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歷史上有位道士，活了一百零七歲，歷經五帝，還被封為越國公，死后贈越州都督，這就是生于隋大業朝的玄都觀葉法善，死于開元盛世。</br> 武懷玉是從終南山下來的道士,樓觀宗圣觀住持金紫光祿大夫歧暉上奏稱青陽子武懷玉是他師叔。</br> 剛被晉封為巨鹿縣子的魏征，早年也當過道士，不過他不是什么名山大觀的道士，只是個云游野道。</br> 現在，魏征站出來反對武懷玉封伯爵。</br> 殿上百官目光在兩個曾經出家為道的身上掃過，眼里有看好戲的興趣,這兩個曾經為道的人，近來一直死磕，魏征一直找武懷玉的茬。</br> 一個虛封散伯爵，在今天的殿上，一點也不稀奇，滿殿的公侯，魏征卻唯獨找武懷玉，這明顯帶有幾分私人恩怨了。</br> 武懷玉眼睛微微瞇起，他開始在思考要如何狠狠的反擊收拾一下這個狗奴。</br> 御座上李世民眉頭皺了一下。</br> “魏征，今日封爵晉階，是酬功謝勛,論功行賞。”</br> “臣以為武懷玉雖有功，但不足以封伯爵。”</br> “朕以為武懷玉之功,足夠封伯爵。”李世民聲音提高了幾分。</br> “功在何處？”</br> “武懷玉功在何處？其隴右斬特勤殲突厥千余眾,武山川新興川兩戰大捷,渭州恢復鹽井寨有功,咸陽隨朕夜襲斬敵破虜有功，三原龍橋隨尉遲恭殲敵有功、煉制掌心雷建神機坊有功,</br> 他還獻藥為朕治療有功，醫治朕大將秦瓊有功,檢校行營醫務有功,</br> 為國舉薦大才馬周有功······”</br> 李世民越說越大聲，“以武懷玉之功，本該名列實封，朕以其尚年輕，這次便只安排散爵，若不是年輕，就算封個縣侯也足夠了。”</br> 雖然皇帝早料到今天殿上不會平靜，可魏征不顧大局，在今天這場面還要盯著武懷玉，這就有點讓他非常不滿了。</br> 氣極的李世民想一腳把御案踢翻拂袖而去，可最后還是壓住了火氣。</br> “陳叔達，實封名單上添上武懷玉的名字，賜封壽陽縣開國侯，食實封三百戶！”</br> “把魏征加封巨鹿縣子爵的封賞除去！”</br> 這話一出，魏征臉色非常難看。</br> 武懷玉見狀也趕緊出班上前，搭順風車封個散伯勉強說的過去，實封開國縣侯就太過了,本來今天很多人對封賞不滿，這豈不是要成眾矢之的。</br> “陛下，臣武懷玉不敢受此實封，請陛下收回成命。”</br> 魏征也鐵青著臉上前，“臣魏征無功不受祿，遵旨。”</br> 殿中百官看著這出，還真是熱鬧了。</br> 今天拖著病體上朝的秦瓊站了出來，希望皇帝平息怒火，“陛下，武懷玉之功，封開國侯實封太過，如此恩賞，對年輕的武懷玉來說并非好事，還望陛下呵護。”</br> 程咬金也出班，明著說不該實封開國侯，卻并沒說不該封伯爵。</br> “武懷玉，”</br> “臣在。”</br> “你真要拒絕開國縣侯之實封？只要你愿意，沒人能阻止你封侯。”</br> “陛下，臣雖有些微小功，但不足以受此大封，臣感激陛下之恩賞，但不能受。”</br> 李世民看了看武懷玉，又看了看魏征，兩人的態度一對比，越發顯得武懷玉的懂事，魏征的不識時務了。</br> “武懷玉封壽陽縣侯散爵，賞銀瓶一對，”</br> “魏征，保留巨鹿縣男爵位。”</br> 皇帝再不容反對，袖子一甩，起身離開，朝會提前結束。</br> ······</br> 懷玉走出大殿的時候，無數目光在他身上打量著。