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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陸總,你好

    ,電視劇原著:一念路向北 !
    第034章陸總,你好
    “在夜總會,和那個什么鶯鶯在一起!”佳眉一口氣說完,生怕自己說慢了就沒有了說下去的勇氣。
    童一念心里就像流淌的河突然被刀抽斷了一樣,裂開,停滯了一下,然后,傷痕融合,繼續潺潺奔流,看不出一點痕跡,語氣間盡是輕描淡寫,“知道了,謝謝你,佳眉。”
    “你都不在乎的嗎?”佳眉對于她這樣的平靜覺得詫異。
    她笑,“沒什么,他那樣的身份,出入那種場合很正常,逢場作戲也正常。”
    佳眉的聲音漸漸遠了,什么時候耳邊的手機變成了忙音她也沒注意,只凝視著那一窗的淡薄月色,清冷的薄紗下是無底的黑夜,她的心也沉入了巨大的黑洞里,不是不在乎,而是在乎不起……
    有些東西,一旦你想抓緊的時候,它便會越來越快地從指尖流失,所以,不如松手……
    病房門“砰”的一聲被撞開,火急火燎闖進來的是沈康祺。
    童一念其實知道來人不會是陸向北,因為他從來都是從從容容的,不曾在她面前魯莽失態過,當然,除了提起如嬌的時候,不過,那樣的失態不是為她。
    然,人就是這么奇怪,理智和情感總不在一條戰線,明知不會是他,看見沈康祺的時候心里還是不自覺閃過一絲失望。
    “康祺,你怎么來了?”她掙扎著要坐起來。
    “別動!你躺著!”沈康祺大步上前,把她按住,“我們倆誰跟誰??!還要你坐起來接駕?老老實實給我躺著!”語氣里竟滿是火藥味。
    童一念知道,他這是在責怪自己沒保護好自己,乖乖地躺好,抿嘴一笑,“知道了,沈大少,沒你想的那么嚴重,不信我還能跳舞給你看,你讓我起來!”
    “起來你個頭!”沈康祺的爆栗就要敲到她頭上,看見她額頭上的紗布,手停在了半空,目光也漸轉柔和,“你啊,這種事要你一個女人去處理干什么?姓陸的去哪了?”
    她在想,如果告訴他,陸向北泡妞去了會有什么后果?估計沈康祺會去把夜總會整個給砸了……
    不覺失笑,心里澀澀的。
    “還笑!你就是個豬腦袋!”沈康祺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好!那我不笑了!痛??!好痛啊!嗚嗚!”她記起很小的時候,跟在一群男孩后面瞎跑的她,常常會摔跤,摔倒了就會在沈康祺面前這樣嗚嗚直哭,在父母面前得不到的寵溺在他這兒總能找到,他會一臉焦急地捧著她的小手小腳胡亂地吹氣,胡亂地哄,“乖啊,哥哥吹吹就不痛了,念丫頭不哭……”
    往事流轉,病房里的兩人同時呆住。
    沈康祺仿佛看見幼年的童一念,皺著小小的鼻子,眼里明明沒有淚,卻還嗚嗚得起勁,他怎么不懂她在撒嬌?從小就懂。
    整顆心都隨著她的嗚嗚聲融化了,俯下身,在她額頭上方輕輕呼氣,聲音柔軟如水,“好了,念丫頭不哭,哥哥吹吹就不痛了,乖啊……”
    童一念眼睛里蒙上一層水霧,原來她真是會撒嬌的,只是對象不是陸向北。
    強烈的,與陸向北不同的男子氣籠罩著她,認識沈康祺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紅了臉。
    “好了,不痛了……”在他的氣息里,她小聲地說。這樣的呵護,今時今日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坦然享受。
    沈康祺身體一滯,覺察到童一念的異樣,雙臂撐在她身側,仍然俯視著她,把她整個人圈在他身下,用他的氣息包圍著她,“念丫頭,我不管你長大了還是嫁人了,在我心里你還是我的念丫頭,有什么事要告訴我,我給你出頭,今天這事,如果不是我看新聞,根本就不知道,當時我可氣壞了你知道嗎?氣的是那個豬腦袋念丫頭被人打得住院這么大的事都不告訴我!把我當什么呢?你嫁人不等我,我不計較了,難道我這哥哥你也不要了?”
