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心慈斜躺在躺椅上,腰間蓋著今春新織的透光藍(lán)紗,饒有興致的撥弄著善奇買回來的回旋木塔:“它看起來好復(fù)雜啊。”聲音嬌嬌怯怯的。
善奇跪在躺椅旁,向七小姐展示拆裝的步驟:“小姐看,這樣也不會倒。”
“你好厲害呢。”
鄭管家路過看了兩人一眼,心里對善奇冷哼一聲,抬步去室內(nèi)換紗,善奇、善行、善史、善庸不怕被世子知道了扒了他們的皮,不過好在都是有分寸的人。
就連他這個糟老頭子都想親近不發(fā)脾氣的七小姐,更何況看著七小姐長大的幾個人:“善奇,善奇!過來幫下忙。”
善奇隨便指走廊上一個侍衛(wèi):“你去看看。”繼續(xù)為七小姐演示高塔的其妙處。
項心慈捧場的驚嘆著,盡管善行昨天已經(jīng)擺弄過了,但不妨礙她欣賞他們的用心。
鄭管家抱著換上的窗紗出來,不悅的瞥眼善奇,隨后大度的不跟他計較,又溫和的看眼一臉認(rèn)真的七小姐,視線不自覺的移到小姐的腰身上,又急忙離開。
皇上的長子、長女,看現(xiàn)在的局面,只要七小姐點頭,皇上的長子定然要出在七小姐這里,太子……
鄭管家急忙停住天馬行空的思想,世子不愿意聽,更不愿意提,打住!
“哪有這樣子的,都塌了……”天真疑惑的聲音在長廊的躺椅上響起。
勝券在握的男聲緊跟其上:“不會,七小姐看這里。”
“哇!好厲害。”
……
林無競最近的確在忙,忙著辦了一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帶著溫禹門在茶樓與正和友人相聚的莫云翳碰了一面。
兩方人自然而然的坐到一起后,林無競提到了溫工的功勞是怎么立的,以及背后‘貴人’相助的事。
溫禹門認(rèn)為林統(tǒng)領(lǐng)說的是皇上,一時間尷尬頗多。
林無競但笑不語,甚至沒有看莫云翳。
莫云翳坐在幾人中,只是靜靜地喝茶,仿佛沒聽動林統(tǒng)領(lǐng)在說什么,所以是……心慈覺得工部這位大人不錯。
莫云翳看著手里的茶杯,安靜的看著,林無競的意思他多多少少明白,而且林無競不至于‘冤枉’他的主子。
只是,林無競不覺得失了氣度,模糊了做人的底線,以后他還要繼續(xù)這樣的事多久,還是他連他那點心思都不愿隱藏,明西洛會同意。
莫云翳將茶杯放在桌上,心浮氣躁,卻壓的越發(fā)平穩(wěn),本來就是他選的路,相比于什么都沒有,總比林無競像個人。
林無競不管莫云翳怎么想,他只知道他目的是什么,就是不讓莫云翳再進(jìn)一步,那樣的想法有都不要有。
而這一點很容易,只要將夫人的事攤開來說,誰會趟這個渾水,林無競不得不說,男權(quán)至上,沒什么不好,家教好有家教好的好處,所以莫大人安心赴任最重要。
“莫大人,覺得這里的茶不好?”
莫云翳起身,不想看林無競的嘴臉;“你們慢慢吃,我心走一步。”
林無競沒有留:“莫大人慢走。”
莫云翳回頭看他一眼,對著他的臉,一句多雨的話都沒有說轉(zhuǎn)身離開。
待莫云翳走后,才有同僚道:“莫大人似乎心情不好?”
“哎,柳小姐悔婚后莫大人心情一直不太好。”
同僚仿佛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這么說……”
“少說。”柳小姐畢竟曾經(jīng)是項世子的未婚妻,現(xiàn)在不少人猜測莫大人至今未婚是因為一直在等柳小姐,好不容易兩家議親了,誰知道柳小姐為了仕途拒絕了莫家的提議,多少人為莫大人哀怨不值,多少人想嫁癡情的莫大人。
林無競給自己倒杯茶:“為什么不能說,這樣凄美又可歌可泣的故事。”
在座的另兩個人立即道:“是,是,可以說,悲壯、凄美,莫世子和柳小姐都是真性情,雖然可惜但可歌可泣的人物。”
“的確,很般配的一堆佳人,可惜各自有志,一切為了大梁,令人佩服。”
“佩服。”
“配股。”
……
深秋的落葉帶著凄涼的荒蕪,盡管無數(shù)文人墨客描寫過它的豐盛、熱烈、哲理。
但成片成片的落葉堆積在一起,覆蓋在路上,風(fēng)一吹,卷起層層葉浪,即便是回歸本真,也有種說不出的蕭瑟。
項心慈沒有悲秋傷冬的情緒,也抵不住一片片的蕭瑟近在眼前,和不受控制的焦躁、不耐。
項逐元沒有一定讓她留在日益院的意思,畢竟那是她最反感的生活。
項逐元下衙后到火爐前暖了暖和,才走到榻上,將半睡半醒的人從軟塌角落里撥拉到身邊,蓋好被子,捋順?biāo)谠谀樕系陌l(fā)絲,耐心的問:“要不要回去住幾天。”
項心慈嗯了一聲又卷回角落里,不太想動。
項逐元嘆口氣,將人撥弄過來:“你也住了一段時間了,不能總不出門。”皇上的焦躁顯而易見,心慈也有一些,長時間不挪動地方,她就會情緒,但這次應(yīng)該是臨盆給她帶來的身體變化,讓她最近脾氣很不好。
項心慈拉過被子,轉(zhuǎn)過去繼續(xù)睡。
項逐元坐在榻上看著她,再動她要發(fā)火了,但還是語重心長道:“我這里沒有留產(chǎn)婆,你要是不走,我讓管家備上。”
“……”
項逐元見她不說話,錦被將她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熱氣熏的他額頭有些汗:“行,我備上,你想在哪里生都行。”
……
御書房內(nèi)。
明西洛沉著臉在書案前踱步。
長安時不時看長福一眼。
長福更沒有發(fā)言權(quán),忠國夫人臨產(chǎn)在即,卻沒有回忠國府的征兆,這是要在項家那邊生?
長安覺得若皇上有很多子嗣,忠國夫人這一胎愿意在哪里生根本不是問題,可問題是,這是皇上第一個孩子,當(dāng)然了他不是說忠國夫人會對這一胎做什么,會不會混淆皇家血脈,但忠國夫人明顯會隨便生生,屬于那種,生不下來也不會委屈自己多用力的人。
長安便有種若是皇嗣有個三長兩短,皇上還沒有看到,他們這些人腦袋都得掉地上的感覺。
明西洛的手重重的落在龍案上,沉重的龍案發(fā)出沉悶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