</br> 本來嘛，今天武懷玉一點也不特別，一個小小的虛封伯而已，那么多國公郡公縣公實封的不提，就是虛封的國公郡公縣公縣侯也都數不過來。</br> 但魏征這么一弄，卻讓武二郎又成了個焦點，風頭甚至蓋過了今天當頭爭功的李神通和尉遲恭，</br> 畢竟那二位爭功反被責，武懷玉不爭卻是唯一一個爵位不降反升的。</br> 虛封侯爵不稀奇，稀奇的是這般得皇帝的寵愛啊。</br> 那些目光里有羨慕，也有妒忌。</br> 樊興向他走過來。</br> “營國公好！”懷玉趕緊問好，他剛才也發現了，原來他以前早見過樊興這老丈人了，之前說自己是禁軍武官，姓啥來著？這家伙原來就是樊大娘的爹，現在殿前會面，還有些尷尬。</br> 樊興今日名列實封功臣榜第八等，封四百戶，榮國公改封為營國公。</br> “先前我就看出來二郎非池中之物，如今果然一飛沖天啊。”</br> 懷玉討好的笑。</br> “啥時上門來提親？”樊興倒也直爽，反倒是主動問起，邊說還直接伸出大手在武懷玉的肩膀上重重的拍打著。</br> 懷玉有點尷尬，因為樊興太年輕了。</br> 三十歲的老丈人。</br> 他們往那一站，更像是平輩兄弟。</br> 不過想想樊玄符以前說的，他爹十二歲就上陣殺人，十四歲時便生了她，二十歲就封郡公，確實牛。</br> “馬上就去。”</br> “大媒是誰？”</br> 秦瓊這時過來，“樊大眼，大媒便是我了。”</br> “還有我老程呢。”程咬金也過來，“恭喜啊，樊蠻子，本來武二郎是我看中的女婿，誰知道你家大娘了得啊，硬生生的從我程家搶走了啊，我到現在都還不甘心呢。”</br> 樊興跟秦瓊程咬金他們在李世民手下共事了好幾年，也是相當熟了，“那沒辦法，誰叫我女兒厲害呢。”</br> 說完，他又轉身在懷玉肩膀上猛拍，“明天吧，明天是個好日子，大吉的日子，趕緊抱大雁來提親。”</br> 剛改封為齊國公的秦瓊，笑道，“放心吧，一定到。”</br> 本來最近重病在身，懷玉打算改請程咬金當大媒了，可秦瓊卻堅持要替他做這媒，老程又答應了，于是乎現在懷玉有兩個大媒。</br> 樊興倒不覺得這有啥不好，他現在只希望武懷玉早點上門提親。</br> 武二郎他挺看好，何況他人還在豳州的時候，女兒就一封接一封的信，不停的催他回京，迫不急待的要嫁人了。</br> 如今回來了，更拖不得了，要不女兒會拿斬馬砍他。</br> “樊蠻子啊，我老程羨慕你啊。”程咬金嘆氣，今天他改封為盧國公，實封第六等，比秦瓊差了好幾等，少了六百戶實封，老程卻并不覺得遺憾抱怨，倒是武懷玉被樊興搶去做女婿，是真的心里不爽，十分遺憾。</br> 宮門前，懷義和武士恪和武士棱、武君雅幾個在等他。他們剛才沒在殿中，站在廣場上，卻也聽到了皇帝對武懷玉先封散伯再封散侯。</br> “咋回事類？”武士恪疑惑不解。</br> “好事。”秦瓊笑著對老武簡單的說了下。</br> 族長武士棱也恭喜懷玉，他仍還是縣公之爵這次爵位封賞名單沒他，不過散階加了一級，</br> 但老四士彟這次居然也進了實封名單，應國公改封為周國公，實封六百戶，已經充分表明武家成功的得到了新皇信任了。</br> 而懷玉兄弟倆這次也都得爵，一個壽陽侯一個大陵男，虛不虛封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表明在皇帝心目中有份量了。</br> “我當初就說，咱們武家年輕一代，還是你們兄弟倆最有出息的，如今果不其然。”