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br>
撕逼大戰之后，藥梅春風得意的上任了。</br>
大概是因為她想穿得像個領導吧，砸了大錢買了套裝，不知道為什么卻有一種大酒樓迎賓員的感覺。</br>
藥梅花蝴蝶一樣穿梭在辦公室里四處發放巧克力的同時，獨獨繞過了臉色陰沉的柳靜，周圍的人仍舊安心做這個劇場里的配角。</br>
我默默看了片刻這出小丑戲，第一次動了想離開這間辦公室的念頭。</br>
而我的MSN上面的一個名字——顧映真，恰好給了我這個機會。</br>
第一次見到顧映真時，還是上次跟高飛一起去見客戶，剛從某酒店里走出來，迎面就見到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帶著助理走來。</br>
那女人就是顧映真，她率先跟高飛打了招呼。</br>
高飛很快收起看呆了的眼神，和顧映真握手寒暄。</br>
而我的目光，自然無可厚非地落在顧映真完美的妝容，身上的包包、鞋子、絲巾、手表那些行頭上，默默欣賞著她的品味，那些美麗的價格。</br>
直到我的視線落在顧映真的左腳上，才發現她竟然在鞋子里踮起腳尖，再稍一轉身，剛好可以看到她后腳踝上的傷口，摻雜著血漬，是被這雙新鞋磨破的。</br>
沒有多想，我當時就從包里拿出了創口貼。</br>
也正是這段小插曲，促使我在欣賞完辦公室里眾人的演技之后，點開了顧映真的MSN聊天窗口</br>
我的第一句話就是：“顧總，您好！我是陳可，我們見過一次，我看到您發了一條招聘的消息。”</br>
顧映真回復得很快：“陳可妹妹你好，當然記得，創可貼小美女，別來無恙？”</br>
事實上，我很感謝那天的我做了這個選擇，它直接改變了我后來的人生。</br>
但嚴格來說，在面試這個環節上我還是個小學生，現在的工作原本就是因為一場飯局而誤打誤撞得到的。</br>
直到現在，我依然忘不掉剛來北京四處面試碰壁的窘境，那些糟糕的經驗告訴我，我還很稚嫩，我需要重新包裝自己，力求在和顧映真的面試中，達到高分。</br>
我立刻就想到了在五百強公司做人事的笨笨，然后就借著和小伙伴們的聚會，我帶著筆記本，認真記下她說的每一個字。</br>
笨笨說：“通過一次完美的面試如何跳躍式進階，也就是得到高職稱高薪水，需要積極準備好這幾個問題，抓住這幾個經常被忽視的細節。首先，如果面試官問你——今天來的路上堵嗎？你應該怎么回答？”</br>
你還別說，這個問題雖然聽上去很無厘頭，但在面試那天，顧映真手下的面試官之一還真的問了。</br>
我是這樣回答的：“因為我提前了一個小時出門，所以雖然今天很堵，但我還是提前十分鐘到了，很幸運。”</br>
也誠如笨笨所說，這是他們在面試的時候，認為最滿意的答案。</br>
然后，笨笨又囑咐我，如果對方問我為什么要換工作，無論如何都不要踩踏前公司，必須尊重前任，才能說明我的人品。</br>
而面試那天，第二位面試官也問了差不多的問題。</br>
面試官：“看了看你的資料，你在之前的公司工作了一年多，目前做到了什么職位？”</br>
我說：“我從小組成員做到了項目組組長，現在公司在和我談，有提升我做項目總監的想法。”</br>
通常說到這里，面試官一定會好奇，既然一切都好，為什么要換公司呢？</br>
我按照笨笨教我的思路說道：“這是個學習的過程，學到可以拿到結業證書的時候，說明專業能力已經到了相對合格的程度了，就想去更高更遠的地方再去提升了。我現在的心情，很像大四面臨畢業的學生接著去考研的想法吧。”</br>
果然，那位面試官面帶微笑，說我的比喻很有意思。</br>
笨笨還告訴我，一般到最后，主面試官都會象征性的問一個沒有什么含金量的問題，但這個問題，如果我做足了準備，將凸顯出我的溝通能力，有機會得到最后的定錘之音。</br>
誠如笨笨所說，主面試官，也就是顧映真，她在面試的最后一幕，合上了我的簡歷資料，隨口這樣問：“你還有什么問題想問我們嗎？”</br>
