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名流巨星 ！
    這件事爆發(fā)之后，杜云修曾問過傅子瀚會怎么處理。畢竟一邊是公司旗下天王級別的歌神，一邊是一起念書時最要好的死黨。當(dāng)時傅子瀚沒有回答，但是今天的雜志，在ESE暗示是裴清引誘厲逍之后，一下子爆出了很多關(guān)于厲逍玩弄女藝人的消息。
    杜云修一頁一頁地翻著。
    上面好幾個女藝人爆出自己跟厲逍有過一段感情，并說自己是真心投入這份感情的。這樣的說辭是最好的維護她們形象的方法。她們越真心，就越在反襯厲逍的花心。選擇這個時候自爆曾經(jīng)跟厲逍之間有“親密的關(guān)系”，有可能是想傾訴，但更有可能是在自炒，趁機贏得曝光率。
    只是，同時出現(xiàn)這么多厲逍之前的緋聞……
    真的只是湊巧嗎？
    杜云修想起那個擁有一雙琥珀色眼眸的年輕人，想起那個有異國腔調(diào)咬音不準(zhǔn)念著自己名字的年輕人，想著對方在爺爺?shù)脑岫Y后，被人譏諷“好好當(dāng)你的大明星，公司的事情就不要插手了”的樣子。
    那時的對方對自己說：
    “以后我只有你陪伴了……爺爺?shù)幕使跇s耀，我不能讓它毀在我的手中。”
    杜云修，突然不寒而栗。
    裴清和厲逍的支持者相互攻擊的事情整整持續(xù)了兩三個月。唇槍舌劍，故意抹黑，不僅臺面上的媒體如此，臺下的粉絲也是相互指責(zé)，ESE和皇冠榮耀也一度交惡，完全禁止自家的藝人和對方同臺演出！在這場“亂戰(zhàn)”中，厲逍給裴清打過無數(shù)的電話，內(nèi)疚、急切地想要解釋，但是裴清很干脆地將手機扔到了垃圾箱里。
    跟當(dāng)初兩人戀情曝光的處理方式不同。
    那時裴清是自己該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不主動響應(yīng)相關(guān)問題之外，絲毫不介意記者的拍攝。可是這一次，不僅所有的事情裴清一概不響應(yīng)，甚至媒體記者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因為他早就推掉了一切的合同和工作，讓柳章訂機票出國了。
    所有的人都覺得是厲逍甩了裴清，背著裴清劈腿。即使是在事情冷淡后很久，報紙上都沒有正式刊登兩人分手的消息，可是，厲逍卻深深明白，裴清是徹徹底底不會原諒他了。
    裴清就是這樣的人。
    不管媒體怎么鬧，怎么惡意攻擊他，他都不會出來反駁或者公告什么。但當(dāng)你以為事件平息時，實際上他已經(jīng)完完全全地推開你了。
    將你徹底地推離了他的生活圈。
    永遠的。
    夏季灼熱的溫度似乎還殘留在報紙上的那些緋聞與丑聞中，但杜云修已經(jīng)感覺到深秋的蕭瑟和寒冷了。
    《中醫(yī)世家》的票房暗淡無光。慘敗。
    杜云修跟傅子瀚兩人周末晚上八點去看電影的時候，偌大的電影院空空如也，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人，簡直像是被人包下的專場。看過的人都說好看，可是票房就是起不來。這樣的片子在商業(yè)片和進口大片中太難存活了。沒有那個時代感悟的人，沒有想看的念頭。而有所感悟的，又沒有去電影院看的習(xí)慣。有口碑，無票房，就是說的這種情況……
    影片失敗，一些職業(yè)黑手趁機作亂。
    除了網(wǎng)站，也在一些有名的、有影響力的論壇上，紛紛發(fā)帖指責(zé)“云修是票房毒藥”“云修毫無演技”“云修在片場不聽導(dǎo)演指揮，耍大牌，被導(dǎo)演訓(xùn)斥”……
    雖然杜云修表現(xiàn)得似乎不在意“票房毒藥”“耍大牌”這種污名，但是封景卻看穿了杜云修的失落，他倒了一杯紅酒，遞給云修，坐到對方的身邊：“責(zé)任不在你。”
