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br>
我沒想到，因為計劃買房的事會和盧家凱成為好朋友，更想不到他很快就晉升為我的男閨蜜。</br>
后來仔細想想，這大概是因為盧家凱既了解男人，又了解女人吧？</br>
這個周末，我又一次癱在盧家凱位于昌平的大房子，房子是真好，地方也大，就是太偏僻了。</br>
當然，我們的話題也離不開房子和兩性關系。</br>
盧家凱遞給我一堆房產資料，說：“這個天通苑的新樓盤，趕緊入手，你看現在四周都是空地，三年以后，市中心醫院分部在這里竣工，這邊是一家國際幼兒園的分部，這邊是個進出口超市，前景特別好。重要的是，首付你付得起?！?lt;/br>
我看著那些資料，忍不住嘆了口氣：“付得起首付，貸款還不起呀，我總要吃吃喝喝的啊?！?lt;/br>
說到這里，盧家凱就有意見了：“所以你交的什么男朋友??？不是富二代嗎？這房子不應該是他買下來送你的生日禮物嗎？”</br>
一聊到于揚，盧家凱就沒有一句好話，我便故意岔開話題：“咱倆感情也挺深，要不你送我？”</br>
盧家凱嘴上特別大方：“你要跟了我，還用買房？這房子不就是你的了？”</br>
我立刻翻了個白眼：“就你這昌平區大house，我可消受不起，每天上班進城得三個小時吧？”</br>
盧家凱不樂意了：“你看你，還搞地域歧視，哪兒用得了三個小時啊，倆小時差不多?！?lt;/br>
我嘆道：“那我還是在我單位隔壁買個地下室吧?！?lt;/br>
盧家凱又把話題繞了回去：“你這簡直是侵占公共資源，跟了個富二代，你什么都不要？他什么都不給？你要不要把資源讓給別的姑娘？”</br>
我說：“這叫真愛至上，你懂什么？”</br>
盧家凱繼續毒舌：“我是不懂，每天跟著人家吃燕窩鮑魚的，只有趁人家出差的時候來我這蹭冒菜吃，你就不是那富貴的命?！?lt;/br>
在他眼里，我和于揚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br>
我卻一個字都不想聽：“行了行了，詛咒我的幸福！趕緊給我做冒菜去，我來研究研究這個樓盤和我卡上的余額。”</br>
就怕他那個大烏鴉嘴，一語成讖。</br>
也不只是聽者有意，經過盧家凱的烏鴉嘴洗腦之后，我還真有點好奇，在房產投資這件事上，于揚是個什么態度。</br>
正巧，后來有一天和于揚一起出門，我們坐在車子的后座，為為在前面開車。</br>
我問于揚：“你覺得天通苑的房子值得投資嗎？”</br>
于揚一怔：“投資？”</br>
我解釋道：“就是盧家凱那里有個新樓盤，價格挺合適的，我想買一套，以后自己住或者租出去或者再賣出去，都不虧啊。”</br>
于揚有些不解：“怎么混北京就得買房嗎？為為也要買房呢?！?lt;/br>
為為憨憨地笑著：“我女朋友一直在老家呢，買個房子好接她來北京結婚嘛。”</br>
我問他：“你買了嗎？”</br>
為為道：“買了，付了首付，我家出房子錢，她家出裝修的錢?！?lt;/br>
我嚇了一跳，感覺自己又晚了一步：“規劃得這么好??！在哪里買的呀？”</br>
為為一臉憨厚：“潮白河畔，靠近河北，遠了點，房價便宜嘛?！?lt;/br>
我點點頭，想到那邊的房我也付得起，便說：“那倒也是，你們那還有房子嗎？”</br>
為為說道：“上次就幫親戚問了，沒有了?！?lt;/br>
我不禁一愣。</br>
怎么，連那么遠的房都沒了？連為為都比我更有遠見？</br>
于揚這時插話：“房子有這么重要嗎？為了個房子，縮緊褲腰帶，太辛苦了吧？”</br>
我嘆了口氣，有點失落：“你這叫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饑。”</br>
