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別了大娘，兩人沿著街道走，果然，穿過兩條街后，很容易就找到了國營飯店。</br> 現在不是飯點，所以國營飯店的人不太多。</br> 但也只有幾張空桌子。</br> 市里的國營飯店和縣里的差別很大，這里還有二樓。</br> 而且，這里供應的菜式是縣里的三倍不止。</br> 光是肉菜就有十個！</br> 他們點了土豆燉牛腩、四喜丸子、蒜苗回鍋肉、還有開水白菜、糖醋蓮花白，兩碗大米飯。</br> 窗口的服務人員看到他們是兩個半大的少年，竟然點了這么多菜，還好心的提醒了一下。</br> “小同志，菜的分量很足，你們兩個應該吃不完，要不要吃了再點？”</br> 人家是好心，顧笙自然不會不領情，她笑盈盈的，“謝謝同志的提醒，我們飯量大，能吃完的，吃不完也可以帶回去。”</br> 服務人員也只是提醒一下，知道他們有分寸就沒多話。</br> 其他人看到兩個半大的少年拿了糧票和錢出來，端著飯菜坐到桌子上吃起來。</br> 都忍不住羨慕。</br> 兩人這一餐飯，用了十一</br> 塊八毛，加上兩斤肉票，一斤糧票。</br> 很大一筆錢了。</br> 兩人說花就花，眼睛都不眨，加上他們身上全新的衣服，不止是小孩，大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一看，更是發現了兩人出色的相貌。</br> 面對其他人的眼神，兩人都很淡定。</br> 顧笙夾了一塊牛腩，燉得十分入味軟爛，除了陸今棠和傅阿姨，這是她在這個時代吃過火候最好的飯菜。</br> “果然不愧為市里，比縣里的國營飯店手藝好太多了。”顧笙說道。</br> 簡直超出了她的預期。</br> “市里總歸是要好一點的。”吃到美味的飯菜，陸今棠臉上也帶著笑意。</br> 差不多十五分鐘過后，窗口的服務人員再看她們的桌子，就發現那些菜都沒有多少了。</br> 而兩人還在吃。</br> 頓時：“！”</br> 沒想到兩個小少年人不大，也不胖，竟然吃了這么多。</br> 這還真是……如果條件不怎么好，還真是養不起。</br> 顧笙倒了土豆牛腩煲里的湯汁把最后半碗米飯干翻，滿足的笑了。</br> “世上還真是美食才好治愈人。”</br> 陸今棠看她吃了這么多，也沒想到，暈車的人他不是沒見過。</br> 誰不是有氣無力的躺上一兩天，再怎么，也要半天左右。</br> 她竟然恢復得這么快，竟然還吃了一大碗飯和這么多菜。</br> “吃飽喝足，咱們就走吧，逛一逛市里。”顧笙笑瞇瞇的站起來。</br> 陸今棠跟在后面。</br> 從國營飯店出來，她們就順著興榮街慢慢逛著。</br> 市里的建筑，又比縣里高了一個檔次，雖還是沒什么高樓，但二三層的樓房也隨處可見。</br> 街道上也鋪了平整的青石板。</br> 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旁邊還長著青苔。</br> 即使下雨也不怕有泥巴了。</br> 而且，這里的人要比縣城里的人穿得好，臉色也比較好。</br> “百貨大樓，我們進去逛一逛吧。”顧笙很有興趣。</br> 市里的百貨大樓，是三層的樓房，一樓二樓和三摟分成一個個小區域。</br> 每個小區域都有一個柜臺，有一個或者兩個售貨員。</br> 這售貨員的工作和后世不一樣，這可是鐵飯碗。</br> 很多人擠破頭也得不到。</br> 而且，做售貨員油水特別大，能買到不少‘瑕疵品。’</br> 所以，顧笙和陸今棠進去后，看到的大部分的售貨員都眼高于頂的。</br> 對人也愛搭不理。</br> 顧笙并不在意，她興致勃勃的看著一個個柜臺。</br> “陸今棠，你覺得那件呢子大衣怎么樣？”顧笙看到一件暗紅色的呢子大衣，雙排扣。</br> 腰部有些許收腰。</br> 在不出格的情況下，盡量做出了腰線。</br> “你想買給你媽？”陸今棠看了一眼。</br> “嗯，如何？”顧笙點頭。</br> “我不太懂，不過，應該很適合夏阿姨。”</br> 顧笙明白，她媽的皮膚特別白，很適合這個顏色，肯定襯得皮膚白皙紅潤的。</br> “同志你好，請問這件衣服的價格是多少？”顧笙現在柜臺前面，伸手指著上面的呢子大衣。</br> 售貨員看了一眼，掛著矜持的笑容。</br> “小同志的眼光特別好，這件呢子大衣只有三件，現在也只剩一件了，需要三尺半的布票和六十四塊錢！”</br> 好貴！</br> 這是她媽兩個月的工資，而且，布票也要得很多。</br> 三尺半！</br> 她看了一下系統倉庫里的布票，只有可憐兮兮的一尺半。</br> 錢倒不是問題，但她清楚，百貨大樓里，沒有票一切都是徒勞。</br> 售貨員一看顧笙的神色，就知道她可能囊中羞澀。</br> 頓時臉色就淡了下來。</br> “買不起就別浪費我的時間。”她翻了個白眼。</br> 然后轉過頭沒理顧笙。</br> 顧笙對著她的背影白了一眼還回去，然后壓低聲音對著陸今棠說道，“你那里有沒有布票，借我兩尺，以后還你。”</br> “我找一找。”陸今棠說道，然后從兜里掏出了一大把票。</br> 其中就有一張綠色兩尺布票，是軍用的。</br> 那個售貨員轉過頭，見兩人還沒走，忍不住又說道，“你們不買的話就別擋著路。”</br> 顧笙抬起頭來，從陸今棠手里把那軍用布票抽出來，對著售貨員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這位女同志是怎么回事？為人民服務為人民服務，你看你做到了嗎？我們也沒說不買，就是在拿布票，你就趕人，我看你的思想不到位，是不是……”</br> “你閉嘴！你胡說什么呢？！”售貨員臉色都綠了，她趕緊打斷顧笙的話。</br> 想也知道，她后面的話是什么，任她說出來還得了？</br> “我胡說？你敢說沒有趕我們走？為人民服務你就是這樣服務的？你態度本來就不行。”顧笙并不怕她。</br> 嘴皮子那叫一個利索。</br> “我沒有，你亂講！”售貨員發現大家都看過來。</br> 頓時急了，臉色漲紅，指著顧笙差點氣死。</br> “你說沒有就沒有吧，麻煩這位同志，幫我把那件呢子大衣拿下來，我要買，這是布票和錢！”顧笙噼里啪啦的，就數了錢放在柜臺，同時把票據拍了上去。</br> 售貨員深呼吸了幾口，才咬牙拿過布票和錢，低頭一看，這票據還是軍用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