    杜云修接過紅酒，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我在想，當(dāng)初聽取你的建議，也許……”
    封景輕輕晃了晃酒杯。
    酒紅色的液體順著透明漂亮的玻璃杯折射出華麗的光暈。
    “一部電影的成敗有很多種因素。這無疑是一部制作非常精心的作品。雖然現(xiàn)在文藝片的確不是主流，但也有它的運作方法。
    “定位在暑期檔，本身就是發(fā)行方的一個失誤。雖然暑假觀眾會更多，但更多的卻是學(xué)生。即使有的家長想看，也會首先考慮孩子們的選擇。尤其是強檔進口大片的引進，會占據(jù)更多的院線，這樣會極大地壓縮《中醫(yī)世家》的播放場次。”
    杜云修搖了搖頭：“票房的失利，導(dǎo)演有責(zé)任，身為主演的我，也不可能完全沒有關(guān)系。”
    封景握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然后直視著對方的眼睛。
    “你覺得你的演技如何？”
    “我覺得我演得沒有問題。”杜云修愣了一下，才回答道，語氣沉穩(wěn)中透著一抹自信。
    封景勾起唇角，笑了笑，這才是他認(rèn)識的云修。
    “既然你已經(jīng)盡了全力，既然不是你演技的問題，既然你覺得自己沒有演錯，那么就不應(yīng)該感到內(nèi)疚。
    “電影宣傳和上映并不是你能控制的。這部電影，除了上映時間訂得失誤，ESE的宣傳也嚴(yán)重不到位。大部分媒體關(guān)系都被拉去湊厲逍和裴清的亂仗，根本沒有好好地去宣傳這部電影。而裴清和厲逍的事情也實在鬧得太大，分散了很多注意力……
    “演員的本職是演戲。宣傳人員的本職是宣傳。你的任務(wù)已經(jīng)很好地完成了，但是他們的，卻沒有。”
    說道“宣傳”兩個字的時候，封景的眼神明顯暗淡了一下。他宣傳總監(jiān)的權(quán)力已經(jīng)完全被架空，就算他想從處理厲逍的人員那邊抽部分人手過來，也有心無力。
    厲睿的確了解他。
    他這種風(fēng)光慣了、張揚慣了的人，被抑制在處處受限的環(huán)境里，那種感覺比離開ESE更難熬。
    封景頓了頓，才拍了拍云修的肩膀。
    “有的時候商業(yè)性上的東西考慮多了，未必是件好事。票房雖然重要，但是作為一名演員，在每一部戲里面體驗不同的角色，詮釋不同的演繹，收獲更多的心得，不是更重要嗎？”
    杜云修聽完后，轉(zhuǎn)過頭盯著封景的眼睛：“你似乎，總是在我最迷茫的時候，點醒我……”
    這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對方跟他是完全不同的類型，高調(diào)、張揚、外露。那些光芒并非像謝頤那種，是讓他傾慕的，卻總在出其不意之間，給他帶來更深的震撼。總是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讓他能夠更深刻地去反思一些東西。
    杜云修還想跟封景進一步談下去。就在這時，傅子瀚來電了。
    杜云修接起手機。
    只聽到傅子瀚高興的聲音：“云修！你入圍了！你被提名了最佳男主角！！……拍拍文藝片也沒什么不好的，評委一般很討厭商業(yè)片。文藝片才是最好拿獎的！”
    杜云修皺了皺眉頭。
    很想說，他并不是為了得獎才去拍文藝片的。他是先喜歡這個劇本，想不斷地嘗試和挑戰(zhàn)自己，才接演這個角色的。
    “你得獎的希望還是很大的！何導(dǎo)是個老導(dǎo)演，評委們看在他的面子上也會給你高分的，你讓ESE那邊去運作一下，我也用皇冠榮耀的人脈去通通氣！這次要是能得獎，你就是娛樂圈里最年輕的影帝了！”
    對方的語氣非常興奮。
    影帝……影帝。
    這不是他一直渴望的嗎？
    這不是他最初定下的“想要超過謝頤，想要奪得影帝的頭銜”的心愿嗎？什么時候起，這個目標(biāo)，這個帶著怨恨的目標(biāo)，在心中變成了一道淺淺的影子……