于揚問我：“房價這么貴，你哪兒來的那么多錢?。俊?lt;/br>
我有氣無力地說：“借錢、貸款……”</br>
于揚立刻數落起我來：“你說你們這是何苦呢！簡直是被現實綁架了，難怪都說北漂不容易，給自己身上背那么多包袱，能容易嗎？”</br>
為為憨厚地笑了笑，沒說話。</br>
我也沒吭聲。事實上，我并沒有指望他能買房給我，那畢竟是一棟房，不是一塊表，不是一件衣服，但聽到于揚的話，我心里仍是不免有點涼，至于為什么，當時的我還說不太清。</br>
無巧不成書的是，幾日后，我在姐妹淘的聚會上翻看桔子新寫的專欄，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br>
那專欄的名字挺長的，叫《一個男人愛不愛你，看他愿不愿意為你花錢》，桔子還說，這里面有我為原型的段落，但是用了化名。</br>
我有點詫異：“?。繉懥宋覇?？”</br>
桔子的言語中難掩贊美之詞：“是啊，寫了你男人送的愛馬仕香奈兒和藍氣球！告訴姐妹們，按這個標準談戀愛！”</br>
我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你這說的也太拜金了，人家只是交了個男朋友，恰好男朋友是有錢人?！?lt;/br>
笨笨站出來打趣：“你這簡直是拉仇恨，桔子小姐還在不停地倒貼男朋友呢！自己舍不得買這買那，昨天還給男友換了個手機！”</br>
桔子立刻護短：“他手機有問題嘛，我老聯系不上?！?lt;/br>
笨笨繼續揭短：“是嗎？那上次的電腦呢？”</br>
桔子很快反駁：“他一搞IT的，沒電腦怎么工作！”</br>
笨笨反問：“那你想要什么他都假裝聽不見看不見呢。”</br>
桔子擺擺手，簡直是個男友奴：“哎呦，男人跟咱們想的不一樣，買口紅這種事情，怎么好意思讓大老爺們幫你買嘛。”</br>
笨笨“嘖”了一聲：“說左的也是你，說右的也是你，怎么說你都有理，真是個天秤座。”</br>
桔子笑起來：“不指望男人真的為我們花錢，但是態度要有嘛！你說是吧？”</br>
桔子問話的對象是一直插不上嘴，看她倆你來我往有點懵的我。</br>
我連忙附和：“是是是?！?lt;/br>
沒想到桔子話鋒一轉，落到了我身上：“你買房子錢不夠，你跟于揚說呀！”</br>
笨笨立刻阻止，不愧是在五百強企業的人事：“別聽她的，沒結婚之前財務最好撇清，容易有經濟糾紛，后患無窮。”</br>
桔子說：“不是讓他真的給錢，就是讓他表個態嘛，女人要的就是個態度嘛?！?lt;/br>
笨笨也點了點頭：“要是這個出發點的話，可以提一提，促進一下感情。不過說實話，我個人觀點啊，一個男人如果想和你一起置業安家，這人還真的是挺靠譜的?！?lt;/br>
我“嗯”了一聲，思索著她倆的話，半晌沒言語。</br>
如果說一個男人想和自己一起安家置業就等于靠譜，那么反過來呢，又等于什么？</br>
無論如何，盧家凱和桔子、笨笨的話，或多或少都在我心里投射出一些影子，這也直接促使我嘗試將房子的話題，帶入我和于揚的日常中。</br>
那天，我起了個大早，正坐在梳妝臺前化妝，于揚還賴在床上。</br>
他問我怎么起這么早，我說：“約了盧家凱去看房子，早點去能多看幾套?！?lt;/br>
于揚一愣：“啊？真的要買房子了嗎？”</br>
我說：“是啊，想在北京能有一套自己的小房子，以后把我媽接回來住。”</br>
說也奇怪，于揚竟有些遲疑：“……哦，長遠打算，自己買一套也挺好的。那你今天不陪我去雪茄會館了？”</br>
我透過鏡子看了他一眼：“看情況吧，不知道看房子要看到幾點了，而且我不太適應雪茄吧里那個味道，進去就昏昏沉沉的渾身不舒服，我今天可以不去嗎？”</br>
于揚笑笑，伸伸懶腰也要起床：“好吧，下次教你怎么品雪茄?！?lt;/br>