那時候我就知道，機會來了。</br>
我笑問：“我想問問，如果我有機會能來貴公司工作的話，我每天的工作日常大概是什么樣子呢？”</br>
顧映真眼神里帶著一點興趣，這樣形容：“互聯網公司的節奏很快，可能有點忙，甚至是焦頭爛額。”</br>
我立刻用對著鏡子反復練習過的笑容，回答她：“這就是我想離開現在工作單位的根本原因，我希望年輕的自己，能夠得到更多鍛煉的機會，太輕松的工作，很容易讓人發胖。”</br>
相信任何一家公司，都會欣賞積極努力的員工，而不是安于現狀得過且過的寄生蟲。</br>
自然，笨笨還特別跟我講了關于薪酬的問題，這正好也是我來北京面試那段日子里，四處碰壁的一道坎兒。</br>
笨笨說，如果對方公司對我有意向，問起上個公司的工資是多少，我可以不打磕巴的造假，譬如現在一個月三千塊，我可以說五千三百塊。如果對方說有可能加班，工作辛苦，我就可以報七千塊，畢竟這是跨行業跳槽，我之前的信息很難會被知道，北京又是個標準不一的地方，我想要什么標準，就按什么標準去努力。</br>
這一點，我真的在家練習了很久。</br>
結果，事實證明，去面試的當天并不是我最緊張的時候，反而是面試之后，我成了熱鍋上的螞蟻。</br>
那天，我在張超家，他準備了涮羊肉。</br>
當張超端著熱騰騰的羊肉鍋從廚房里走出來時，我正緊握著手機，坐立不安，好像不管是羊肉鍋的香味，還是桌上擺好的幾盤涮菜，都不足以喚醒我的味覺。</br>
張超喊我吃飯，我坐下來時，他問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br>
然后我就心不在焉地看著菜，張超不明所以地看著我。</br>
我的手機突然響起，是一個陌生來電。</br>
我整個人立刻滿血復活，急忙按下接聽鍵，連頭皮都繃緊了：“好，好，謝謝！”</br>
電話里人事的語速很快，話也很簡短，我們沒有多談，這卻是我來北京之后，接到的最振奮人心的電話。</br>
掛斷后，張超問我：“怎么了這是？LV打折啦？”</br>
我說：“LV才不打折呢！我去面試了一個別的公司，剛才給我來通知了！面試過了！工資七千塊啊！”</br>
我注意到，張超正在給我夾肉的手停到了半空：“什么公司啊？怎么能給你七千塊？為什么啊？”</br>
我告訴他，上次和高飛一起出差，在酒店里遇到了優見網的副總裁。</br>
沒想到張超的下一句是：“想辭職去別的公司，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我是你部門領導啊。”</br>
他的話里似乎摻雜了什么，我一時搞不懂。</br>
我說：“我就是試試看，也不一定就能被錄用啊。”</br>
張超依然在堅持：“可我也是你男朋友。”</br>
我繼續解釋：“我想著有結果了再和你商量，沒有把握的事，沒干成之前，我不想說。”</br>
頓了兩秒，張超終于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問：“為什么想辭職呢？”</br>
我吸了口氣，有一說一：“我不喜歡現在公司的氛圍，尤其藥梅突然升職，我心里不是很舒服。”</br>
張超有點詫異：“所以你也想升職？想當經理？”</br>
怎么，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么？沒有人不想往上爬，沒有人不想拿第一的。</br>
我反問他：“藥梅都可以，我為什么不可以工作得更好一些？”</br>
張超語氣一轉，訓了我一句：“女人要那么強的事業心干什么啊？你這樣，很容易成為第二個藥梅，被人利用被人耍！”</br>
這怎么能一樣？我靠的不是和上司睡覺。</br>
再說，跳槽加薪原本就是好事。</br>
我反問張超：“我有事業心不對嗎？”</br>