    杜云修看了看站在身邊的封景。
    這個一開始好像跟他過不去，卻又給他提供重要機會，讓他以另外一種心態(tài)去看待演藝圈事情的人。
    似乎……在認(rèn)識他后。
    自己人生的軌跡就已經(jīng)漸漸偏離了。
    然而，影帝兩個字又的確有著吸引力。不僅對他，更是對任何一個演員。但，真的要像傅子瀚所說的，靠ESE和皇冠榮耀的關(guān)系，來影響評委嗎？
    十二月馬上就到了。
    冬天的寒意已經(jīng)深入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盡管金柏獎的紅地毯還是星光璀璨，鎂光閃耀，男女主持人以極其興奮的嗓音報道著每一位走紅地毯的藝人和嘉賓，但鏡頭外的藝人們還是被凍得瑟瑟發(fā)抖。要么待在車?yán)锊怀鋈ィ丛谕饷媾げ菘布纾纫雸隽嗽倜撓隆?br/>     杜云修也覺得身上的禮服完全不保暖，難以抵御寒意。
    上一次是杜云修跟柳藝一起入場，這一次《中醫(yī)世家》只有他一個主演，沒有女主角。原本是他單獨走紅地毯，但是傅子瀚卻要跟他一起走。
    杜云修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太敏感了。
    在裴清和厲逍分手之后，傅子瀚的舉動……他都會產(chǎn)生別的想法。尤其是那晚演唱會后，他和封景護著裴清回到專人休息室后。
    封景看柳章的目光十分微妙。
    封景那時低聲對他說：“這么多媒體突然涌入采訪，皇冠榮耀就真的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聽到嗎？裴清的經(jīng)紀(jì)人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嗎？……”
    杜云修當(dāng)時沉默了。
    即使封景沒有挑明，他也明白封景的意思，這件事……也許根本就是皇冠榮耀的高層借機策劃炒作。
    厲逍的事件曝光，對ESE百害而無一利。
    而皇冠榮耀卻自始至終都在制高點上。
    雖然心底隱隱覺得不安，但是杜云修卻無法拒絕傅子瀚的提議，對方的爺爺今年才去世，對方曾經(jīng)救過自己……
    很多事情，杜云修即使有預(yù)感，但不到最后一刻，他還是不想攤開。
    傅子瀚果然是大手筆。
    他們兩人的禮服都是在美國最炙手可熱的設(shè)計師那定制的，一入場就謀殺了不少菲林。裴清和厲逍的事情才過，此時在這樣敏感的時機，出現(xiàn)兩個男人一起走紅地毯的景況，就算不是情侶裝，媒體記者也會胡思亂想。
    尤其一個是皇冠榮耀最年輕的繼承人，一個是最熱門的影帝候選人。
    當(dāng)場所有直播的攝影師就給了兩人不少鏡頭，也許兩人的分量不夠壓軸，但占據(jù)鏡頭的時間卻非常長。
    杜云修遠遠望見了柳藝。
    對方今年再次獲得最佳女主角的提名，跟其他的男星一起進場。杜云修隔空含笑點點頭，打著招呼。柳藝收到了，正準(zhǔn)備嫣然一笑作為回禮，不過目光觸及杜云修身后的人后，突然有些閃爍，紅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終只是勉強扯出了個笑容。
    杜云修覺得柳藝表情奇怪，只是距離相隔太遠，也就放棄了上前寒暄的念頭。
    也許一切……從這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了征兆。
    “在擔(dān)心嗎？”傅子瀚湊近詢問。
    杜云修閃了閃神，這才明白傅子瀚說的是影帝的事情。盡管ESE似乎對自己還比較重視，盡管傅子瀚也曾說過會幫忙，但杜云修心里還是沒有底。
    事實上，他自己也覺得非常矛盾。