你說逗不逗，我在說房子，他卻繞到雪茄。</br>
我又把話題拐了回來：“你有房地產的朋友嗎？能有折扣什么的嗎？”</br>
于揚當即道：“我？沒有。”</br>
接著他就說要去沖澡。</br>
我“哦”了一聲，忍不住嘆氣，他又過來抱住我，問：“一大早的怎么嘆氣呢？”</br>
我望著他的眼睛，這樣說：“還要和銀行貸款，估計付完首付，我就家徒四壁要喝西北風了，還得喝二十年。”</br>
于揚笑笑，并不是很認真：“怎么會呢，我養你啊。”</br>
我繼續“哦”。</br>
于揚非常自然地又將話題轉開：“下午正好見個畫家，我問他討一幅畫送你，掛在你的小房子里，藝術品最增值了?！?lt;/br>
怎么，藝術品增值比房子還快么？</br>
我又給了他一個“哦”。</br>
于揚卻好像全然沒注意到我的幾個“哦”背后表達的情緒，他轉身走進浴室。</br>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兒，這還是第一次我對于楊有了別的看法，怎么，難道我們不是男女朋友么，為什么他聽到我說去看房，連一點房子的信息都不問，甚至也沒要借我錢的意思，哪怕只是個客套話也好啊。</br>
很快，我又遇到了無巧不成書的事，依舊關于于揚。</br>
我沒想到，我竟然會從顧映真口中聽到于揚的八卦。</br>
話題的開始，還是因為顧映真問我最近和于揚的關系如何，我不想把私事說的太多，還是做了一下處理，只說于揚對我特別好，也努力，家里有錢，卻比誰都拼，讓我深受感染。</br>
顧映真聽到頗為贊同：“所以說，另一半影響你的人生，另一半的素質和心態，決定了你人生后半段的方向。我說你最近這么努力呢，這樣挺好的?！?lt;/br>
我笑笑：“他就是太拼了，我們都沒什么太多的個人空間，他每天排的太滿了?！?lt;/br>
顧映真卻有不同看法：“這就看你的選擇了，他要忙著搬磚，就騰不出手來擁抱你，他有時間抱著你，就沒有時間出去掙錢。世界是公平的守恒的。年輕人，奮斗期，辛苦一點好，年紀大了真心拼不動了，到時候拿辛苦拼來的財富享受人生，二人世界多得是?！?lt;/br>
我忍不住說道：“是，那也得能走到結婚那一步啊，我感覺他也不著急結婚?！?lt;/br>
顧映真詫異極了：“哪有？嗨，跟你說了也無所謂，前年吧，他和一個女孩求婚，當時這一圈人都知道，陣仗很大，在世貿天階求婚的。抬頭那個大屏幕上，全是告白。地下鋪滿了玫瑰花?！?lt;/br>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顧映真描述的完全是另一個于揚啊！</br>
顧映真接著說：“以后跟你求婚，一定比這個更酷炫?！?lt;/br>
我問：“那女孩人呢？”</br>
顧映真搖頭嘆氣：“求完婚，女孩去歐洲留學，跟別人又好了?！?lt;/br>
我更詫異了。</br>
難怪于揚一個字都沒提過，已經訂婚才被綠，心里得多難受？</br>
顧映真那邊接著說：“所以，他能開始和你的這段感情，應該也是真的喜歡你?！?lt;/br>
是么？原來在別人眼中，于揚會和我開始，就代表了他已經從過去走出來了？</br>
說實話，這種情況是我完全沒有遇到過的，相比于揚，楊大赫和張超都更單純，好像和他們比起來，這次的愛情更像是一場博弈。我得承認，于揚的過去挑起了我的好勝心，我不想屈從于任何法則，只想做那個讓其他女人羨慕的灰姑娘，為了博得王子的迎娶努一把力。</br>
2</br>
幾天后，我買了機票，把我媽媽接到了北京小住。</br>
跟我一起去接機的是為為，為為幫我媽拿包的時候，我媽問他是不是于揚，得知不是之后又問于揚去哪兒了。</br>
為為解釋道：“昨天很晚了接到消息，我們在福建的一筆生意出了問題，一大早五點半于總就去機場了?！?lt;/br>