</br> 懷義興奮的滿臉通紅，激動的甚至都想大叫，相比起懷玉面對壽陽侯的平靜，懷義這大陵縣男卻是心中激蕩無比。</br> 門口看到禁衛的一些同事，安元壽封威武伯，許洛仁則晉封為江夏郡公，他兄長許緒為真定郡公，兄弟兩郡公。</br> 又看到薛萬徹，這家子七兄弟，如今五個在朝為官，一國公兩郡公兩縣公。</br> 出了宮一路上，碰到無數的公、侯。</br> 王爺也碰到不少，宗室郡王很多，當年李淵一次就封了無數宗室郡王，后來又陸續封了不少，雖然李世民一次殺了十個郡王侄子，之前李瑗謀反又被殺，但宗室王還很多。</br> 而且一些宗室王的兒子們，也都不論大小都封爵，比如今天在殿上爭功的淮安王李神通，他自己是郡王，結果他九個兒子，之前有七個成年的兒子，也都封的郡王，剩下兩個年幼的，也都封的郡公。</br> 他弟弟李神符也是郡王，李神符七個兒子也都是郡王。</br> 這次大封賞里，宗室受實封的只有李孝恭，然后是列入宗籍賜姓的李藝、李子和實封，</br> 其它如神通、道宗、神符、幼良、孝常等都沒實封，只是晉階或賜錢帛土地。</br> 李世民兒子們還年輕，但皇帝已經透露出了一些心思，對這些宗室原先的分封制度是不滿的。</br> 不到京城，不知官多。</br> 這要是城頭掉塊磚頭下來，估計都能砸死幾個公侯。</br> 看著這么多的宗室王公、封爵大臣，懷玉覺得物極必反，這次大封賞，加上之前李淵承認的那些前朝傳下來的爵位，實在是太多了。</br> 哪怕虛封，可畢竟爵位還有許多其它特權，估計李世民會受不了的，今天的大封，他日必然就要大削了。</br> 自己這壽陽侯，也不知道能做多久。</br>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望長安花。</br> 懷玉坐在秦瓊的馬車上，上面還有武士恪和程咬金，四人一起商量著明天上樊家提親的事，該備什么禮，要按什么禮節。</br> 雖然樊興已經同意了這門親事，但不能失了禮數。</br> 天光明媚，碧空如洗。</br> 秋日高陽照耀，這真是個好日子。</br> 秦瓊靠在馬車上，望著武懷玉怔怔的出了神，他想起曾經的那些歲月，想起了兒子懷玉他們。</br> 看著現在的懷玉，他總恍惚間覺得這就是自己兒子秦懷玉。</br> 回到永興坊，剛到家，宮里使者來了。</br> 頒下正式封侯詔書，還有那對銀瓶，同時皇帝還升武懷玉為太子左宗衛率府下郊城統軍府的統軍。</br> 左右宗衛率府統領的軍府府兵，又稱為太子旅賁軍，左右宗衛率府仿的是十二衛四府中的左右驍衛，左右驍衛則有軍號豹騎。</br> 郊城府屬于左宗衛率府下的下統軍府，有八百人，其統軍是正五品下職。武懷玉原本的醫院鎮將，是正六品的上鎮將，這次也算是終于升上五品職，不再是檢校試用。</br> 不過他還是不用到郊城府去任職，而是掛此職北門長上宿衛，實際是統領百騎左營，這跟周紹范以左屯衛將軍實際統北門屯營一樣。</br> 接下詔書旨意，懷玉送上謝禮，這爵、職雖變了，但其實差事沒變，沒多大影響。</br> 他現在更多的心思還是在明天上門提親，抬頭看著正跟潤娘她們安排人去買大雁、紅綢等的樊玄符，懷玉不由的笑了，這妮子真是迫不急待把自己嫁出去了，聽樊興回去跟她說，已經說好了懷玉明天去提親，結果她這半天都坐不住，還是從懷遠坊跑來永興坊，親自張羅起明天提親的東西來。</br> 真是個十分可愛的姑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