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食不言寢不語?
珍珠讓潘雪蘭通知了老宅那邊,一家老少穿上最體面的衣裳過來了。
到了堂屋,恭恭敬敬給鎮(zhèn)國公母子問安。
陶氏與蕭珺一路低調(diào),沒有張揚(yáng),路過各地都沒驚動(dòng)當(dāng)?shù)氐墓俑?br/>
所以,他們亦請(qǐng)胡家不要聲張。
陶氏有備而來,胡家的長(zhǎng)輩與小輩,她都備好了見面禮。
比如,給王氏送了藍(lán)田玉的手鐲,給胡長(zhǎng)福送了和田玉的松鶴延年掛件,給翠珠送了羊脂玉如意云紋簪,給小平善送了精致的長(zhǎng)命鎖……
王氏牽著平善,恭敬謝過。
陶氏仔細(xì)看了平善,發(fā)現(xiàn)胡家的孩子長(zhǎng)得都不差,三歲的平善雖然沒有秀珠圓潤水靈,卻也粉嫩可愛,看著乖巧懂事,比秀珠安靜不少。
“胡老夫人,您可真有福氣,孫子孫女都如觀音身旁的金童玉女似的。”
“呵呵,國公夫人過獎(jiǎng)了。”王氏緊張得手心都是汗,他們胡家是積攢了幾世的善緣啊?鎮(zhèn)國公家的夫人與世子都屈尊駕臨了。
陶氏看著她懷里的平善,笑容就沒下去過,她想起了珍珠的話,她大伯娘年紀(jì)很大才懷上了平善。
她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躬身坐在王氏身旁的婦人。
很瘦,臉頰微微凹陷,下巴的皮膚略顯松弛,一層層堆在一起,顯得有些蒼老,神色緊張,眼睛閃爍,余光不時(shí)掃過她和蕭珺。
不像個(gè)敦厚安分的人,陶氏心中略微不喜。
平安平順一下學(xué),便看到杵在院門外的大錘。
平安一臉驚疑,這不是蕭大哥的侍衛(wèi)么?怎么站在他家門口?難道是蕭大哥來了?
“胡少爺,好久不見。”鐵塔般壯實(shí)的大錘沖他憨憨一笑,拱手施禮。
上次的救命之恩,大錘銘感于心,要不是遇上他們姐弟,他們主仆三人怕是沒命活到現(xiàn)在了,他對(duì)胡平安的態(tài)度很是恭敬。
“大錘侍衛(wèi),你怎么在這里?”平安探頭看向自家院子,里面還立著幾個(gè)站得筆直的侍衛(wèi),“是蕭大哥來了么”
“是的,世子爺與國公夫人昨日剛到鎮(zhèn)上,今日特地上門來拜訪。”大錘回道。
平安眼睛一亮,上次蕭珺送他一堆書籍,他回來后,放在了學(xué)堂的書架上,每本書籍都被學(xué)堂的孩子撰抄了一遍,大家都很喜歡他帶回的書籍。
平順站在平安身后,悄悄比劃著這個(gè)叫大錘侍衛(wèi)的高度,哎呀,他可真高,全村都找不出比他高的漢子。
“大錘侍衛(wèi),那我先進(jìn)去看看。”平安笑著朝他揮揮手,拉著平順往里走。
“是。”大錘含笑回應(yīng)。
剛拐過影壁,堂屋內(nèi)的蕭珺就看見了他們。
他燦然一笑,朝平安招招手。
“蕭大哥~”平安興奮地跑了過去。
“平安。”蕭珺笑著起身相迎。
“蕭大哥,你怎么到我們村來了?”
“呵呵,怎么,不歡迎么?”