我也說道：“臨時有事，開公司都這樣，每天都跟打仗一樣。”</br>
我媽沒說話。</br>
接著，為為帶我們去了停車場，我媽一路都在說我瘦了，成熟了，我卻有點心不在焉，滿腦子想的都是，怎么于揚福建的生意出了問題，卻沒有跟我說？</br>
當晚，我媽一直沒閑下來，做家務，做飯，整理我的衣柜，還說我太懶，換季不收拾。</br>
我一邊嘗試撥打于揚的電話，一邊應著：“啊……我有阿姨，一個禮拜來一次。”</br>
我媽說：“有錢燒的！”</br>
與此同時，電話那頭也出現語音提示，于揚也沒有接電話。</br>
幾天后，我媽都快要回攀枝花了，我連機票都買好了，于揚也沒出現，他的電話更沒通過。</br>
我媽問，在她回去之前能見到于揚不？</br>
我只好說：“不知道，為為說確定不了，事情解決完就回來，但是什么時候解決完，算不準?！?lt;/br>
我媽說：“那就遺憾了，來一趟不容易，也沒發揮作用?！?lt;/br>
說這話時，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我一下子就讀懂了那眼神的意思，頓覺難堪，立刻避開。</br>
那天下午，我去了一趟小區里的二十四小時便利超市，買了一大堆東西。</br>
結賬時，那服務員跟我聊了兩句，那一瞬間，我竟然突發奇想地讓他幫我一個忙。</br>
我讓服務員給于揚的手機打了個電話，而且打開了揚聲器。</br>
沒響幾聲，電話就通了。</br>
服務員按照我提前教好的話說：“是于先生嗎？有一件雪茄禮盒要給您送去，您一小時左右在公司嗎？”</br>
于揚很快道：“我在呢，送來吧，是威廉讓送的嗎？”</br>
服務員道：“嗯，是！”</br>
手機很快掛斷，我已經無話可說，此時此刻，任何解釋都不能掩蓋我心里熊熊燃起的烈火。</br>
但最終，我還是微笑著和服務員說了句“再見”，算是把這筆賬記下了。</br>
直到去機場的路上，出現的依然只有為為，他對我媽說，于揚還在福建出差回不來，特意囑咐了準備了點北京特產，都在后備箱，待會兒幫我媽一起辦理托運。</br>
我媽也跟為為客套著：“有心了，出差還惦記著，可可，幫我謝謝于揚。”</br>
為為接著撒謊：“于總惦記得緊呢，特別后悔不能回來陪您，那個出差又推不掉?！?lt;/br>
我媽笑笑：“沒事，你們年輕人拼事業太辛苦，以后見面有的是機會?！?lt;/br>
為為道：“阿姨您有空就常來北京玩?。 ?lt;/br>
我媽也跟著寒暄：“好，下次挑個于揚在的日子！”</br>
“于揚在的日子”這幾個字深深刺傷了我，我全程都沒怎么說話，黑著臉，看著為為面不改色地幫于揚扯謊編瞎話。</br>
后來，我媽還跟我說，冰箱里包了一百個餃子，分了五格，各種味道的，都給凍上了，讓我不想做飯的時候就煮著吃。</br>
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真是太沒出息了，我媽把我捧在手心里當寶貝，我卻偏偏因為一個男人的忽冷忽熱無法自控。</br>
我算什么東西？</br>
我靠在我媽懷里，心里五味雜陳。</br>
等我媽上了飛機，我二話不說就撥通了于揚的電話。</br>
他的口吻一如繼往的輕快：“媽媽飛走啦？”</br>
我直截了當地說：“別躲了，你該現身了?！?lt;/br>
這句話，等于戳破了于揚所有底牌。</br>
那天晚上，我們就在他家里談判了，結果談判失敗。</br>
我忍不住，我沒出息，哭了。</br>
于揚有些沉悶，坐在我對面，遞給我幾張紙巾。</br>
他說：“我覺得我們可能是溝通上出了點問題。我對婚姻一直都不是很向往，我一直覺得婚姻可能不太適合我，我很怕我做不好?！?lt;/br>
我問他：“那你為什么不早說？”</br>
于揚解釋：“我們本來好好的啊?！?lt;/br>
