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容忍凌云帆離開自己的視線嗎?</br> 紀滄海沉默地思考著紀蜚的話,發現紀蜚說的一點沒錯。</br> 是的,他容忍不了。</br> 因為他和凌云帆都是Alpha,沒有辦法標記彼此,沒有辦法在對方身上留下永久的烙印。</br> 所以他一輩子都會陷在不安的沼澤中。</br> 而想將凌云帆用鐵鏈鎖在自己身邊的念頭,確實從來都沒有從紀滄海的腦海中消失。</br> 可是。</br> 然后呢?</br> 將凌云帆鎖在自己身邊,然后呢?</br> 紀滄海轉頭,他撕掉了所有的偽裝,平靜地直視紀蜚:“父親,你有被人愛過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與哥哥的母親是包辦婚姻,她生下哥哥就和你分居了,與你并沒有感情,而從她以后,你的每一任情人,都是你靠手段留在身邊的。”</br> 紀蜚不屑地反問:“所以呢?”</br> 紀滄海搖搖頭,他收回目光:“沒什么,我只是覺得自己挺幸運的。”</br> “幸運?啊,確實,能被霍老爺子的孫子迷戀上因此重回縱橫集團,當然幸運。”紀蜚嘴角勾出譏諷的笑,“所以你給我放聰明些,老老實實的,別再弄丟到手的一切。”</br> 紀滄海又問:“父親,你有與我哥談談的打算嗎?”</br> 紀蜚拿雪茄的手一頓,然后冷笑:“談什么?沒什么好談的。”</br> “可是……”紀滄海緩緩說,“等你入獄后,他可能是唯一一個會去看你的人了。”</br> “什么?”紀蜚蹙起眉,不知紀滄海在說什么胡話。</br> 正此時,司機不知所措地開口:“紀董,前面好像有些不對勁。”</br> 紀蜚心里一咯噔,打開車窗探出臉往前看去,一眼看見沉沉夜色里,別墅大門前數輛警車上紅藍燈光交織閃爍,奪目耀眼。</br> “你做了什么?!”紀蜚伸手猛地揪住紀滄海的衣領,將人按在車門上。</br> 紀滄海笑了笑:“父親,你應該想想自己做了什么,而不是問我做了什么。”</br> “你!”紀蜚瞠目欲裂,氣急敗壞抬起手,一巴掌甩紀滄海臉上。</br> 可紀滄海哪會任由他打自己,伸手一擋,輕松擋住。</br> 紀滄海伸手,一根根掰開紀蜚攥著自己領子的手指,毫不留情,用了幾乎要把紀蜚手指扭斷的力氣。</br> 紀滄海再不見之前面對紀蜚時畏懼惶恐的模樣,他放肆狂笑,笑容甚至有點扭曲,他問紀蜚:“父親,你強行標記Omega的時候、你用藥物控制我母親的時候,你看不起所有人的時候難道想不到自己有今天嗎?”</br> 紀蜚不甘示弱,氣勢洶洶:“你以為我找不到辦法解決這件事嗎?一旦我解決完這事,我就把你和你的那個小男友……啊!”</br> 紀滄海狠狠一扭,折斷了紀蜚的手指。</br> 紀蜚在慘叫,紀滄海卻嗤笑兩聲,他說:“你有什么辦法?你除了縱橫集團還有什么?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手里的縱橫集團的股份是哥哥的母親給你的,父親,你自大、傲慢、自以為是,像你這種人,是最容易打垮的,到最后,所有人都會獲得幸福,只有你會被世界拋棄,因為你什么都留不住。”</br> 與此同時,數名警察團團圍住紀蜚的車,重重敲打車門:“警察!下來!都下來!雙手抱頭!”</br> 明明已是山窮水盡的境地,紀蜚卻不忘惡心紀滄海,他反問:“那你呢?你和我是一類人,等你擁有權勢和金錢后,你一定會做我做過的事!”</br> 紀滄海竟被他說怒了,面目猙獰起來:“閉嘴!我和你不一樣!”</br> 紀蜚哈哈大笑起來:“等著吧,等你喜歡的那個Alpha碰見發情中的Omega……”</br> 紀蜚話未說完,車窗被警察砸碎,布滿蛛網裂紋的碎片掉落,車門被大力拽開,車上的人悉數被控制。