“啊,當(dāng)然歡迎,只是,京城離得這么遠(yuǎn),路上可不好走呢。”
“還好,天氣暖和了,一路挺順暢的。”
兩人許久未見,倒沒有生疏感,珍珠看著聊得熱切的他們。
“咳~”她輕咳一聲,“平安,先過來見過國公夫人。”
平安聞言,立馬收斂了興奮的表情,恭順地走了過去給陶氏行禮。
“不用多禮,平安與珺兒好久不見,多多敘舊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碧帐厦寄亢ΓB兒能交上一個(gè)談得來的伙伴,她心里很高興。
“夫人,這是我大哥平順。”平安拉過一旁有些手足無措的平順,“大哥,這是國公夫人。”
“…夫人好。”平順學(xué)著平安的樣子生硬的行了個(gè)禮。
“不必多禮。”陶氏笑盈盈地看著他,“個(gè)子比平安高不少,是個(gè)壯實(shí)健康的小伙子,第一次見面,這是小小的見面禮。”
她轉(zhuǎn)身從月英捧著的匣子里,拿出了一塊墨碧玉的掛件,上面雕著蟾宮折桂。
平順猶豫著,眼睛瞥過珍珠與王氏的方向,見她們都頷首示意,他才上前道謝接過。
臨近午時(shí),李氏留了國公夫人與世子吃午飯。
陶氏沒有猶豫就應(yīng)下了,他們一行人在望林村還有不少事情要辦呢,與胡家人趁機(jī)多熟悉一下,以后才好更多來往。
李氏與王氏就忙了開來,留下珍珠翠珠帶著秀珠與平善招呼國公夫人。
平安平順及胡長(zhǎng)貴他們則陪著蕭珺與姚浩然閑話家常。
“你們姐妹兩真是明珠朝霞,一般無二啊,都是那么漂亮。”陶氏在兩姐妹身上打量一番,笑著說道。
翠珠臉色羞赧,見珍珠笑而不答,她只得期期艾艾地回道:“夫人,您,過獎(jiǎng)了。”
說完,羞澀地垂下了眼簾,她哪里能及得上珍珠,國公夫人不過是順帶夸獎(jiǎng)而已。
陶氏似乎看出她的羞怯,她朝翠珠笑笑,“蘭花有它的清麗優(yōu)雅,桃花有它的嬌艷芬芳,玫瑰有它的瑰麗馨香,女子的容貌姿妍各異,如百花綻放,各展風(fēng)姿,毋須比較高下。”
翠珠的臉就更紅了。
珍珠頷首附議。
陶氏見狀,掩唇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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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國公夫人身份尊貴,女客的席面設(shè)在了后院的廂房?jī)?nèi),男客依舊在堂屋。
國公府要保持低調(diào),胡家除了自家人作陪,誰都沒請(qǐng)。
王氏與李氏沒有像平常的宴席一般,各種肉菜大盤大盤的上,而是特地拿出了不常用的精致碗碟,精心擺盤后才端了上去。
珍珠一瞧,風(fēng)格大變,她娘果然深諳大戶人家的習(xí)慣啊,這么精致的擺盤,啥時(shí)候出現(xiàn)在胡家的飯桌上過。
眾人落座后,陶氏發(fā)現(xiàn)胡家的大兒媳婦沒有一起上桌,不由問了一聲。
王氏解釋道,她大兒媳婦生著病,吃食忌口。
其實(shí),她是擔(dān)心,梁氏突然犯渾,驚了國公夫人,于是打發(fā)她留在廚房里,幫著趙虹玉與潘雪蘭給外面的侍衛(wèi)們準(zhǔn)備午飯。
陶氏笑笑沒有深究。
上桌前,李氏特地提醒過婆婆,大戶人家吃飯講究食不言寢不語。
王氏有些縮手縮腳,舉筷后便憋著沒敢說話。
直到看見珍珠笑著給國公夫人介紹菜肴,她才奇怪看了一眼李氏,不是說吃飯不能說話么?