    溫暖瞬間填滿了整個心壑,她咬著嘴唇,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沈康祺皺著眉,一把捏住她下巴,她的下唇從齒間滑了出去,沈康祺繼續皺著眉訓斥,“不準咬嘴唇!臭習慣還改不了!丑死了!說!今天為什么不告訴我?”
    為什么不告訴他?她真的說不出來,那樣的情勢下,她真的只想到過陸向北,可惜,不知道他在哪里……
    可是,這句大實話好像不能對沈康祺說,扁了扁嘴,“告訴你?然后你把你們整個營帶來打架,把我工地砸了呀?”
    沈康祺也笑了,按他的脾氣,若在以前,肯定會這么做,誰要欺負他的念丫頭,他定會開著他家掛省軍區軍牌的車耀武揚威把人家一頓修理,可現在成熟了,他哪里還會這么做?
    “臭丫頭!”他沒敢敲她爆栗,可手癢得不行,改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想吃什么?肚子餓壞了吧?”
    她搖搖頭,“我想回家?!?br/>     “這樣怎么回家?不行!在醫院好好呆著!要吃什么,哥鞍前馬后伺候你!”沈康祺在她身邊坐下,從頤朵手中搶過那杯水,手伸到童一念頸下,慢慢托起她的頭,喂給她水喝。
    頤朵怔怔地站在一邊,手還保持著握杯的姿勢,暗想,這兩人,旁若無人的,還以為沈康祺壓根不知道旁邊有一個燈泡呢,原來他知道啊……
    估計自己在這也是多余,是不是走了算了?
    “那個……念念……”她決定打擾一下那兩人的旁若無人。
    “嗯?”童一念忽想起什么,“頤朵,你也沒吃飯吧?要不康祺你陪頤朵去吃點東西?”
    沈康祺眼眉一挑,是爆發的前兆,“什么叫也?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沒吃?那我剛才問你你怎么搖頭?”
    童一念暗覺好笑,沈康祺還把她當小孩看,“康祺,我真的不餓,我想回家。我可以回家,不信你問醫生!”這個時候還回家,她承認自己有點任性了,可是就是想回家……
    “真的可以?”沈康祺轉頭問頤朵,這時候值班醫生睡了,不然他會真的去問。
    頤朵趕緊點點頭,沈康祺這才信了。
    童一念橫了他一眼,“我說的你還不信!偏信別人!”
    “念丫頭的話可信,豬都會上樹了咯!”他笑了笑,不由分說把她抱起,“走吧,那就回家!”
    “康祺!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已經長大了,再這樣抱出去好像不太合適。
    沈康祺的脾氣向來說一不二,眼眉間全是不容拒絕的霸道,嘖嘖只嘆,“丫頭啊,你怎么這么重了?”
    體重對女人來說永遠是個敏感問題!他是故意的還是怎么?
    頤朵立刻笑出了聲,童一念剜了頤朵一眼,回眸,并沒有在沈康祺的表情里看到異樣,再別扭下去,倒顯得自己矯情心中有鬼了,于是,也不再掙扎。
    沈康祺抱了童一念自然無法再開門,頤朵便自覺走在前面,給他們開門,然而,她剛剛跨出病房門,臉色便大變,不等沈康祺出來,就回頭扔下一句,“你們等等,我先叫值班護士開門!”說完把門死死關上。
    頤朵盯著前方,不知該怎么辦。
    深夜病房的走廊,響起皮鞋踩在瓷磚上清脆而急促的聲音,前方,朝病房匆匆走來的是……陸向北。
    “陸總,你好!”頤朵站在門口,朝陸向北擠出一個微笑,臉上明顯寫著四個大字:心中有鬼。
    陸向北在她面前站住腳步,微微點頭,說不完的風度翩翩,“辛苦你了,頤朵,念念在里面?”