</br> 長鳴的警笛響徹夜空,給一場審判拉開了序幕。</br> 當夜,因涉嫌販賣違禁毒品,強·奸他人,違背Omega意愿引誘其發情等等罪責,紀蜚鋃鐺入獄。</br> 縱橫集團受到影響,一夜之間股票暴跌,各大合約被拒被拋棄,紀蒼穹的外公傾盡全力維持局面,但終究因為年衰歲暮,心有余而力不足,縱橫集團雖不至于立刻崩塌,但確實走上了下坡路。</br> 紀蒼穹的工作室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但工作室的大家都沒有怨言,團結一心,專心做游戲。</br> 紀滄海受到牽連,被調查了一個多月,但最后調查結果顯示販賣違禁品這事與他無關。</br> 紀滄海離開拘留所的前一天,獄警問他:“有沒有能來接你的家人?通知他一下。”</br> 紀滄海彎眸淺笑,對獄警說:“有的。”</br> 第二天,凌云帆把紀滄海接回了家。</br> 凌云帆心疼紀滄海心疼得要命,又是給人做好吃的,又是言語安撫,又是給予抱抱。</br> 然后抱著抱著,凌云帆就被紀滄海抱到床上去了。</br> 和凌云帆黏黏糊糊地溫存了幾日后,紀滄海神采奕奕,開始著手工作的事。</br> 他先是找到了紀蒼穹的外公。</br> 因紀滄海是紀蜚的私生子,老爺子對紀滄海沒有好臉色,又是打又是罵,將人轟出門。</br> 紀滄海也不惱,耐心地一次次上門,還請紀蒼穹一起游說。</br> 最后老爺子拗不過親外孫的懇求,同意紀滄海回到縱橫集團擔任首席執行官。</br> 而紀滄海證明了自己有力挽狂瀾的能力,在他的努力下,大半年后,縱橫集團竟然逐漸恢復了昔日的榮光,從此紀滄海不再是紀蜚的一個影子,在縱橫集團牢牢占據話語權和一席之位。</br> 六月,春和景明之時,紀蜚被抓的第八個月,法院對他的判決下來了,無期徒刑。</br> 紀蜚入獄后,只有紀蒼穹去看過他兩次,但每次紀蜚都避之不見。</br> 也是這年的六月,凌云帆順利從大學畢業,拍畢業照的那天,身著學士服的凌云帆收到了紀滄海親手送的花束,凌云帆歡歡喜喜抱著花,拉著紀滄海在學校里拍了許多照片留念。</br> 也是這天,好再來餐館的大家給凌云帆辦了畢業宴,熱熱鬧鬧地慶祝了一番。</br> 畢業后,凌云帆入職了紀蒼穹的工作室。</br> 同月份,容湛回到了縱橫集團,繼續擔任紀滄海的秘書,畢竟他在紀蒼穹的工作室里只能干干簡單的行政工作,著實有些屈才。</br> 還是這個月,念融工作室發行的第一款游戲上市,這款的游戲一經上市,立刻引爆流量,火遍各大網絡平臺,工作室順利實現了盈利,并且名氣越來越大。</br> 一切皆向陽而生。</br> 若硬要從中挑出骨頭,那就是公司里有些關于容湛的流言蜚語。</br> 這天,臨近下班,容湛在洗手間里洗手,忽然聽見隔間里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br> “欸,紀總身旁那個漂亮的Omega,就是那個秘書,他和紀總是不是伴侶啊?”</br> “不是吧,我瞧他沒有被標記,如果是伴侶,Alpha怎么可能忍住不標記Omega。”</br> “可我聽說他倆之前有標記過啊。”</br> “沒有,沒被標記,我是Alpha,我感覺得出來。”</br> 容湛:“……”</br> 容湛抿了抿嘴,終究不敢走過去讓他們不要在背后議論別人,容湛關掉水龍頭,抽出紙擦干凈手,想趕緊離開這令人不舒服的洗手間。</br> 可他才邁出一步,忽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心臟躍動加速。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