    他并不是第一次知道娛樂圈的內(nèi)幕，也并非不知道靈活變通在評審身上下工夫。讓公司的公關(guān)部門打點，用這樣的方法拿獎，他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后一個。在娛樂圈，誰不靠情面人脈，誰能一碗水端平？
    然而，利用ESE的關(guān)系，利用皇冠榮耀的關(guān)系，來獲得這個獎項真的好嗎？
    這件事跟上次最佳新人獎不一樣。上次是ESE在幕后為褚風(fēng)操作，而這一次，是別人為自己操作。即使自己沒有主動要求，沒有參與，但是如果靠人為因素而得獎的話，那么是否對其他演員不公平呢……
    前世那種因為人情因素，而一次又一次失去角色，失去獎項的心情，沒有人比他更了解……
    只是，“影帝”兩個字分量太重。
    它是所有的男藝人，無論是小屏幕，還是大銀幕，為之追逐奮斗的終極目標(biāo)！
    尤其是對于杜云修。
    通過這個獎項，找回曾經(jīng)失去的尊嚴(yán)、認(rèn)同！從前世到今生，從前世被謝頤當(dāng)墊腳石的杜飛，到今生為自己而活的杜云修——他整整想了十幾年。
    盡管杜云修不是很贊同利用關(guān)系獲獎，然而當(dāng)“影帝”之位真真切切地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時，任何人都不會不動心，不會不受到誘惑……
    “不會有問題的。”
    傅子瀚似乎看出他的擔(dān)心，輕聲安慰道。對方曾經(jīng)兩次直接對自己說過，他會動用皇冠榮耀的勢力幫自己贏得這個影帝稱號，杜云修輕輕地點點頭。
    頒獎典禮開始，獎項一個又一個頒發(fā)。
    最后到了最佳男主角，大屏幕上出現(xiàn)自己的名字和《中醫(yī)世家》的電影片段，那一瞬間臺下的攝影機和投光圈對準(zhǔn)了自己，杜云修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跟前世被提名金柏獎的記憶重合……
    原來他真的已經(jīng)死過一次，原來，真的已經(jīng)過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
    前世遭受的辱罵、鄙視，前世被自認(rèn)為是最好的朋友在背后嘲笑和利用，前世遭遇車禍，被撞飛時那種整個身體被撕裂的巨大的痛苦……突然清晰無比地印在腦海中！
    剎那間，想要擁有影帝稱號的愿望突然變得無比強烈。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好。
    大屏幕播放著其他提名人的影片信息。
    另外四個人中有兩個奪冠的呼聲也很高，一個是中等規(guī)模的娛樂公司旗下的藝人，另有一個是品優(yōu)娛樂旗下的藝人，演了八年的戲，只是名氣沒有自己高。
    屏幕上介紹影片的時間其實并不長，不過一分鐘而已，杜云修卻等得坐立不安。
    女主持人依舊是上屆的那位，幽默感十足，很多藝人都輕松地大笑著，可杜云修笑不出來。他不知道其他的幾個候選人是不是跟他一樣的心情，一樣的緊張。
    他心底莫名地開始在意，開始估算起來。
    他的人氣、演技都在那里，公司也是ESE，如果傅子瀚的皇冠榮耀真的愿意幫忙……
    女主持人又在故弄玄虛，讓頒獎嘉賓遲遲不念得獎人是誰。
    這的確將氣氛掀起了一個高潮，但是杜云修卻無法心同所感，他的心緒已經(jīng)太亂、太雜，開始在意得太多……
    傅子瀚將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沒事的。”
    杜云修輕輕轉(zhuǎn)過頭，對上對方琥珀色的眼睛，正想扯出一個笑容。但下一秒，頒獎嘉賓就念出了得獎人的名字！
    ——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他的名字。
    不是杜云修。
    杜云修的瞳人猛地放大，如墜冰窖，身體一下子冷到了極點，所有的神經(jīng)都像被冰封住了一般。