    “在……額不在!”各種凌亂……
    深更半夜,里面孤男寡女,旁若無人,摟摟抱抱,雖然她知道什么也沒發生,可是這種事被老公看見,總歸是不好的吧……
    “嗯?”陸向北習慣性的,雙手插進褲袋里,眉端微微上揚。
    頤朵最怕陸總這個表情了,每次陸總對員工的工作的不滿意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
    “那個……真的不在……剛走……回家了……”頤朵的手不自覺地抓住門把。
    有一句話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陸向北瞳孔里天生的叫做敏銳的光微微一跳,淡淡的笑容隨之在唇角綻開,“我知道在,讓我進去?!?br/>     他以為,童一念一定還在生他的氣,所以她的好朋友才會擋住他不讓他進門。
    頤朵的手搭在門把上,松了又緊,下不了決心。
    忽的,門從里面打開了,沈康祺的聲音響起,“叫護士開門也叫這么久?!這豬丫頭重得我快抱不動了!”
    一片沉靜……
    靜得頤朵似乎聽見空氣里有火花一閃,爆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我……去外面等……”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頤朵默默念著,明哲保身,走位上計,迅速逃離火線……
    沒有人在意頤朵的離去,陸向北死死盯著沈康祺抱著童一念的那雙手臂,臉繃得鐵緊。
    這樣的目光,童一念感覺到了,沈康祺也感覺到了。
    童一念有些不自在,動了動,想下來,沈康祺卻將胳膊收得更緊,并且浮起一個諷刺而鄙夷的笑,“陸總還真是繁忙!”
    陸向北鎮定自若,清冷的眼神迎向他,“謝謝沈少對我太太的照顧,我來接她回家的!”他伸出手,托住了童一念的身體,微微用力,卻沒能把童一念抱過來,沈康祺抱得太緊了。
    他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展開笑顏,眉間微露居高臨下的諷刺,“怎么?沈少還舍不得對我太太放手?”
    放手?這兩個字似乎帶了雙關的意思。如果可以,他永遠也不愿意放手,但是現在,她是陸太太……
    沈康祺咬了咬牙,眼里的憤懣毫不隱瞞,手臂卻不由自主稍稍松了。司令之子,從小暢通無阻,驕橫霸道,無人敢給他眼色,卻在陸向北面前吃癟,不得不低頭,這口氣,還真難以下咽……
    一個鐵了心要奪,一個不甘愿放,空氣里有種劍拔弩張的意味,童一念的聲音忽然響起,細小卻格外清晰,“陸向北,不必了,你還是去看看伍若水吧,她傷得比較重。康祺,我們回家。”
    陸向北的思維有短暫的滯緩,她連名帶姓叫他陸向北,卻叫他康祺;她把他推去看別人,卻對他說回家。回家?回誰的家?她又是誰的人?
    就在這短暫的滯緩瞬間,沈康祺眸色飛揚,掩飾不住勝利的喜悅,抱著童一念越過他面前。
    他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她在別人懷里離去,眼前浮現出高爾夫球場沈康祺給她系鞋帶的畫面,以及她挽著沈夫人親親熱熱離開的畫面,還有某個不知死活的人說的那句話:他們才像一家人……
    臉色自是越來越陰郁,深不可測的深瞳里有一縷不易察覺的隱痛閃過。
    “陸先生,我們要鎖門了?!毙∽o士掩住嘴,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半夜看病人,本是醫院不允許的,但因為他是陸向北,給破了例。
    話說今晚破的例已經很多了,之前那個帥哥不知什么來路,也是看童一念的,被她擋住后,院長居然親自來電要她放行……
    陸向北的臉上籠著一層青色,目光從沈康祺離去的方向收回,“嗯,今天送來重傷的那個病人在哪個病房?”