我反問他：“戀愛不就是為了結婚嗎？”</br>
于揚竟然又反問回來：“難道你和我戀愛，就是為了和我結婚嗎？”</br>
我震驚地抬起眼，看著同樣震驚的他。</br>
那一刻，我無話可說。</br>
我沒有多待，很快離開了于揚家，一個人去了KTV，扯著嗓子發泄。</br>
我也再也沒有和于揚聯系過，或許是因為自尊心作祟，或許是因為已經無力挽回，或許是因為自己很清楚地發現，我和于揚之間，不僅僅是不婚主義者和要結婚主義者的碰撞吧。</br>
他所謂的“戀愛和結婚，本來就不是一回事”，一點都不像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前女友求婚的那個他。</br>
大概錯就錯在，我不值得，我不是那個她吧。</br>
和于揚分開后沒多久，盧家凱就催促我買房，說他們公司下個月初開盤，要的話就要趕緊辦手續，他還和家里人商量過了，要買兩套再轉手。</br>
而且，這是內部放風，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br>
我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立刻算自己手里有多少錢，就算只付首付還得借點，加上銀行貸款，再跟我媽和顧映真借點才夠用。</br>
我不敢多耽擱，立刻沖向銀行，二話不說就申請了貸款。</br>
沒想到過了不久，盧家凱的電話又來了，他說：“銀行你別去啦！限購啦！”</br>
我立刻傻眼。</br>
只聽盧家凱在電話那頭說：“你沒有買房資格啦，買房的事，以后再說吧。這一通白忙活了！”</br>
我站在銀行門口，苦笑著。</br>
也許早幾天，只要早幾天，不用理會于揚的話，我擅作主張地買了，或許也就真的有房了。</br>
一個多月后，我和顧映真一起吃了一頓飯，我們還聊起我失戀的事。</br>
顧映真很詫異我怎么還沒緩過來。</br>
我說：“總感覺像吃了個蒼蠅一樣，不是滋味。”</br>
顧映真說：“談戀愛和打游戲一樣，長技能都是需要通關的。在森林里冒險，誤吞下的不只是蒼蠅，可能還有蜥蜴。”</br>
這話里似乎別有玄機，我不明所以地看著顧映真，還看著她從包里掏出一張鮮紅色的請柬。</br>
顧映真說：“看看吧，小傻瓜。”</br>
我打開請柬，赫然見到于揚和一個叫方思的名字，我的手在顫抖，我渾身都是冷的，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狗血。</br>
我的大腦一團亂，但就算再傻也能算得過來，我和于揚剛分手一個多月他就要結婚了，恐怕當初就是腳踏兩只船。</br>
所以，這就是他不能公開和我關系的原因，也是他不能承諾婚姻和躲著不見我媽的原因。</br>
顧映真這時說：“一家公司的總裁，父親是方長林。含著金湯匙出身卻比我們還努力的千金小姐?！?lt;/br>
盡管已經明白了一切，我卻仍是問：“他們什么時候認識的？”</br>
顧映真說：“這已經不重要了，他不是不想結婚，是不想和你結婚，這個女孩，是比他家資產更雄厚的千金，這才是關鍵詞。”</br>
我簡直不能相信我的耳朵，赫然想到在那些晚上，我陪著于揚去工體接待他的客戶朋友，我那么辛苦，熬夜陪伴，僅僅是因為他的正牌女友是個嬌滴滴的大小姐，不該吃這份苦……</br>
我羞憤交加，惱羞成怒，第一時間就沖向了方式企業的大樓，跟前臺秘書要求約見方思。</br>
秘書問我是誰，我說我是于揚的朋友，姓陳。</br>
秘書拿起電話撥通了內線，很快就告訴我，方思沒時間接待我。</br>
沒想到，當我提出預約第二天的時候，那秘書竟然又說：“您是陳可嗎？方總說，沒什么見面的必要，請您回吧?！?lt;/br>
我一下子愣住，張了張嘴，什么都沒說。</br>
