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的打算除了二房外，沒人知道。</br> 堂屋里，顧建軍看著昏昏欲睡的兩個閨女，心情特別好。</br> 兩口子一人抱著一個閨女烤火，簡陋至極的堂屋里，也縈繞著淡淡的溫馨和幸福。</br> 接下來的兩天，都沒有晴，一直結冰，還鋪了一層薄薄的雪花，漫山遍野都變成了雪色，院子里不平整泥土地被凍住，硬邦邦的，腳踩上去不注意還真會摔跤。</br> 冬天摔在冰上可不是開玩笑的，就算骨折不了，那種痛，也畢生難忘。</br> 大年三十的這天早上，除了二房，都起得特別早。</br> 家里的衛生昨天已經打掃完了。</br> 今天主要是準備年夜飯什么的。</br> 一家人照常吃了早飯，不同以往，今天的稀飯要粘稠許多，中午還在火塘里悶了十幾個軟糯向天的紅薯，大家都有份。</br> 下午就開始準備年夜飯了。</br> 這年頭也沒什么好準備的，就是悶一鍋干飯，然后煮上一塊顧翠翠家和顧紅紅家拿來的肉，再就是準備幾個配菜，就十分豐盛了。</br> 而且，干飯也不是純粹的白米，里面摻雜著青綠色的苦蕎。</br> 顧笙去廚房拿紅薯，正好看到她三嬸蒸飯，眼睛一亮：“三嬸，今晚吃蕎飯？”</br> 這可是她前世最喜歡吃的，蕎飯蒸好，舀一勺豬油，起鍋燒熱，打兩個雞蛋，呲啦一下炒散，再把蕎飯倒進去，只需要簡單的放點調味料，蕎飯特有的味道就能發出個十成十，太香了。</br> 高翠芬看到她雙眼放光的樣子，白眼一翻：“你都吃大米飯了，還惦記蕎飯？”</br> 蕎飯苦不拉幾的，要不是有米摻著，可難吃了。</br> 顧笙沒理她的白眼，興奮的跑出去，她要去讓她爸給她做油炒蕎飯。</br> “這個三丫，風風火火的，鱷魚大姑娘了，一點都不穩重。”要是她的閨女，她不巴掌伺候。</br> 高翠芬嘀嘀咕咕的。</br> 旁邊燒火的張麗娟懶得理她，高翠芬和二房她都恨。</br> 一個害她不能早點分家，少了好處，一個坑她錢，都不是好東西。</br> 廚房里兩人心思各異，各做各的。</br> 顧笙跑到二房的屋子里，拉著她爸：“爸！爸！我要吃油炒蕎飯！”</br> 顧建軍正歪在床上打瞌睡，被他搖醒，無可奈何的揉了一把顧笙的腦袋，報復的把她的辮子弄成雞窩。</br> 對上閨女幽怨的眼神，他惡劣的哈哈大笑。</br> 顧笙：“……”</br> “咳咳，你剛才說什么？想吃啥？爸去給你做。”顧建軍看到閨女要炸毛，咳了一下，說道。</br> “油炒蕎飯，我看到三嬸蒸蕎飯了，爸你知道怎么做嗎？就是……”顧笙巴拉巴拉的說了一通。</br> 顧建軍無奈的又呼嚕了一把她的腦袋，然后起身出去。</br> “笙笙，蕎飯真有你說的那么好吃？”夏秋月懷疑。</br> “有的有的。”顧笙連忙點頭，口水都要下來了。哎媽不能想。</br> 顧玖笑著看她姐，油炒蕎飯確實很香的，但要舍得放油！</br> 若是油少了，一樣不好吃！</br> “姐，我去給爸說讓他多放點油！”顧玖眼睛一轉，就奔出了房門。</br> 她還可以趁機家兩滴靈泉水，味道好，又能養身體。</br> 有她時不時的加靈泉，一家人臉色都紅潤健康，又白凈。</br> 顧家的廚房里，壘了一個大灶哥一個小灶，小灶在大灶旁邊，不常用，顧建軍一進去，也不看別人，悶頭燒起小灶的火來。</br> “二哥，你又燒火做什么？沒得浪費柴。”高翠芬說了一句。</br> 張麗娟則是假裝沒看到。</br> “這柴是我家笙笙背回來，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顧建軍淡淡的說道。</br> 灶塘里的火很快燃起來。</br> 他從兜里掏出四個雞蛋，熟門熟路的去油罐子里挖了一勺油，看得高翠芬兩人一陣心疼。</br> “爸，炒蕎飯要多放油，不然不好吃。”顧玖的小腦袋從廚房外面伸進來。</br> “知道了，快出去，這里煙子大，熏著你。”</br> “嗯嗯。”顧玖點頭，隨后一溜煙跑了。</br> 高翠芬兩人偷偷翻白眼。</br> 看到他又挖了一勺油，忍不住想說話，突然想到自己偷聽到他們要賣房子的事情，她又把話吞了回去。</br> 不行，緊要關頭不能得罪顧老二！</br> 不然不賣房子給她怎么辦？</br> 高翠芬表示，她忍！</br> 她能忍住，張麗娟不可思議的看了她幾眼，她還等著高翠芬發飆呢，這就忍氣吞聲了？</br> 張麗娟垂下眼瞼，三房莫不是在二房那里得了什么好處？</br> 看來得找機會打聽一下。</br> 有好處大家分，不能一個人悶聲發大財不是。</br> 顧建軍沒管兩人心里的小九九，他起鍋燒油，然后打了四個雞蛋放進去，油鍋呲呲啦啦的，聽著就讓人流口水。</br> 他動作很快，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炒了小半盆雞蛋炒蕎飯端到二房。</br> 留下廚房里不停吞口水的兩人。</br> 心里咒罵了顧建軍幾十遍！</br> “喏，你要的炒蕎飯，別吃撐了，等下還有年夜飯，不吃會便宜別人。”顧建軍給閨女媳婦盛飯，還抽空說了一句。</br> 顧笙點頭，捧著碗吃起來，“我懂，離吃年夜飯最少還有兩個多小時，我能吃！”</br> 說著，她嗷嗚一下扒了一大口飯，眼睛“噌”的一下亮起來。</br> “爸，太好吃了！”她忍不住豎起大拇指。</br> 然后繼續扒飯。</br> 顧玖吃了一口，也笑瞇瞇的，很好吃，她爸的廚藝真不是蓋的。</br> 兩姐妹吃得很滿意！</br> 一家人關起門吃，還是饞壞了一干人。</br> 主屋里，顧老太聽到大丫的話，臉色“唰”的一下陰沉了。</br> 該死的老二，癟犢子玩意兒，吃獨食還造她的糧食。</br> 心里眼里都沒有爹娘了！</br> 好！好得很！</br> 大丫看到她奶升起，低垂下去的臉上露出一個惡意的笑容。</br> 顧三丫，憑什么你們就天天吃大米飯，還能吃飽，想吃雞蛋就吃雞蛋，想吃肉就吃肉？想穿新衣就穿新衣？</br> 憑什么她要跟著喝稀粥，還不能吃飽？不能穿暖？</br> 都是老顧家的孫女，憑什么你們要特殊點？</br> 顧大丫的眼里流露出深深地嫉妒，臉色都有些扭曲。</br> 不過沒人看見！</br> 顧老太生氣也于事無補，顧建軍根本看不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