    “姓伍的嗎?跟我來!”難得有機會一睹陸向北真顏,護士很樂意為他帶路。
    陸向北跟著護士走了幾步,忍不住又回頭,走廊盡處,是病室的大門,是沈康祺抱著童一念離去的方向,此時,只有風,和微光……
    他想了想,拿手機出來打了個電話。
    醫院停車場,很巧合的,沈康祺的車居然和陸向北的停在一起,陸向北那惹眼的邁巴赫,熟悉的車牌號,立刻落入了童一念的眼球。
    隨著沈康祺抱著她走近,邁巴赫副駕室的車門突然開了,先出來一只蹬著銀色高跟鞋穿黑色絲襪的腳,然后銀色裙擺落下來,最后,是女子窈窕的身形,濃妝的臉。
    鶯鶯……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輛邁巴赫是上次陸向北生日老爺子送給他的生日禮物,車牌號碼還是陸向北的生日,如今車上坐著不是他女兒的女人,不知道老爺子看見會作何感想?還是覺得,這不過是男人本性?呵,上梁不正下梁歪……
    只是,童一念沒想到陸向北竟然這么明目張膽了,想必是從鶯鶯的溫柔鄉里來的,還舍不得吧?居然把她給帶到醫院來,他存了什么心?也許是沒想到她會這時候從醫院回家,所以不怕被她撞上吧?那么,這也意味著陸向北只是來醫院看看她,然后準備再返回送鶯鶯回家?她有點討厭自己YY的習慣和能力了。
    童一念是不屑于跟這樣的女人打照面的,可偏偏的,沈康祺的車就停在旁邊,而在一邊等著的頤朵,已經徹底傻掉了。
    她第一次近距離見鶯鶯,五官倒是小巧精致,妝畫得很好,如果笑一笑的話,定有風情萬種的效果,吊帶的銀色緊身連衣裙,胸口溝壑可見,這副打扮倒真是很“職業”,而此時,這個女人正以一種高傲而鄙夷的眼光看著童一念。
    她忽然覺得好笑,原來該被人鄙夷的竟是自己……
    “不要臉!”經過時,她聽見鶯鶯嘀咕了一聲。
    她不要臉?一個夜總會的女人竟然說她不要臉?!這個世界真是反了!
    沈康祺最初并不明白狀況,也不知這車就是陸向北的,但這周圍除了他們已經沒有了別人,這話總不是罵他的吧?何況鶯鶯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倆呢!
    眉頭一皺,兇狠狠地瞪向鶯鶯,“罵誰呢?”
    鶯鶯居然一聲冷笑,“罵那個背著自己老公會野男人的臭女人!”
    沈康祺被徹底惹火了,先開了車門,把童一念放下,回身,一米八幾的身高以絕對的泰山壓頂的優勢站在鶯鶯面前,“別破壞我不打女人的原則!”
    鶯鶯有點懼色,微微站開了去,卻仍不忘嘲諷車里的童一念,“喲,勾搭著野男人幫著出氣?我還以為陸太太是怎樣冰清玉潔的女人呢!真是開眼界了!”
    頤朵也不是吃素的,哪容別人這么侮辱童一念,三步兩步跳到沈康祺身側,幫著童一念回罵,“你才是臭不要臉的濫女人!勾/引別人丈夫的貨色,回去賣去吧,別在這丟人現眼了!”
    鶯鶯竟然恬不知恥地笑,“是??!我就勾/引了怎么著?我正大光明的勾/引,不像有些人,又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呵,這年頭,連婊子都有理了……
    頤朵還要回罵,被車里的童一念叫住,“頤朵,不準再說!”
    “念念……”頤朵氣不過,使勁跺腳。
    童一念微微一笑,“頤朵,別忘了,你的工作是秘書,童氏秘書的職責是什么?你跟人家工作不同的,怎么可以說一樣的話?”
    她有意把工作兩字說得很重,卻始終沒看鶯鶯一眼,只是盯著對面的邁巴赫,心里涌起一股厭惡。
    看著那沒鎖的車門,她心中一動,對頤朵道,“頤朵,太晚了,我們不順路,就不送你回去了,你把我的車開回去吧,我的鑰匙在副駕室抽屜里?!?br/>     這個“我的車”自然是指這輛邁巴赫,頤朵聽了,心中忌憚陸向北,有點遲疑,“這……”
    “沒事!我倆誰跟誰??!你前些日子不是說想要買車嗎?暫時別買了,就開著它吧,哪天我高興了就把它送給你!不過,你明天去洗洗,椅套什么的都換了,好像有股子狐臊味!”她皺了皺鼻子。
    “哦!好的!”頤朵明白,這是童一念和賤女人的對決,哪怕明天被陸向北給劈了,她這個時候也要力挺童一念到底,于是繞過邁巴赫,打開駕駛室的門。
    鶯鶯此時才聽懂,原來童一念要頤朵開的是這輛車,急了,跳過來,“喂,你們不能開走這車!”
    童一念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就沒看過鶯鶯一眼,此時才把淡漠的目光投到她身上,冷然的聲音問,“這位小姐,請問你是誰?”