于揚，已經將一切都坦白給方思了，我要揭穿他底牌的打算根本無用武之地。</br>
哦，或者說，恐怕方思一早就知道于揚和我的事，反正結婚之前，男人玩玩，玩夠了，就該收心了。</br>
最起碼，于揚對她承諾了婚姻，這就是最好的說明了，不是么？</br>
顧映真的話再度響在我耳邊：“感情和工作不一樣，不是努力就會有結果的。但是不努力，就根本不會有結果。我走了那么多彎路才明白，感情方面，盡人事，聽天命，不回頭，別計較。放下執念吧，你想依靠感情往上走，就要允許別人也一樣?！?lt;/br>
說實話，顧映真的每一個字，我都無力反駁，而且無比同意。</br>
感謝于揚的身體力行，感謝顧映真的言傳身教，我又上了深刻的一課。</br>
但話說回來，負面的情緒該發泄還是要發泄。</br>
我選擇運動，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奮斗在跑步機上。</br>
跳下跑步機，我又去跳格子，我的健身教練Jack一直在旁邊幫我打節拍，在我累得快要放棄的時候，還對我說：“再堅持一下，一斤肉就和你說拜拜。要不要再堅持一下？”</br>
我咬牙切齒地說：“要要要！”</br>
直到我體力不支地癱在地上，Jack拿著毛巾蹲在地上幫我擦頭上的汗。</br>
他說：“啊，運動過后的皮膚真的水汪汪的呢，不過你素顏真的超級好看，我那么多會員，你絕對素顏第一?！?lt;/br>
我自嘲地笑了：“哪有，我這累得都披頭散發的了。”</br>
Jack很體貼地伸出手：“你躺好，我幫你拉伸放松一下。”</br>
然后，他掰著我的腿呈拉伸狀，我們的身體靠得很近，近乎鼻息可聞。</br>
Jack說：“今天的課就到這里啦，回去一日三餐都要拍圖給我報備哦，如果被我發現偷吃，那我就要加倍虐你嘍！”</br>
我向他保證：“好的，我一定控制好食量?！?lt;/br>
Jack繼續督促著：“如果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就給我打電話，我陪你吃飯，監督你哦。或者哪天我帶食材去你家，給你做一頓標準的健康餐，你以后就按我給的標準自己弄嘍。”</br>
我上氣不接下氣地答應著。</br>
直到我洗完澡，在更衣室吹頭發，剛好聽到隔壁兩個女人的議論聲，她們的話題正是Jack。</br>
女人甲：“我聽我教練說，那個JACK可會勾搭了呢，那天我來上課，和咱們一起練瑜伽的那個大姐就和我說，快把你的卡地亞收起來，Jack看見了就要把你當獵物了?！?lt;/br>
女人乙：“那你收起來沒有??？”</br>
女人甲：“當然沒有啦，結果你看，我都沒報他的課，他還搞到我手機號碼給我發短信。”</br>
女人乙：“發什么了，快給我看看。”</br>
我看了那兩個女人一眼，忍不住笑出聲。</br>
等我走出更衣室，來到前臺，接待員請我做個調查問卷，還承諾是匿名的。</br>
我看這問卷上的第一個問題——“您對您的私教滿意嗎？”</br>
選項——“非常滿意，滿意，基本滿意，不滿意，非常不滿意?！?lt;/br>
我問接待員：“這個問卷會對私教有影響嗎？”</br>
接待員道：“會的，會影響他的業績?！?lt;/br>
然后，接待員又悄聲引導我：“您作為Jack的會員，如果有一些不方便說的內容，也可以致電我們的這個客服電話，最近一些會員對他的投訴就是這樣處理的?！?lt;/br>
我笑笑，沒說話，拿起筆，只想了一下，就在“非常滿意”上面畫了一個√。</br>
顧映真說的對，“你想依靠感情往上走，就要允許別人也一樣?！?lt;/br>
在這個游戲規則里，沒有人是干凈的，因為大家都一樣臟。（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