    為什么會這樣？
    為什么經(jīng)過了這么長時間的努力，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跟前世一樣——為什么，不是他的名字。
    ……
    杜云修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堅持到頒獎典禮結(jié)束的。跟前世勉強裝出來的釋懷不同，這次他幾乎快要掩飾不住自己巨大的失落。
    頒獎典禮一結(jié)束，他就沖到洗手間鎮(zhèn)定自己的情緒。
    積累了兩世的希望，期待得太久、太高，從上面摔下來，也就格外慘烈。不知道過了多久，隱隱約約聽到有兩個人在談話。杜云修扶住額頭，恍惚之間又回到前世時頒獎禮結(jié)束的那個晚上。
    當(dāng)時……是什么樣的情況？
    “他？演技是很過硬，不過他想跟你爭？別搞笑了！為了紅，還故意讓經(jīng)紀(jì)人編造跟你之間的緋聞，虧他想得出來？！”語言中透著濃濃的鄙視和不屑。
    另外一人配合著笑了笑。
    他曾熟悉的，如今卻帶著微妙的嘲諷的笑聲。那是——謝頤的聲音。他前世最不可能認(rèn)錯的聲音。
    而這一次……
    “我還以為影帝會是云修。”語調(diào)慵懶之中帶著點痞痞的味道。
    “我也以為。”有人輕哼了一聲，很年輕的聲音，只是發(fā)音卻不怎么標(biāo)準(zhǔn)，“當(dāng)時還為了他打點好幾個評委，沒想到還是這個結(jié)果……看來ESE根本就不想他得獎。”
    “幸好我們另有安排。”
    “當(dāng)然不可能將籌碼全部押在一個人身上。”對方的聲音極為冷靜，“那人也夠爭氣就是。他跟品優(yōu)娛樂的合同到期了是吧，跟我們的簽了嗎？還是還在流轉(zhuǎn)合同？”
    “已經(jīng)敲定了，否則最后也不會下那么大力氣。估計那些評審也是看他在圈子里熬了八年，頒個安慰獎給他吧……他跟我們皇冠榮耀簽約的消息，等影帝的慶功宴開完后再爆出來？新任的影帝加盟皇冠榮耀？”
    “嗯，這個要重點宣傳。以后皇冠榮耀就要借此正式轉(zhuǎn)型，不光做歌手，也要進軍影視方面，從其他公司挖的演員已經(jīng)足夠了吧……”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人。
    對方短短一兩分鐘，說了很多關(guān)于公司，關(guān)于公司未來發(fā)展的話語。自己的名字，只是簡短地用個“他”來代替。
    沒有一句話為自己惋惜，沒有一句話為自己遺憾……
    杜云修是真正清楚了，公司和自己，在對方心底的分量。回想起對方那時把手覆在自己的手背上，讓自己不要擔(dān)心的語氣，回想起得獎名單公布，對方錯愕又無辜的神情，回想起柳藝在走紅地毯時，看到自己欲言又止的舉動，回想起對方信誓旦旦，說會動用皇冠榮耀的關(guān)系給自己幫忙，影帝會是自己的……
    所有的一切反復(fù)在腦海中回放閃現(xiàn)。
    其實并非沒有蛛絲馬跡，只是他不愿意相信。就像當(dāng)初，他始終相信，他和謝頤之間絕對不是利用和被利用的關(guān)系……
    遲緩的神經(jīng)末梢這一刻才開始恢復(fù)知覺。
    被對方覆蓋過的那只手的手背像被火燎過似的，火辣辣的感覺像是被人當(dāng)面狠狠扇了一耳光，滿腔的羞辱像狂風(fēng)巨浪般涌入，羞憤到了極點。
    他怎么還學(xué)不會！他怎么還不知道教訓(xùn)。
    當(dāng)年是謝頤，如今……是傅子瀚。
    當(dāng)年他不敢走出洗手間的隔間，一個人站到身體僵硬發(fā)麻，難堪又難受地聽著最信任的好友和評審對自己的譏笑，但現(xiàn)在……
    “砰——”的一聲。
    隔間的門被杜云修大力撞開，傅子瀚和柳章明顯一驚，根本沒有想到里面還會有人。