    “我……我是……”剛才還趾高氣昂的她是不怕童一念或者頤朵和她跳起來對罵的,但童一念這樣冷靜的一問,倒讓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一時還真找不到合適的詞來介紹自己。
    童一念微微一笑,猶如對著街頭的路人,沒有鄙夷,也沒有憤怒,“我開我自己的車,有什么問題嗎?”
    呵!陸向北的女人!這輛車是姓童的!有必要的話,陸向北也是姓童的!沒有童家,陸向北狗屁都不是!
    沈康祺再不明白這個女人和童一念的關系就是傻子了,只是,要他像頤朵那樣跟鶯鶯跳起來罵,卻是他一個男人做不到的,唯一能做的事也是挺童一念到底,黑著臉在頤朵和鶯鶯中間一站,“你想干什么?”
    他渾身的煞氣讓鶯鶯不由自主倒退了兩步,頤朵成功找到鑰匙,發動車,和童一念道一聲拜拜后,邁巴赫揚長而去。
    “康祺,上車,我們走吧!”她依然平靜,輕輕靠在靠背上,不再看外面的女人。
    沈康祺嚴肅的時候有種不怒而威的軍人威嚴,不用說話,只邊走邊用警告的眼神盯著鶯鶯,一般人在這種眼神下都會不寒而栗,這鶯鶯卻有幾分膽色,竟然在他的目光里挺直了背冷笑。
    前方車燈大亮,炫目的邁巴赫居然又開了回來,車窗落下,頤朵對童一念喊道,“念念,你說這深更半夜的也打不到車,要不要送送這位……什么來著,就當做善事?”
    童一念也不答話,暗暗搖頭,深知頤朵不會真的這么善良,一向嘴不饒人的她怕是仍舊咽不下那口氣,下一句就要損鶯鶯了。
    果不其然,頤朵的下一句話是:“不過念念,她這么‘職業化”地往這里一站,只怕很快就有男人排著隊來載她了,我還是別那么不識趣,影響別人生意!這次真的走了,拜拜,念念!“
    邁巴赫來去如風,轉眼便只見兩個尾燈了,童一念有些疲倦,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不去關注窗外鶯鶯的臉是灰還是白,對她來說,這樣的勝敗其實真的沒有意義。
    她以為,在他為了如嬌那般傷心離去之后,應是找個地方憑吊如嬌的,比如去如嬌墓前?如嬌故居?兩人的所謂”老地方“?最不濟也該去喝悶酒才是,哪知卻找上了鶯鶯。
    呵,紅顏知己啊紅顏知己,是該找個紅顏知己訴訴衷腸的……
    ”念丫頭!俗話說寧拆三座廟不毀一門親,如果你過得幸福,當哥的我祝福你,可是姓陸的是什么東西?你還舍不得嗎?“沈康祺開著車,忍不住說。
    離婚?好像她和陸向北才提過這個話題……
    她睜開眼,笑,”陸向北本來就不是東西!“
    后望鏡里,可以看到被甩在路邊的鶯鶯正在打手機,給誰打電話呢?向陸向北告狀?不對,陸向北的手機不是一直打不通嗎?
    ”誰和你開玩笑!瘋子!你說,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哥假期時間短,沒幾天就要回去了,別又跟小時候一樣,被人欺負了只會自己躲起來哭!“
    怎么打算?再度閉上眼,心里淡然一片,唇角卻微微上翹,仍是幼年時撒嬌的聲音,”哥,我打算好好睡一覺!快點開車啦!“
    ”這臭丫頭!“知道她不肯再說,沈康祺加了車速,心里也是微微的涼,他和她之間,越長大距離就越遠了……”去哪?要不去我家算了!“他問。
    ”不了!這么晚了,打擾伯父伯母!“沈家?那畢竟不是她的家啊……
    ”這丫頭,越來越見外了!我爸媽也看了新聞,知道你出事爭著要來醫院看你,我好不容易勸住的,你這時候去,估計我媽還樂顛顛親自為你下廚熬湯,說什么打擾!“沈康祺越來越不滿童一念的客套。
    童一念無奈,狗腿地拉了拉他的外套討好,”我知道伯父伯母都對我好,哥對我更好,可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忍心讓老人家為我操心?。∥野阉麄儺斪约杭矣H人孝順呢!還要挨罵!“
    沈康祺被她軟軟的語氣融化,裝不下去,破功笑了,”知道就好!那現在告訴我去哪?“
    ”去我新公寓吧!“還能去哪?總不能回童家吧?工地出事到現在,沈家的人都看了新聞為她擔心,好死不死的陸向北至少也到醫院來報到了,可她那老爹卻連個影子也沒有!只有新公寓,才是屬于她的地方。
    ”算了,還是去我以前的家!“她忽然想起自己包丟了,鑰匙不知所蹤,連門都開不了,不想住酒店的話,只能去老爺子作為結婚禮物送給她和陸向北的房子,那套房子是指紋鎖。
    一推開門,便有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和陸向北生活兩年的地方,處處都有他的痕跡,墻上還掛著他們的巨幅婚紗照……
    她逼著自己忽略,和沈康祺說笑,這是她必須承受的,學會面對,每天還要對著陸向北上班呢,這點都受不了,以后的日子怎么過?
