧咧地路過,看見紀滄海,出言不遜嘲笑道:“呦呦呦,談情說愛呢?何必啊,下個月一查,你倆肯定都是omega,都是以后被關在家里生孩子的料。”</br> 紀滄海微蹙眉,他還未說話,前方傳來怒罵聲。</br> 凌云帆擼著袖子走來:“你他媽說什么呢?早上出門沒刷牙?嘴這么臭?”</br> 平頭知道自己一個人打不過凌云帆和紀滄海兩人,沒有動手,嘴里不干不凈地說著臟話,轉身走了。</br> 凌云帆氣不打一處來,想跟平頭對罵,被紀滄海攔住了。</br> 紀滄海轉頭對身旁的女生說:“我等的人來了,我先走了。”</br> 說著不等女生回答,拉著凌云帆的胳膊,把人拽走了。</br> 凌云帆因為平頭的話憋了火,出了校門和紀滄海并肩走在路上時,忍不住道:“我就應該多罵兩句,忍一時越想越氣。”</br> 紀滄海側頭看向凌云帆,突然道:“我可能真的會分化成omega。”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