這回，張超直接放下筷子，否定了我：“不對。女人有欲望會很辛苦，我不想你以后過得辛苦，我也不想辛苦，你能明白嗎？”</br>
不明白，我一點都不明白。</br>
我心里這么想著，嘴上也是這樣回答張超的。</br>
緊接著，便是一室沉默，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大眼瞪小眼。</br>
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和我說，有欲望的女人，男人不喜歡。而說這話的人，是我的男朋友。他用語言和行動表示了這一點，他害怕我因為欲望而辛苦，也害怕我的欲望之火會灼傷他。安分守己，似乎才是他認為我會幸福的樣子。</br>
說實話，那時候的我，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我也沒有準確地告訴他，其實我的欲望并不復雜，只是希望一天比一天更好，這是任何一個人都期望去努力實現的事，雖然我知道，未來并不一定會按照我的期望走，我也未必能活成想像的模樣，但如果讓我寄居在男人的懷抱里，依附他，做一朵菟絲花，很抱歉，我也做不到。</br>
直到很久之后，我回想起這天的一切，才輾轉意識到，原來這件事，就是我和張超越行越遠的岔路口。</br>
2</br>
無論如何，我到新公司報道已經是板上釘釘了。</br>
新的我，新的衣服和高跟鞋，新的胸牌，新的工資表，以及全新的工作內容，互聯網公司的內容銷售。</br>
哦，對了，還有新公司的新電腦，比之前的更新，更大。</br>
唯一不變的，是作為屏保的那款LV包包。</br>
我將一個朋友從日本帶回來的抹茶味巧克力拿出來，分給我的新同事們，大家欣然接受，其樂融融。我甚至注意到，這些新同事的衣著品味，都遠遠超過上一個公司。</br>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除了到新公司第一天報道之外，還是我的生日。</br>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的男朋友張超，今天要去見客戶，大概要晚點回來，讓我先去他家里等。</br>
下了班，我在7-11買了關東煮果腹，走了沒多遠，就經過一家商場，旁邊的櫥窗里赫然就是LV名品店。</br>
那之后的一路上，我都在想那個包。</br>
直到回到張超家，一室昏暗，黑暗中卻隱隱透著光亮。</br>
抬眼一看，就見張超捧著生日蛋糕走出來，還唱著生日歌。</br>
我不禁一怔，驚喜又感動：“你今天說去見客戶去了，是給我買蛋糕去了？”</br>
張超笑嘻嘻的：“是啊，祝大寶貝二十五歲生日快樂！”</br>
在張超的催促下，我很快就許了愿，吹滅了蠟燭，心里有點甜。</br>
然后我四處一看，問他，怎么只有蛋糕沒有飯，晚上吃什么呢？</br>
張超說：“咱們一會去吃金錢豹！”</br>
又是一個驚喜。</br>
我開始興奮了：“啊，真要去吃金錢豹啦！走吧！”</br>
沒想到張超卻讓我等一下，然后回身拿出來一個大紙口袋，遞給我，還說：“寶貝看看，你最想要的禮物！”</br>
我最想要的禮物？</br>
不就只有一個嗎！</br>
那一刻，我被點燃了，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那種心情，又開心，又不敢置信，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那個紙袋不是LV的。</br>
可是……</br>
應該不會錯的！</br>
我抖著手，接過袋子，吸了一口氣，將它慢慢打開，心里撲通撲通地跳著。</br>
直到目光接觸到里面的那塊布料，我愣住了……</br>
我不知道當時的我，是什么樣的表情，我只知道，那一刻，我的心里是荒謬的，我是徹底傻了。</br>