    這一晚,是沈康祺陪著她度過的,還給她整出一碗香噴噴的雞蛋面,逼著她吃了個碗底朝天。
    曾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沈大少,去了部隊,居然還能下廚了!她可是邊吃邊笑的。
    ”笑什么?只會面條!“沈大少臉上竟泛起了紅暈,瞪她一眼,把碗筷收拾了,趕她去睡覺。
    她是真的累了,全身酸痛,頭一挨枕頭就睡著了,這樣的狀態真好,不用再去想今晚的陸向北會在誰的床前或床上……
    黎明的時候下了一場雨,氣溫便將了下來,臥室的窗戶開著,飄進少許雨點,涼風暗襲,睡夢中的童一念覺得冷,習慣性往外側靠過去,習慣性去尋找溫暖的來源,可是,蹭來蹭去,蹭到的都是涼意,而她,卻終因身體移動而喚醒的酸痛醒了過來。
    過了一夜,全身肌肉似乎更痛了,而夢里的她,似乎忘了她的溫暖夜晚并沒有回來……
    昨晚就這么睡了,也不知沈康祺究竟是怎么安排自己的,還有,不能貪睡,還得去醫院看看伍若水的傷到底怎么樣了,雖然她仍然不喜歡伍若水這個人,但她好歹是因為自己受傷的。
    她逼迫自己起床,打開臥室門,發現沈康祺已經不在了,沙發上有他睡過的痕跡。
    以為他已自行離去,便進了浴室,開始梳洗。
    額頭貼著的紗布很刺眼,她把額前的頭發梳了幾縷下來,稍稍遮擋。
    剛梳妝完畢,卻聽得門一響。
    她的心忽然就跳亂了,這房子只錄了她和陸向北的指紋,連保姆來打掃衛生都要提前打電話約好,以防他們不在家進不了門,那么,能開門進來的只有他……
    她鄙視自己,為什么總在下定決心后還要因他而凌亂,她深深呼吸,努力讓心平靜下來。
    ”念丫頭!起床了?來吃早餐!“外面響起的卻是沈康祺的聲音。
    她舒了一口氣,心底卻莫名隱隱的失望,”來了!“
    打開門走出浴室,奇怪地問,”你怎么能進來?。俊?br/>     ”我出去時就沒鎖門??!只是掩上了!“沈康祺把早餐擺出來,有她喜歡吃的餛飩,還有豆花和小籠包,”你吃什么?“他問。
    ”餛飩!“她想也沒想,在餐桌邊坐下,”你可真放心啊,也不怕有壞人進來!“
    沈康祺笑道,”這叫虛晃一槍,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壞人沒那個膽!“
    ”誰聽你賣弄兵法?去幾天部隊了不起了?“她嘗了一口餛飩,沒有昨天頤朵買來的好吃,只有陸向北知道她最愛吃的餛飩是哪一家賣的,看來她要戒的東西很多,她開始一口一只地吃。
    ”慢點!小心燙著!誰和你搶啊?“沈康祺瞪著她。
    她瞪大眼睛,”好吃啊!而且吃完我還要去醫院呢!“很多東西,不能因為它好而一直貪戀,比如陸向北,比如陸向北的餛飩,她必須適應吃別的餛飩!
