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嬸問起時，小臨希也抬眼看媽媽。
    小家伙年紀雖小，但也是知些人事的，他小心翼翼地拉拉安然的手，像小貓一樣地叫了一聲“媽媽”。
    安然眼睛更紅了。
    她蹲下來輕輕抱了抱小臨希：“媽媽沒事。”
    安撫了臨希一會兒，小臨希又高高興興地去房間玩小皮球了，林嬸還在包餃子余光看著臨希走開了，這才拉過安然低聲問：“跟霍先生吵架了？”
    安然沒有隱瞞她，把事情說了一遍。
    林嬸沉默了挺久，才緩慢低聲開口：“霍先生人很好，看著也是對你有真感情，但是鞋子合不合腳也只有自己知道，都說勸合不勸離但這事兒還是你自己拿主意，總之不管怎么樣我都會幫著你把臨希帶好。”
    安然抱了抱林嬸。
    林嬸心里也不好過，輕聲說：“下午的航班？你去收拾行李，餃子好了我叫你。”
    安然點頭，事實上現在她確實需要私人空間。
    這次去，至少一個月，她拖出一個比較大的箱子。收拾好以后，她忽然低頭看著自己的中指，戴著霍允思送她的鉆戒。
    安然不舍地輕撫幾下。
    到現在她仍是喜歡霍允思的，但是不適合就是不適合，他們之間差得太遠了。
    良久，安然還是摘下戒指小心地放進床頭柜里。
    她跟霍允思，也只能這樣了……
    ……
    安然猶豫過，是不是帶臨希去H市，但是斟酌過后她放棄了。
    這次過去，肯定很忙。
    她顧不到臨希，反而要林嬸照顧。
    安然獨自打車去的機場，換了機票她正準備安檢，后面一道聲音響起：“安然。”
    安然掉過頭，竟是李思綺。
    穿著咖色大衣，戴著墨鏡，化了全妝。
    李思綺走近，摘下墨鏡：“就說幾句不會耽誤你航班。”
    安然淡淡一笑。
    李思綺注意到她的眼睛，頓了一會兒說：“值得嗎？為了那個老東西值得放棄你現在擁有的一切嗎？安然……我真的不明白，若是你對顧云凡有感情，這幾年你們……”
    安然打斷了她的話：“我跟顧總只是上下級的關系。”
    李思綺咬唇瞪著她。
    過了片刻，安然才輕聲說：“你擔心他，為什么不自己去H市呢！我想顧總不光需要工作上的幫助，他也需要人在身邊。”
    她的話讓李思綺不自在，輕哼：“我有人了。”
    安然沒有再勸。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感情，喜歡誰，在什么時候喜歡，每一步都很重要。
    就如她，她是喜歡霍允思呢，但又怎么樣？
    她可能永遠無法放下戒備地愛他了。
    安然抬手看了下表：“有話想讓我帶給他嗎？”
    李思綺看她半天，搖了搖頭：“沒有！安然……看見你過去，我就放心了！是不是很矛盾，我該恨他的，我卻一邊嫉妒著你一邊又希望你陪在他身邊，我想我一定是瘋了。”
    安然輕攏圍巾，她轉身離開時，不免就想——
    發瘋，其實也要有資本的。
    沒有資本之前，最好保持理智，不要輕易動感情。
    這兩天，她跟霍允思在一起很激情很甜蜜，但終歸是他們還沒有解決現實上的問題就輕易在一起，現在鬧翻分開只覺得荒唐。
    安然不會覺得是霍允思的錯，亦或是自己的錯。
    她只是有些失望……
    兩點整，飛機準時起飛，飛往H市。
    降落后，顧云凡讓自己的司機接了安然，安然行李都沒有放到酒店直接就去了顧氏總公司。
    車停在顧氏大樓前，安然下車。
    這兒的員工都認得她，見了她都叫“安秘書”，安然淡淡點頭筆直進了電梯。
    大廳里員工竊竊私語。
    “顧總的心腹過來了！這次奪權過后，安秘書肯定就要飛升了。”
    “誰說不是呢！”
    這些閑話，安然聽見也裝聽不見，電梯緩緩向上，終是到了頂層。
    百人會議室里。
    顧云凡坐在首位，面無表情。
    兩派系分邊而坐，顧氏總裁還未安息，這邊股東大會已經吵得不可開交……門打開，安然走了進來。
    顧云凡抬眼，安然微微一笑：“顧總！”
    顧云凡靜靜看她幾秒，下巴輕點了下：“坐下開會吧！”
    ……
    安然下午五點到，會議一直開到晚10點，結束時所有人都是腰酸背痛的，但沒有人表現出來，匆匆離開。
    偌大的會議室內，顧云凡輕揉太陽穴。
    安然給他泡了杯咖啡，放下后她低聲說：“抱歉顧總，中天的合約丟了。”
    顧云凡一頓。
    這個消息他其實上午就知道了，但是此時從安然嘴里說出來，他立即就猜到原因，他修長的手執起咖啡杯，喝之前輕聲問她：“你后悔嗎？”
    安然搖頭。
    顧云凡很淡地笑了：“不后悔就好！”
