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生產大隊,下工的銅鑼聲敲響,顧家老宅的人都回了家。</br> 累得半死,卻在進門的時候就聽到顧老太中氣十足的叫罵,什么難聽罵什么。</br> 顧長根臉色“唰”的一下黑了下來。</br> 顧老太沒看到,或者是不在意,她繼續罵,“老大,去把老二一家叫過來,一個丫頭片子,看到她奶拔腿就跑,沒教養沒眼水的東西,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br> 顧老大瞅了他娘一眼,“娘,老二沒回來,是老二媳婦回來的……”</br> “那就把老二媳婦叫過來,老娘倒要……”</br> “夠了!”顧長根冷喝一聲,打斷她的話。</br> 顧老太噎了一下,此時才發現顧長根的臉色陰沉陰沉的。</br> “我,我又沒說錯,五丫一個小孩子,看到她奶都不知道叫一聲,這肯定是老二媳婦教的,她就慣會裝的……”</br> “老大媳婦,把你娘扶到屋子里去。”顧長根黑著臉。</br> 他懶得和老婆子掰扯,反正說什么她也聽不進去。</br> 浪費口舌。</br> “滾開,別碰老娘!”顧老太嫌棄的瞪著趙霞。</br> 趙霞:“……”</br> 她忍住翻白眼的沖動,當她想啊,她也嫌棄好不好。</br> 顧家老宅的大戲二房不知道,也不關心。</br> 夏秋月帶著顧玖在下午四點過快要五點的時候回到了城里。</br> 發現顧笙還沒回來。</br> 而此時被念叨的顧笙,正和陸今棠在山里呢。</br> 她們兩個遇到了一群大家伙!</br> 一群!</br> 注意是一群!</br> 野豬!</br> 這個季節的野豬,又肥又壯,大的差不多有三四百斤,小的也有兩百多斤。</br> 兩人這是捅了野豬窩了。</br> 成群結隊的野豬跑起來,塵土飛揚,兩人亡命的往前面跑。</br> “顧笙,你左前方的大樹,快上去!”陸今棠凝眸說道。</br> 顧笙眼睛一瞟,也不耽擱,順勢就想上樹,哪知,野豬沖過來的速度太快,根本不給她上樹的時間。</br> 顧笙眉頭一凜,快速回身,被迫和第一頭野豬對上。</br> 她順手操起一塊石頭,猛的砸下去,然后身體一扭,躲開野豬拱過來的頭。</br> 不過,她也因此陷入了三頭野豬中間。</br> 陸今棠看到,心里陡然一急。</br> 他想過去,卻有心無力,因為他身邊也有三頭野豬。</br> 這群野豬,足足有八頭。</br> 跑在后面的,還有兩頭,個頭要小一點,差不多兩百斤的樣子。</br> “砰!”</br> 顧笙手里的石頭砸了過去,砸中了其中一頭野豬的頭,她力氣大,野豬嚎叫起來,頭上也流血了。</br> 只是也發狂了。</br> 見到血,其他野豬也嚎叫起來,眼眶因為瘋狂而紅起來。</br> 顧笙心底一凜,連忙尋找趁手的東西。</br> “顧笙,接著!”這時,陸今棠突然把他的匕首扔了過來。</br> 顧笙來不及拒絕,只能就地一滾,接住匕首,然后身體一歪,避開沖過來的野豬,迅速爬起來,躍到剛才被她砸受傷的野豬面前,找準機會,握著匕首狠狠的扎下去。</br> “噗嗤——”</br> 匕首插進了野豬的脖子,顧笙仗著力氣大,握著匕首狠狠一劃,那頭野豬的腦袋都快掉了下來,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然后就沒了聲音。</br> 顧笙心里來不及松口氣,就看到陸今棠手臂被野豬的獠牙劃破,流血了。</br> 她凝眉,把匕首扔給陸今棠。</br> 同樣沒給他拒絕的機會。</br> 然后,她心底一狠,握著拳頭對準野豬的頭部和脖子狂砸。</br> 顧笙天生神力,哪怕她才十二歲,但也很厲害,不能以常理度之</br> 在她瘋狂的攻擊下,又是一頭野豬倒下。</br> 圍著她的三頭,瞬間就只剩了一頭。</br> 不過,后面的兩頭野豬也沖了過來,全部涌向顧笙。</br> 那邊陸今棠也用匕首解決了一頭野豬,不過他的動作沒有顧笙那么狠。</br> “砰!”</br> 陸今棠聽到拳頭砸在肉上的聲音,偏頭,就看到顧笙原本忽閃忽閃的眼睛,此時凝著光,白皙的拳頭一拳一拳的砸在野豬身上。</br> 很快,兩頭野豬倒地。</br> 她那邊就只剩最后一頭了。</br> 陸今棠見此,也不耽擱,快速解決起面前的野豬來。</br>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追著她們的八頭野豬全部倒下。</br>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陸今棠握著匕首,上面還滴著血。</br> 他蹲在地上,把匕首在泥土里戳了幾下,然后抓了泥土把血跡搓干凈。</br> “可是這些野豬怎么辦?”顧笙舍不得把這七八頭野豬都留下。</br> 太浪費了。</br> 這么多野豬,黑市能賣一兩千塊錢呢。</br> 這還是保守估計。</br> 現在黑市的肉都快兩塊錢一斤了,八頭野豬,就算平均只有三百斤,也是兩千斤左右了。</br> 看出了顧笙眼底的不舍,陸今棠低頭沉思。</br> 他也不舍啊,這可是錢。</br> 重要的是,家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缺肉了。</br> “陸今棠,你看這樣可以不?這頭血次呼啦的就不要了,我看其他野豬基本都沒有血,我們先把另外的七頭運到那條小溪邊,然后再去叫我爸他們來。”顧笙很快做出取舍。</br> 陸今棠幾乎沒有猶豫,“行,不過我們動作要快點,血腥味很大。”</br> “嗯,我知道。”</br> 隨后,兩人快速行動起來。</br> “快把匕首給我。”顧笙想一次運幾頭,只能做一個簡易的筏子。</br> 用來拖!</br> 陸今棠把匕首扔給她,自己快速的把掩蓋血跡,然后把要帶走的野豬拖到一起。</br> 他的力氣也不小。</br> 顧笙則快速砍樹做筏子,幸好他們來的時候還帶了麻繩,不然還不好操作。</br> 十來分鐘,兩人就準備好了。</br> “一次全部運過去。”顧笙生猛的把野豬拖過去,甩在筏子上。</br> 陸今棠:“……”</br> 不過也不是呆愣的時候,他快速上前幫忙。</br> “不行,只能運五頭!”</br> “要不你先去,我在這里看著。”</br> “顧笙,你說什么呢?不要命了?”陸今棠瞪著眼睛。</br> 顧笙第一次看見他生氣,心里竟然覺得有點好笑。</br> “行了,我說笑呢。你拖筏子,我再扛一頭,剩下這頭也不要了。”雖然心痛不舍,但沒辦法。</br> 她們拿了六頭已經是極限。</br> 陸今棠沒在說話,沉默的上前拖筏子,顧笙在后面推,同時還拖著一頭野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