    ”還去醫院干嘛?我送你去!“沈康祺咬了一口小籠包。
    ”不了,我自己去吧,你昨晚睡沙發一定沒睡好,回去補個眠!“她估計沈康祺不會答應她獨自一個人去醫院,又補充道,”再說,你也得回去跟伯父伯母報一聲,說我沒事,讓他們別擔心,晚上我去你家吃飯吧!“
    沈康祺果然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同意了,”也行!晚上在哪給我打個電話,我來接你!“其實他明白童一念的意思,不希望他陪著去,也許她有她的私事要處理,竟是把他排在一邊了,昨晚就能看出來,這丫頭的心思越發重了。
    她原來用過的車還停在車庫,在家中翻騰了一陣,找到鑰匙,手猶如被燙了一下,車鑰匙上掛著個水晶飾物,里面還嵌著她和陸向北的蜜月合影……
    ”走吧!“她臉上什么也沒表露出來,約著沈康祺出了門,而后各開各的車,往完全不同的兩個方向馳去。
    沈康祺一直盯著觀后鏡里她的車,直到再也看不見,心口層層疊疊翻騰的都是酸意……
    盡管全身肌肉酸痛,站起和坐下都令人痛苦,童一念還是勉強把車開到了醫院。
    本想直接找醫生了解情況,醫生卻正好查房去了,便打聽伍若水住哪里。
    ”哦,你是問今天早上才換到貴賓病房的病人嗎?你直接去貴賓病房001好了!“一名小護士說。
    今早才換的?這么說昨天住的是普通病房,該是陸先生給換的吧?
    她讓自己無所謂地笑笑,對護士道了聲謝,往貴賓病房走去。
    醫生正好查了房出來,往別的病房去了,童一念覺得這時候攔住醫生問似乎耽誤醫生工作了,而貴賓病房001的門是開著的,不如先去看伍若水。
    她輕輕走到門口,里面的一幕讓她心中一沉……
    伍若水正在嚶嚶地哭泣,而陸向北則坐在床前用紙巾輕輕給她擦眼淚……
    她覺得自己這時候出現真是太不合適了,轉身準備離開,終因心中不平,而使腳步聲稍重,引起了里面兩人的注意。
    ”念念?“陸向北的聲音透著疑惑從身后傳來。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轉身,和顏悅色,”怎么這么巧,我一來醫生就剛走,我正打算追過去問問情況呢!“
    幸好撒謊鼻子不會變長!
    ”不用去了,我都問過了!“陸向北扔掉手中的紙巾,站起身來,”你怎么不在家休息,跑醫院來干嘛?“
    ”我來取我的檢查報告,順便來看看若水,謝謝她救了我!“童一念發現自己也能睜著眼睛說瞎話,這一點都不難。
    陸向北眸子里的亮光又是一閃,唇角浮起淡淡笑意,童一念在他的眼里看到的全是紅血絲,眼眶下還泛著青色。他眼睛長得很漂亮,通常他那樣的眼睛熬夜之后最容易起紅血絲,也容易起黑眼圈,而他膚色又較為白皙,黑眼圈還特別顯眼,瞧他這樣子,竟是一夜沒睡照顧伍若水來著……
    她不知陸向北的笑意是為了什么,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沖他笑了笑,確實很好笑,整整一晚,她的男人在照顧別的女人,而她,卻被另一個男人照顧。
    ”伍秘書,今天覺得怎樣?疼不疼?“她的目光從陸向北身上移開,問病床上面色灰白的伍若水。
    此時的伍若水真叫一個楚楚可憐,本來臉就生得小,頭還被紗布包著,巴掌大的臉更顯小了,因動了手術,臉色和唇色都灰白泛青,加之雙眼淚光盈盈的,如果她不是伍若水,而是其他任何一個和陸向北無關的女人,童一念都會為之而心疼。
    伍若水的眼淚又開始嘩嘩地掉,還輕輕地搖頭,聲音也因手術而很微弱,”念念姐,對不起,我哭不是因為疼,不疼,我是懊悔,都怪我,把工地的事搞砸了,可是我真的是想幫你,我太沒用了,念念姐,你可以扣我工資扣我獎金,可是別生我的氣好嗎?“
    ”若若,你就別說了,念念怎么會生你氣?工地的事沒人怪你,而且你還很立了大功,不是救了念念嗎?她感謝你還來不及呢!醫生都說了,休息對你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也不能哭,你啊自從醒過來以后就一直在說著這些話,從現在開始,不準再說了!“童一念還沒回答,陸向北卻開口替她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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