那根本不是什么我最想要的LV包包，而是一件印著LVLogo花紋的睡裙，印滿了，卻是假的。</br>
張超笑得前仰后合，甚至還自以為風趣地說：“怎么樣？你心心念念的LV！”</br>
那句話像是惡狠狠地扇了我一個耳光，我不能置信地看著他，心里一片茫然，甚至還有點憤怒。</br>
他怎么能拿這件事開玩笑？</br>
我想要個LV的包包，就這么好笑嗎，還要在我生日這天拿來打趣，自以為別出心裁？</br>
張超接著還說：“怎么啦？不喜歡啊？全棉的呢，穿著肯定很舒服。”</br>
我動了動嘴唇，忍了忍，終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出口，只怕自已一旦發聲，就會說出再難挽回的話。</br>
張超這時抱了我一下：“走啦，吃垮金錢豹去！”</br>
就這樣，我揣著糟糕的心情，持續了一整晚，連吃一頓奢侈的金錢豹，都讓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暴擊，爭相做著壓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br>
張超卻顯然早就做好了攻略，他端回來的水果沙拉儼然是一盆藝術品，嚴絲合縫地搭建成摩天大樓。</br>
他還繪聲繪色地跟我解說：“你看這個水果沙拉，先搭黃瓜地基糊上沙拉醬，再搭胡蘿卜支架擴展空間，這一層層放上去的可不是水果，是我多少頓必勝客吃出的智慧啊！”</br>
我沒吭聲，拿起叉子準備吃。</br>
張超卻阻止了我：“這個先放著，吃多了占肚子，先吃貴的！”</br>
我笑了一下，很牽強，拿起飲料想喝一口緩緩神。</br>
他又阻止了我：“喝水也占肚子！”</br>
然后，張超坐下來，從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遞給我。</br>
那個本子正是我找笨笨做面試筆記用的那個，我問他拿我的本子干嗎？</br>
他說：“我抄了一個吃自助餐的流程。我們按流程一樣一樣來啊。第一步，水果我已經拿完了，第二步，生鮮。吃完水果休息三十分鐘后吃三文魚！”</br>
張超認真仔細地一條條讀，我默默聽著，心里堵得慌，竟然是說不出的難受。</br>
而這時，我目光一轉，恰好看到隔壁的一對情侶，他們的桌上只擺了簡單的兩三樣食物，兩個人安安靜靜開開心心地享受著。</br>
女孩的座位上，剛好放著我心儀的那款LV包包。</br>
那一刻，我想，如果我是她就好了。</br>
可是張超喋喋不休的聲音卻將這一切打碎：“香腸拼盤和鵝肝醬，南洋區的泰式小菜，日料區的炸蝦天婦羅……日料區在哪兒呢？”</br>
他開始四下張望，仿佛要連吃帶拿，和隔壁的情侶相比，簡直相形見絀。</br>
我吸了口氣，喊他的名字：“張超。”</br>
張超沒聽到，他還在說：“倒數第三步喝湯，要喝紅酒雪耳雪梨燕窩羹。寶貝，燕窩特別貴，對女人好，你要喝這個。”</br>
我終于忍無可忍，提高嗓門：“張超！”</br>
張超一臉茫然：“啊？怎么了？”</br>
我看著他那張臉，靜了幾秒，還是把話咽了回去。</br>
然后，我問：“沒事，我想喝點酒，這里有沒有啊？”</br>
張超很快說：“有，我去拿，我們來點香檳！”</br>
他很快就去拿酒了，我的耳朵也終于清靜了片刻，再一轉頭，目光落在隔壁桌的情侶身上，心里五味雜陳。</br>
可想而知，這頓飯張超吃的有多撐。</br>
離開金錢豹的時候，他捂著肚子駝著背，姿勢非常狼狽。</br>
我跟在他身后，看著那模樣，還聽到他說：“啊，我覺得我要直起來，不然就要全吐出來了。”</br>
他扶著門走出去時，看到了對面的藥店，又對我說：“寶貝你等我一下，我去那個藥店買個健胃消食片去。”</br>
我應了一聲，不再吭聲。</br>
他似乎也沒有注意到我的異狀，緩慢地朝藥店走。</br>
