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 殺!殺!殺! 集訓場上,十萬兵士齊聲高喝,整齊劃一的殺怒聲,帶著無邊的恨意,快要震破天際。 云溪跪在教練臺上,“他”高傲的抬著頭,被不甘和憤怒的情緒擠滿的雙眼看著臺下的兵士,黑壓壓的一片,如黑云壓頂。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士兵們的聲音震耳欲聾,只有這三個字,勢要把老天都震出個窟窿。 卻無人在乎,眼前這個屈辱的跪在面前的人,曾經多少次與他們出生入死,曾經多少次,帶他們浴血奮戰,曾經多少次救他們于地獄門口。 …… 十歲從軍,十二年女扮男裝,從護衛兵,到軍士長,到三品威武將軍。十二年戎馬,最終落得身首異處,而那個承載了她所有夢想的男人,卻連最后一面,也不肯施舍。 恨!滔天的恨!仿佛被烈火燒灼,撕扯,幾乎要從胸腔里噴涌出來。 場上這十萬兵士,本是她云字軍旗下最驍勇的力量,如今,卻一個個對她恨之入骨,要她去死。 云溪只覺得這些怒吼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將她渾身每一處都劃了無數道口子,可卻也多虧了這些傷口,鮮血淋漓,疼痛難忍,讓她明白了自己的不值,委屈和恨。 威武將軍府云溪,剛愎自用,一意孤行,錯失良機,陷三萬兵士于不顧,致使蒙臺失守,全軍覆沒,按律,殺無赦。 圣旨剛到,連續十數天不肯光臨的雨水終于在這個時候降臨草原…… 鋒利的大刀,削薄了面前的雨水,卻不能帶走一分冷酷的聲音。無情的圣旨送到,銀光一晃,血濺四地。 噩夢中,賀雙溪看到一張張丑惡猙獰的面孔,嘲諷,不屑,冷酷。 “啊!” 她終于驚嚇出聲,帶著滿頭大汗。 “小姐,又做噩夢了?”丫環綠珠急急忙忙跑過來,手里端著一杯溫好的水。這幾日,小姐每個晚上都做噩夢,幾乎都是哭叫著醒來,綠珠早已經掌握了規律,不論何時總會溫著水。 “小姐,明天是大少爺休沐的日子,管家前天就備好了車馬,明天咱們去東山的龍泉寺。”綠珠一只手將云溪從床上扶起來,一只手將裝了溫水的杯子湊過來。 賀雙溪盯著杯子。 杯子里的水搖搖晃晃,杯面上微微泛起水波。 燭火搖映,將她驚魂失魄的樣子映在水面上。額頭上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下來,拽在被子上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噩夢,噩夢… 可云溪卻知道,這根本不是夢,這是她曾經親身經歷的事。 大興帝國與金帳王庭開戰,她率三萬云字軍當先鋒,在金帳邊境東川河遭遇伏擊,而援軍遲遲不到,最后幾乎全軍覆沒,只云字軍三百人互送云溪回大興。 之后,便是夢里的那一幕。一意孤行,延誤軍機,全軍覆沒,其罪可誅。 “云溪,不要怪我。”地牢里,太子說的話猶在耳邊。 是啊,太子收歸云字軍,最大的阻礙便是她云溪公子。而她的女扮男裝,如果被揭發,太子的欺君之罪也罪不能恕。無論如何,結局她都得死。 而援軍,哪里來的援軍?! 如果只是苦守蒙臺,三萬軍士,于她驍勇善戰的云溪公子而言本是綽綽有余。太子卻在臨行前令她占領東川。殊不知,點頭之時,便已經步入了死局。 只是,到底沒想到,這個男人,會真的對她這么狠。 呵,卻奈何老天有眼,她云溪,斷頭臺上死不了。換了個名字,換了個身份,又回來了! 而這一次,她以賀雙溪的身份發誓,這天下,她必不能輕易放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