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自從與蕭元景剖白心意后, 南云的日子過得可謂是順?biāo)斓煤? 衣食無憂, 整日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更不用到婆母跟前立規(guī)矩。
這寧王府中, 除卻蕭元景, 便是南云地位最高。
加之蕭元景待她稱得上是百依百順, 尤其是在將事情說開后,像是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里護(hù)著似的,故而她在這王府之中完全是可以橫著走,不需有任何顧忌。
因著先前那次誤會致使的爭吵, 府中有不少幸災(zāi)樂禍等著看南云笑話的人, 然而想等的戲碼并沒等來, 卻只見著王爺又日夜留在風(fēng)荷院,而且仿佛是為了彌補(bǔ)什么似的,流水似的送東西過去。
原本興致勃勃在背后議論的人都自覺臉疼, 閉了嘴, 只有寥寥幾人還死鴨子嘴硬, 堅持王爺不過是圖個新鮮罷了, 等到這股子勁兒過去了,遲早有厭棄的那一天,攀得有多高,將來跌的就會有多疼。
曉玉出院門時聽見這話,嗤笑道:“等真有那么一天,再說也不遲。有在這里碎嘴子的功夫, 倒不如去把菜做好,說不準(zhǔn)合了娘娘的胃口,王爺高興了還會賞你個銀錢。”
因著盛夏入伏的緣故,南云近日來胃口一直不大好,吃飯的時候有蕭元景在一旁管著,吃得也不多。
前兩日小廚房這邊有廚娘研制了道新菜式,可巧合了南云的胃口,難得就著菜吃了一碗米飯,蕭元景便著人賞了幾兩銀子給那廚娘。
為此,小廚房這邊的人不乏酸的,但更多都是鉚足了勁,也想投側(cè)妃所好,得些賞銀。
曉玉這話擺明了是嘲諷,還是不留半點情面的,那丫鬟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后也沒說出什么來,冷哼了聲便轉(zhuǎn)身走了。
一旁的人也都知道曉玉與側(cè)妃親近得很,生怕她會把這話傳到側(cè)妃那里去,將事情盡數(shù)推到走了的那丫鬟身上,隨即也都閉了嘴,散去了。
曉玉見此,冷笑了聲便出門去了。
她先前總是會在意這些,打心底替南云不平。
畢竟南云并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當(dāng)了側(cè)妃之后也沒什么架子,待這府中的隨從們很是溫厚,可這些人卻總是會背地里說這說那,惡意揣測的。
但或許是被南云淡然的反應(yīng)給感染了,曉玉如今倒也不會為此動肝火,只覺著這些人分外可笑。
如今雖已是傍晚,但暑熱未消,走在外邊仍舊是悶得厲害。
曉玉以手作扇,兀自扇著風(fēng),及至到了風(fēng)荷院后,一進(jìn)正房方才覺著好了許多。
臥房里放了冰盆,沁著涼意。
南云今夏格外怯熱,要了許多冰塊來。
因著蕭元景在這邊長住,風(fēng)荷院一應(yīng)的吃穿用度自然是最好的,到了盛夏這冰也是要多少有多少,縱然她要把這內(nèi)室堆成冰窖,也沒人會說什么。
最后還是蕭元景怕她受涼,勸著撤去了一半。
曉玉進(jìn)門時,南云正倚在美人榻上看書,可手中那書頁卻是半晌沒翻動過,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出了神。
直到曉玉行至跟前,南云方才回過神來,將書放在一旁,同她笑道:“快坐。”
曉玉見她起身要去親自沏茶,連忙攔了下,自個兒倒了茶來,坐定了后開口問道:“你專程找我來,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
南云坐直了身子,問白芷要了碟冰著的瓜果來,等人出去后方才開口道:“我偶然聽了些話,有些擔(dān)心,所以想找你來問問。”
這事與曉玉的親事有關(guān)。
先前在小廚房幫工的時候,南云就知道曉玉是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兄,想著再過兩年,求了恩典自贖出府,便完婚的。可今晨她卻聽白芍提了幾句,說是聽聞曉玉近來有些麻煩,仿佛是與這親事有關(guān)。
南云聽后便記在了心上,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將曉玉請過來問問清楚。
“你若是有什么麻煩,不妨說說,我興許能幫上,”南云摩挲著那團(tuán)扇上的繡紋,輕聲細(xì)語道,“若只是純屬誤會,那說開也是好的,我便不用多擔(dān)心了。”
南云考慮周全得很,曉玉心中一熱,先道了句謝。
曉玉的確是有麻煩的。
若說起來,她與那表兄并無實際的婚約在身,只不過私下有約。兩家長輩倒是也都默認(rèn)了,可卻并沒過明路。
前日里,家中忽而遞了消息過來,說是表兄家中在為他議親。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還沒完全弄清楚,”曉玉嘆了口氣,她并不能隨隨便便地離府,只能又托人回鄉(xiāng)去問,“興許再過兩日,就能再得來消息了。”
南云聽此,垂眸想了想:“輾轉(zhuǎn)傳消息,說不準(zhǔn)會有疏漏之處,而且有些話也不便說。若不然我讓人去知會管家一聲,給你放幾日的假,你回家去親自看看?”