我呆呆的立在原地，看了他片刻，直到心里的難過再也抑制不住，我終于轉過身，走了。</br>
那一刻，我是心灰意冷的。</br>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這句話真的很有道理，而且今天還是我的生日。</br>
我在路邊隨手招了一輛人力三輪車，上了車經過藥店門口，張超剛好出來。</br>
很快，我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他。</br>
我看了一眼，忍著想哭的情緒，沒有接，直接將手機按了靜音，扔進包里。</br>
直到到了朝陽門，我跳下三輪車，慌不擇路地追趕最后一班地鐵，結果仍是錯過了。</br>
我跑得氣喘吁吁，一口氣沒倒上來，只想吐。</br>
我蹲下身，干嘔了一會兒，什么沒有吐出來，好像堵得并不是那些食物，那口氣，而是……</br>
然后，我覺得臉上一片冰涼，抬手摸了摸。</br>
原來，我哭了。</br>
3</br>
第二天上午，我去了一趟銀行，辦了一張信用卡。</br>
這是我第一張信用卡。</br>
人家都說這玩意辦了就會被套住，可我不管，那一刻真的什么都管不了了。</br>
幾天后，我和張超說了分手。</br>
又過了數日，信用卡批下來了，那天我去了一趟LV名品店，將我小本子里貼著的那款包包圖遞給店員看。</br>
店員說，這款國內沒有貨了，需要的話大概一個月的預訂時間，問我可以等嗎？</br>
我想了想，搖了頭：“我不等了，我買個別的吧！我刷信用卡分期付款可以嗎？”</br>
店員問：“可以的，您要哪款？”</br>
我想了想信用卡的金額，說：“八千塊以下的吧。”</br>
店員很快介紹了幾款給我。</br>
而我，也很快為我的二十五歲，第一次刷卡，第一次狠心分期，買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個LV包。</br>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多了一個它，我連平日擠公車的兇狠都沒了。</br>
我小心謹慎地護住那個包，非常明智的從人群中退出來，昂首挺胸地背著它，穿過一條大馬路。</br>
旁邊一輛出租車跟在身邊，司機問：“小姑娘，走嗎？去哪兒？”</br>
我的心情額外好，聲音額外大：“不走，謝謝！”</br>
直到夜深人靜，我回了家，藥梅正在洗衣服，連同我的一起。</br>
我說：“梅梅，不用幫我洗，我自己洗就行。”</br>
藥梅隨口問我：“沒事我來吧，順手的事，你今天活過來啦？”</br>
我不禁一愣。</br>
藥梅接著說：“前幾天我看你魂兒都快丟了，哎，張超也一樣，都沒心思上班了，你們倆，復合吧。哎？你不是為了分手才跳槽的吧！”</br>
關于張超的問題，我并不想多說，尤其藥梅和張超還在同一家公司。</br>
我搖了搖頭，隔了幾秒，我問藥梅：“梅梅，你為什么來北京？”</br>
藥梅理所當然道：“還能為啥？為了活得更好一點唄。”</br>
我又問：“那你說，想活得更好一點，是不是就是虛榮啊？”</br>
藥梅被我問得一愣一愣的：“啥意思？啊？你覺得我虛榮嗎？”</br>
我嘆了口氣：“不是，我就是隨便一說……那你想過你以后過著什么樣的生活嗎？”</br>
藥梅一邊洗衣服，一邊這樣陳述：“二十六歲之前就結婚，生一對龍鳳胎，老公需要的時候，就打扮的美美的陪他應酬，沒事的時候就在家帶孩子啊。”</br>
真是一幅美麗的畫卷。</br>
我笑了笑：“那你找男朋友的標準是什么？”</br>
藥梅一頓，話里有點虛：“對我好唄！那你呢？”</br>
我又一次想起張超：“我希望他想的和我差不多，最起碼別完全不是一個方向。”</br>
驢唇不對馬嘴，大家都痛苦。</br>
藥梅顯然沒聽懂，還跟我打起岔。</br>