李氏尷尬一笑,她沒跟婆婆解釋清楚,食不言寢不語的意思,只是盡量不要在飯桌上聊天談笑,而不是一句話不能說,像珍珠那樣介紹菜肴是可以的。
“這是鹿肉?”陶氏指了中間一盤切得整齊擺放成圓形的肉片。
“是啊,是鹵好的鹿肉,夫人可以嘗嘗,姚校尉可是很喜歡這道菜呢。”想起過年的時(shí)候,姚浩然不知不覺吃撐的樣子,珍珠就抿嘴輕笑。
陶氏果然很感興趣,動(dòng)手夾了一片,還未放進(jìn)口中,濃濃的鹵肉香味已經(jīng)撲鼻而來,沒有刺鼻的香料味和肉的腥臊味,聞著很有食欲。
月英垂手站在不遠(yuǎn)處,有些擔(dān)憂,夫人的吃食一向精細(xì),這次出行,國公爺還特地派了慣用的廚娘隨行,就是怕夫人在外面吃東西不習(xí)慣,傷了腸胃。
在月英憂心忡忡的目光中,陶氏把肉放進(jìn)了嘴里。
微微咀嚼,香、鮮、軟、彈……
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吃。
陶氏嚼著嚼著竟覺得口涎泛濫,不由又夾起一片嚼了起來。
嗯,真的很好吃。
難怪姚校尉喜歡,她也非常喜歡。
“這是你們家誰鹵的肉?很好吃呢。”
“您能喜歡再好不過,這是我娘鹵的。”珍珠笑著回答。
胡家的鹵味配方賣給了十里香,自家鹵制的鹵肉,就不能讓人知道配方,所以,鹵制的事情一直是李氏親自動(dòng)手,趙虹玉幫忙打下手。
“胡夫人廚藝這么好?!”陶氏看向李氏的眼神就亮了。
李氏微赧,忙擺手示意,“夫人,民婦廚藝很平常,我們家廚藝最好的是我婆婆。”
廚藝平常都能鹵出那么好吃的鹵肉?陶氏有些不相信。
“咳,鹵肉的方子是特制的,所以鹵出來的肉,效果都不錯(cuò)。”李氏解釋道。
陶氏恍然,原來是這樣。
“那這方子是?”
“是我婆婆與珍珠研究出來的。”李氏據(jù)實(shí)回答。
“珍珠還會(huì)廚藝?好能干啊!”陶氏一臉羨艷,胡家閨女真能干。
“……呃,會(huì)一點(diǎn),夫人,您嘗嘗這個(gè),這是魚丸和芋頭丸。”她會(huì)廚藝很奇怪么,珍珠無奈,轉(zhuǎn)移話題。
“好,我嘗嘗。”陶氏果然被圓潤的丸子吸引了注意力。
“哇,這丸子也很好吃,我好像在誰家的宴席上吃過類似的丸子,可是沒有你家的好吃。”
珍珠笑著道謝,介紹下一道菜,“這是酸菜魚,夫人能吃辣么?這菜有些麻辣。”。
陶氏眼睛一亮,“能吃,就是府里的廚娘比較少做帶辣子的菜式。”
她在娘家的時(shí)候,家中有個(gè)南方廚娘,一手川菜做得極為地道,她小時(shí)候甚為喜愛吃辣,可惜,后來嫁了鎮(zhèn)國公,生了蕭珺后,身體變差了許多,飲食上就被迫偏向清淡口味的菜式了。
月英有些焦慮,夫人的腸胃不大好,府里一向不做這些口味重的菜肴,萬一,在胡家吃壞了肚子,可怎么是好?
陶氏喜滋滋地夾起一片魚肉,一放進(jìn)嘴里,她的雙眼就泛起了星星,魚肉滑嫩,新鮮味美,微麻微辣,非常好吃。
“這是誰做的?做得可真好。”她誠心贊嘆,筷子就朝那盆熱氣騰騰的酸菜魚夾去。
“夫人過獎(jiǎng)了。”能得到貴人的夸獎(jiǎng),王氏笑瞇了雙眼。
“哎呀,老夫人您手藝真好,這魚肉又嫩又滑,非常好吃。”陶氏感覺自己的手不受控制的一直往酸菜魚的方向。
一頓午飯下來,飯桌上的菜肴幾乎都被陶氏贊了個(gè)遍。
而且,不知不覺中,陶氏吃得有些撐了。
她摸摸有些鼓脹的胃,心中感嘆,多久沒像這樣吃過一餐了。
王氏一邊陪著笑臉一邊喂著平善,心中有些疑惑。
不是說食不言寢不語?
她瞥了眼李氏,國公夫人上桌后,似乎一直沒歇過嘴啊?
李氏微囧,國公夫人許是有些興奮,覺著家中吃食特別,所以話多了一些。
立在陶氏身后的月英臉色微紅,夫人一出遠(yuǎn)門,心情格外亢奮,什么規(guī)矩習(xí)慣都拋到了腦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