更何況若是傳話的人口風(fēng)不緊,轉(zhuǎn)頭泄露出去,難免又要遭人議論。
曉玉面色一喜,隨即又道了句謝。
其實先前她就曾想過,要不要來求南云幫忙,只是事情尚未弄清,怕會鬧個烏龍,便將這念頭壓了下來。
如今南云能主動幫忙,她自是感激不盡的。
“不必這般客氣,”南云安撫似的笑了笑,“這其中許是有什么誤會,你回去弄明白了,再做打算就是。”
曉玉并不是個喜歡示弱的人,便是有什么事,也不肯輕易同旁人傾訴的。可如今見著南云這溫溫柔柔的模樣,卻不由得開口道:“我有些怕……這兩日來我想了許多,怕是他家中出了什么事,所以逼著另擇婚配,更怕他變了心。”
雖說是青梅竹馬一道長大,可如今分開這么久,運(yùn)氣好一年能見上兩面,誰也說不準(zhǔn)會如何。
南云沉默片刻,輕聲道:“我明白。”
曉玉正欲再說什么,卻只聽外間傳來聲低咳,連忙起身道:“王爺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小廚房去,不打擾了。”
南云卻是一愣,她先是將那碟中剩的一塊瓜果都吃了,而后方才站起身來送曉玉。
“我會讓人去知會管家的,你明日便可回家去,”南云輕聲道,“若是再有什么麻煩,只管同我說就是,不要見外。”
曉玉知道南云這并非是客套的虛詞,又珍而重之地道了謝。
一出內(nèi)室后,果然見著了蕭元景,曉玉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而后便退了出去。
“你不是同人出去玩了嗎,怎么回來得這般早?”南云站在內(nèi)室門口,挑著簾子,同蕭元景笑道。
依著蕭元景早前的習(xí)慣,晚飯應(yīng)該都是在外邊吃的才對。
方才有外人在的時候,蕭元景還算有個王爺?shù)募軇荩鹊綍杂褚蛔撸銢]了正形,懶懶散散地向內(nèi)室走去:“有什么好玩的?辦完了事,自然就回來了。”
他走近了些,南云便聞著了股淺淡的酒味,眉頭微皺道:“你又喝酒。”
因著早年落下的病根,蕭元景一喝酒,便免不了會頭疼,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平素里有意克制,但出門會客的時候卻還是會喝。
南云先前是不會多說什么的,只默默地替他揉捏按穴,可如今親近起來,便忍不住抱怨了句。
“你這鼻子倒是敏銳?”蕭元景在她手上勾了一把,拉著她向床榻走去,又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腕骨,“并沒多喝,也就兩杯而已。”
說完,他便順勢倒在了榻上,將南云的位置給占了。
枕上還有淡淡的香味,頗有安神的效果。
蕭元景并沒什么不適的神情,眉頭都不帶皺的,但面色卻比平時略白了些。南云將此看在眼里,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沒再念叨,只抬手替他揉著額頭上的穴道。
“好涼,”蕭元景卻將南云的一雙手給拉了下來,握在手中,睜開眼問道,“你是不是又吃冰的東西了?”
先前的那碟瓜果,曉玉并沒動多少,大半都進(jìn)了她的肚子。
但南云自是不肯認(rèn)的,狡辯道:“是你從外邊回來,太熱了的緣故。”
蕭元景一看她這神情模樣便心知肚明,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又在她唇上抹了下:“沒涂唇脂,若不是吃了冰的,怎么會這么紅?還發(fā)涼,想來吃完了沒多久。”
南云:“……”
她吃完后,還特地將那碟子都收了起來,卻沒想到還是被蕭元景給看出來了。
“既是這樣,那晚間就不許再吃了。”蕭元景見南云一臉不情愿,便同她理論道,“先前可都是說好了的,你不能吃太多冰的,若是生起病來,再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南云先前的確是答應(yīng)過的,可仗著蕭元景好說話,轉(zhuǎn)頭就想不認(rèn)賬了。
但蕭元景在這事上卻并沒依她,執(zhí)拗得很。
南云爭不過,沒再多說,但臉上卻是顯而易見的不高興,氣鼓鼓的,看起來倒是顯出幾分稚氣來。
剖白心意后,南云便不再像先前那般待什么都淡淡的,無論何時都顯得溫順聽話。而是高興了會笑得眉眼彎彎,不高興了便都寫在臉上,偶爾也會使些無傷大雅的小性子,顯得很是生動。
蕭元景原就喜歡她,對這些自是照單全收。
“莫要不高興了,”蕭元景一用力,直接將南云抱在了懷中,又抽掉了她束發(fā)的簪子,萬千情絲傾瀉而下,低聲笑道,“來同我說說,可想好了要做什么生意?”
南云順勢躺了下來,成功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先前我同阿榆商量過,她家是想要賃個鋪子賣些雜貨,那個就要麻煩些。我呢想省些力氣,可許多生意也不熟悉怕做不來,這些日子思來想去,最后覺著不如開個書鋪……”
蕭元景繞了縷青絲,聽她講那些雞毛蒜皮的小生意,也沒有絲毫不耐。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二更還是會有,但是在凌晨,大家明早來看吧orz</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