    他們看著杜云修一言不發(fā)從面前走過，對方臉色蒼白，仿佛全身冰冷的樣子，唇角緊抿，但是那雙墨黑韻致的眼睛里卻有一團火在燒，那是巨大的失望化為悲憤的火焰，刺眼得扎人！
    傅子瀚完全愣住了，張開嘴想說些什么。
    然而，杜云修卻像沒有看見他和柳章似的，就那樣緘默地在他們面前走過——他看到了他們，然而眼睛里面卻沒有他們的存在。
    “云、云修……”
    過了好一會兒，傅子瀚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但是，洗手間的門已經(jīng)自動閉合，杜云修早已不知去向。
    十二月的天氣潮濕而又寒冷，頒獎場館的外面浸透著深冬的寒意。
    杜云修走得又快又急，好幾次都撞到了其他人，身體只有在相撞的過程中才能感受到一絲疼痛，只有在因自己的粗魯無比而被他人痛罵的過程中，才能感受到一絲發(fā)泄。
    他為什么要那么蠢？
    為什么要相信別人會為自己，為了自己……
    猛烈的寒風(fēng)一下子嗆進胸腔，寒意像是冰碴兒似的浸入骨頭里，將最后的一絲暖意吸取殆盡，杜云修渾身發(fā)冷，四肢冰冷，額頭卻滾燙不已。
    他劇烈地咳嗽著，像要把整個心肺都咳出來一樣。
    照理來說，頒獎典禮的記者應(yīng)該還不會走遠，這樣的情況絕對會被人抓住機會狂拍一陣，可是，此時此刻卻似乎沒有任何記者發(fā)現(xiàn)杜云修。
    唯有場館正門前的階梯被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記者們蜂擁而至，爭先恐后地?fù)砩锨埃偪竦匕聪驴扉T，不放過任何一個角度拼命搶拍。
    杜云修咳得難受，幾乎快要站不穩(wěn)，視線越來越模糊，卻在蒙蒙眬眬之際聽見有人叫著：“——林萱小產(chǎn)了！”
    林萱？
    這是怎么回事……
    杜云修想要上前，身體卻沉重得像塊石頭，眼前陡然一黑。
    “醒了？”有人刻意放輕聲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微涼修長的手貼在額頭上，把滾燙的溫度壓了下來。
    周圍的一切，很安靜。安靜中帶著一種茫然的陌生。
    杜云修費力地睜開眼睛，花了很長時間才反應(yīng)過來——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格局，這里……是他的家。而在他身邊的是封景。
    是的，封景。不是傅子瀚。不是謝頤。不是喧嘩的頒獎典禮。
    “醫(yī)生說，這次發(fā)燒是因為前段時間拍戲太辛苦，精神緊繃，身體狀態(tài)還沒調(diào)整過來的緣故。加上這幾天氣溫變化很大，昨天走紅地毯的時候……”封景刻意放輕了聲音，以免給他帶來任何不適。只字不提昨晚金柏獎最佳男主角被他人奪走，也不問為什么原本跟傅子瀚在一起，最后卻形單影只地暈倒。
    杜云修仰面躺在床上，似乎封景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都很認(rèn)真在聽，過了一會兒才開口：“林萱呢？她怎么樣了？”因為發(fā)燒而干涸的嗓子像是在砂紙上磨過，沙啞而難聽。
    封景怔了一怔。
    “林萱……頒獎禮結(jié)束后被其他女星踩住裙角摔倒，差點流產(chǎn)，孩子的爸爸是美國的一個富豪，但是似乎……對方不太想負(fù)責(zé)任。”
    “報道很多嗎？”
    “……很轟動。電視新聞都在播。”
    杜云修似乎聽明白了，閉了閉眼。
    封景看著杜云修略帶病氣的蒼白臉龐，心底忽然產(chǎn)生一種微妙的錯覺。只是一晚上，卻好像有很多東西都沉入對方的骨子里，已經(jīng)被眼前這個男人收斂起來，卻多了份不可琢磨的深沉。
    等再次睜開眼時，封景聽到杜云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