    他慢慢地喝了小半杯咖啡，抬眼輕聲說：“這個消息總公司這里還不知道，總之中天跟霍氏宣布之前先壓著消息吧！丟了中天的合約對我們很不利。”
    安然仍想道歉。
    顧云凡阻止了她，他手指輕輕撫著椅子扶手，淡道：“現在的形勢，你遠比一份合約來得重要。”
    他說完起身：“去吃點兒東西，然后跟我一起去祭奠一下。他……生前其實挺喜歡你的。”
    簡簡單單幾句話，透了些許蒼涼。
    安然點頭。
    吃了飯去了趟顧家老宅，等回到酒店時已經過了深夜12點，安然提著行李去辦入住，等前臺小姐辦手續時，她看見酒店門庭前飄了細雪。
    雪下得細小，但安然卻似乎聽見了聲音。
    她有些出神，前臺小姐叫了她兩遍，她這才拿了房卡道了謝。
    等到洗漱完躺到床上，白天跟霍允思的爭吵涌上心頭……她也不是鐵石心腸，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和好，分開了當然不好受。
    只是都成年人了，她說分開，他們便沒有再聯系了。
    清早七點，安然洗漱完吃了早餐就出門了。
    開會、開會、加班！
    應酬！
    她除了每天能跟臨希、林嬸說幾句話以外，真的沒有精力再想其他……慢慢的，霍允思這個人也在她的記憶里慢慢地淡化了。
    那兩天的甜蜜，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場夢境。
    年前，B市霍氏集團大樓。
    霍允思站在落地窗前，靜靜望著外面厚厚的積雪，身后嚴秘書敲門進來：“霍總，記者發布會馬上開始，您真的要宣布跟中天的合作嗎？”
    霍允思沒有掉頭。
    他仍是看著外面，淡聲說：“我馬上就過去！”
    嚴秘書猶豫一下還是開口：“要不要打個電話給安然，或許她……農歷年就快到了，她應該會回B市過年。”
    她說完，空氣都靜默了。
    霍允思低頭，輕輕攤開手掌，上面是一枚鉆戒。
    上次也去看臨希，臨希無意中打開抽屜他看見的……他送安然的鉆戒她摘下來了，她飛去了H市，一個月了她從未打電話給他。
    她說分開，那便是真的。
    霍允思總歸有些愛而不得，他看著鉆戒，輕聲說：“不用打了！去宣布記者會開始吧！”
    嚴秘書輕嘆一聲。
    10分鐘后，來自霍氏集團的重磅消息，他們將和中天合作千億項目，而該項目原本意向合作者是顧氏。
    小霍總撬了顧氏千億訂單。
    這個舉動，打破了顧氏跟霍氏的平衡，強龍不壓地頭蛇，顧氏集團再想在B市發展該是舉步維艱。
    消息傳出去，在顧氏引起海嘯。
    幸好顧云凡跟安然早有準備，拿下了一家H國企業的訂單，這才力挽狂瀾但后續麻煩仍不少，又值春節，顧云凡便打算讓安然回B市一趟。
    一來過節，二來處理分公司的爛攤子。
    “顧總。”
    安然注視著顧云凡，發現他添了幾根白發，他也懶得打理。
    顧云凡簽了一張任命書。
    安然作為顧氏分公司的執行總裁，全權負責B市分公司的業務，他將任命書輕輕推給她，撫著額頭：“這季度業務下降了12個百分點，安然，那邊是我花了兩年打下來的江山，我不能丟棄，至于這邊暫時是穩住了。”
    安然年薪是800萬，加上利潤的百分之二分紅。
    很優厚。
    這是她努力很久得到的，這一個月每天睡眠幾乎不超過5小時，個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安然聲音微緊：“我不會讓顧總失望的。”
    顧云凡又從抽屜里取出兩個紅包：“幫我給林嬸和臨希，今年我是沒有辦法看他們兩個了。”
    安然沒有拒絕。
    顧云凡低頭，他看著抽屜里剩下的一個紅包，是最鼓最大的……他習慣每年都給李思綺準備一個紅包，因為她總吵著要。
    今年怕是送不出去了。
    顧云凡想開口，最后還是什么也沒有說，但是安然卻猜得出他在想什么，她低聲說：“情人節她可能訂婚了。”
    顧云凡一怔：“訂婚了？這么快！”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淡淡一笑：“年紀也不小了，訂婚也挺正常的。”
    安然只帶了話，沒有多嘴。
    她回到酒店，收拾了行李，就直奔機場。
    此時，已經是二十八，距離過年也不過兩三天的功夫。直到坐到飛機上安然才有種真實感，她是要回B市了，她終于要見到臨希了。
    一個月了，她都沒有見過臨希。
    她沒有打電話，想給臨希一個驚喜，傍晚五點半時她回到公寓輕輕打開門，才要進去卻撞見一具結實的懷抱。
    安然錯鄂抬眼，竟是霍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