我沒有過多解釋，只是看著她那個沒心沒肺的樣子，突然說出憋了很久的一句話：“梅梅，我得搬家了，新公司離得太遠了。”</br>
離開不在一個方向的男朋友，離開這個室友。</br>
現階段的我，所要做的只是減法，減輕肩上的負擔，輕裝上陣。</br>
藥梅沒什么意見：“嗯，周末我陪你找房子去吧！”</br>
我笑道：“不用，我這個新領導，有四套房子，便宜租給我一套，幫她打理打理房子。”</br>
從這個角度上說，顧映真真是個不錯的老板。</br>
但我沒想到，藥梅竟然問了這樣一句：“女的？女的為啥對你這么好？”</br>
我簡直哭笑不得。</br>
也真幸虧我搬去顧映真其中一套房子里住。</br>
搬家那天，我又從她身上學到了一件事。</br>
那件高檔公寓是個大開間，房內裝修布置自然舒適簡單，很適合做單身公寓。</br>
顧映真從柜子里翻出一個愛馬仕包，嘴里念叨著：“這個包在這里啊，我找了好幾次沒找到。”</br>
然后她又看了看別的，拿走了幾條絲巾，就沒有再拿什么，還說剩下的包包、手表、墨鏡，只要我喜歡就隨便用。</br>
我有些震驚，忙說：“不用，顧總您都拿走吧。我用不上。”</br>
顧映真擺擺手，滿不在乎：“等姐再買個一千平米的房子，再把這些寶貝都請過去吧。現在嚒，你就幫姐姐先照顧它們嘍！”</br>
我不禁咋舌：“姐，真羨慕你，你是怎么發展到現在的啊？有這么多財富。”</br>
顧映真的口吻十分輕描淡寫：“我也不算自己奮斗來的，之前離婚了兩次，都是對方的問題，所以我得到了一些賠償金，再加上工作收入也不錯，就連買了幾套房子，畢竟房子最能升值。”</br>
什么，離婚賠償金？</br>
我沒法不驚訝。</br>
顧映真卻云淡風輕：“所以呀，除了要好好工作，還要好好結婚，你可要好好看清楚再談婚論嫁，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br>
我簡直聽蒙了。</br>
顧映真又道：“姐不是叫你詐啊，是教你別犯傻。”</br>
我靜了一會兒，突然又問起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姐，有欲望的女人，是不是男人都不喜歡啊？”</br>
然而這個問題到了顧映真那里，卻迎刃而解：“那你得遇上和你一樣有欲望的男人，就不會有這種問題了。”</br>
我想，她是對的。</br>
張超不是那個人，我和他只是，剛好順了一段路而已。</br>
等我送顧映真下樓時，到了地庫，顧映真又提到這里的車位，還說等我有了車，她就把車位轉給我。</br>
我笑著說，自己哪有那個本事，駕照都沒有，更沒有錢買車。</br>
顧映真認真地看了我一眼，說：“你聽姐的，給自己把生活規劃好，該學車就去學車，該買房就買房，別著急，好多事啊，水到渠就成了！”</br>
她的話，我記住了。</br>
直到顧映真開著豪華小跑離開，我聽到旁邊一對剛好下車的夫婦的對話。</br>
那妻子說，她也喜歡那輛車，真好看！</br>
丈夫說，那就回頭把原來那輛賣了吧，咱們就換這個。</br>
妻子滿心歡喜地答應了。</br>
他們抱在一起，還親了一下。</br>
那一刻，我就決定，我不會再壓制自己的欲望，更不會再為有欲望而困擾、迷茫、糾結。</br>
我所要做的，僅僅是實現它，讓它發光發熱。</br>
至于張超，關于他其實還有一個小插曲，是我很久以后知道的。</br>
原來在我生日之前，張超曾托辦公室同事小光從海外帶一個LV包包回國，就是我喜歡的那款。</br>
沒想到，它被海關扣下了，走清關程序，繳費，都需要時間。</br>
張超沒辦法，又覺得星光天地買太貴了，只好先隨便買一個，把我的生日應付過去，等那個LV從海關拿回來再說。</br>
也正是因為這段小插曲，令我和張超各行各路。</br>
如今想來，我們是真的沒有緣分。（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