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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鳳血鐲子
凝歌聞言挑眉,微微思忖才開口作難言之隱狀,道:“那鐲子是我娘親家傳下來的,是用上百只純正的白鴿子血浸泡出來的,雖然不過是尋常玉,但是也極為陰淬,我天生命硬,那鴿子血浸出來的鐲子能去去我身上的煞氣,要不然上次我受了那么重的刑,怎么會這樣活下來?”
說著凝歌無比惋惜的搖了搖頭,環(huán)顧著周遭面面相覷的丫鬟,好笑的看著她們的臉色青紅紫白的來回變換。
果真是些個不經(jīng)人事的小姑娘,生在這個本就充滿了迷信的時代,只消幾句話就能叫她們魂飛魄散。
這要比對付后宮那些個難纏的主子容易的多了。
頓了許久,覺得驚悚的效果制造的差不多了,凝歌才緩緩道:“也不知道誰嫌自己命太長了,非要拿了這東西帶。你說我能不緊張么?這制衣局死人,可不是個小事情呢。”
話剛落音,丫鬟們面面相覷臉色瞬間就變得煞白,各自有默契的齊刷刷起了身,離了那說話的丫鬟遠(yuǎn)了一點。
凝歌的目光也就直勾勾的看向那丫鬟,見她沒有動靜,卻也不多作苛責(zé),只是一手探向身邊的蓮香道:“今日里去長歌殿,彥貴人不是賞賜了你許多東西?”
蓮香機(jī)靈的很,連忙從柜子里翻出來一個簇新的繡花包裹來,小心的放在桌子上,才解開,里面珠翠銀兩一大把就溢了出來,金光閃的那些個丫鬟眼皮直跳。
凝歌冷眼看著桌子上那些個金銀珠翠,卻總覺得無比的熟悉,再定睛一看,就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了。
算起來那彥貴人也算是有心機(jī)的,賞賜給蓮香的東西也不是別的,都是凝歌之前身在長歌殿的時候用的東西,這玲玲朗朗一大包,都是彥貴人恨不得從這宮中消失的東西。
難為了她這么大方,還都是有緣故的。
按照喚月的說法,彥貴人若是想要真正的得寵,就非要把凝歌留在鳳于飛心中的痕跡去個七七八八才可以,否則她就永遠(yuǎn)都走不出凝歌的陰影,更遑論替代她了。
只是凝歌選擇了最聰明的方法,就是在最輝煌的時候,以最叫人愧疚的姿態(tài)從鳳于飛眼前消失,鳳于飛曾經(jīng)夜夜留宿長歌殿,不得不說多半都是為了凝歌的死。
即便是忘記了凝歌,鳳于飛也要帶著一輩子的愧疚走下去。
身為君王,怎么會忘記自己至高無上權(quán)利的一部分,是一個女人的性命喚回來的呢?
他不會忘,所以他就只能生活在凝歌的陰影里。
凝歌冷笑,瞧著那珠寶眼神閃爍,明明滅滅之間好似迎風(fēng)屹立的燭火。心里陡然就動了一下,說到底,她還是恨他,卻終究是舍不得他就此忘記了她。
這一點,她和凰九本質(zhì)上哪里有什么區(qū)別呢?
只是這些個小心思被深深的隱藏在心底,若非是這些珠寶提點了她,她是斷然不愿意去想的。
這些個珠寶都是鳳于飛一手送到長歌殿,甚至親手戴在凝歌鬢間的。如今這樣的奢華魅力,怎么看怎么不順眼,凝歌索性道:“把這些東西都送給你,你還是把那鳳血鐲子還給我吧。它與你無用,卻是我的救星,我總不至于要落得害人性命的地步。”
那丫鬟見著珠寶眼神本就是亮的,只是在聽見凝歌的話之后瞬間猶如兜頭澆下來一盆冷水,眼睛里的光瞬間黯淡下去,囁嚅著朱唇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蓮香的目光在凝歌和那丫鬟之間流轉(zhuǎn)了一圈,凝歌顯然不若從前一般的坦然,面上帶著諸多煩躁,就連眼神都是狠戾的。
原本舒展的眉頭此時在眉心攢成了一個小小的川字,經(jīng)久不曾消減,看的蓮香心中跟著一凜。
她和心水相處的時間很長,了解心水自然也要多一些,現(xiàn)在的心水好似換了一個人,有自己的脾氣和個性,甚至連身上揣著的東西也是蓮香不曾見過的。
從前的心水是斷不會有這樣的神情的,心水身上也從來沒有過用鴿子血浸泡過的玉鐲子,這人不是心水……那到底是誰?
蓮香的瞳孔劇烈的放大,但是又很快收縮,整個人都處于一種緊繃著的狀態(tài)。而凝歌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身邊的丫鬟的不對勁,轉(zhuǎn)了眼色溫和的看向蓮香,關(guān)切道:“怎么了?你是舍不得?”
一雙鳳眼瞬間收斂了面度那些個丫鬟的狠戾,變得溫柔似水,像是一波平靜的湖水,借著風(fēng)兒的流向微微蕩漾著,又似乎是在對蓮香說話。
是舍不得那些個珠寶首飾么?
蓮香松了一口氣,長長的嘆息了一聲道:“沒……彥貴人賞賜的東西都是極好的。這次本就是’該給你的,自然是由你處置最好。何況送的是自己人,沒有什么舍不得,是不是瑛香姐姐?”
蓮香憨笑著看著坐在床榻上的那個丫鬟,滿臉的真誠。
坐在床上的丫鬟叫做瑛香,是同蓮香一處進(jìn)宮的,所以就連取出來的名字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蓮香這一說倒是叫瑛香多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一陣臉紅,飛快的撿起了桌子上茶碟子里的瓜子塞進(jìn)嘴里,卡擦一聲嗑開,嘟噥道:“我哪里知道招惹的是這么晦氣的東西,那玉摸起來是極好的,只是那鐲子,如今不在我這里……”
“那在哪里?”凝歌不準(zhǔn)備跟瑛香啰嗦,開門見山的問道。
瑛香嘟噥了一陣,見眾人都盯著她看,不耐的擺擺手道:“哎呀,不過是個鐲子嗎,這里這么多,你隨意挑一個走我不要就是了。只是你的那個鐲子確實是叫我給打碎了,一早上就隨著清晨的藥渣子一處倒到后山去了!”
凝歌渾身一震,只覺得周邊鴉雀無聲,她重復(fù)這瑛香的話:“碎了?”
隱約聽見心上開了一道裂痕,又清晰的聽見有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凝歌死命的壓抑著心口的怒氣,攥著衣袖怔然站著。
“我想知道,你怎么拿到我的荷包的?為什么偏偏是我?”凝歌一字一句的問道,語氣里都是冷凝,平靜的叫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來。
瑛香支吾了一陣卻沒有個所以然,凝歌掃了一眼攤在桌子上的首飾,淡淡道:“這些首飾都是你的了。”
瑛香眉開眼笑,也不再機(jī)會,拂了一下袖口漫不經(jīng)心道:“只是覺得那荷包你日夜不離身覺得稀奇,也不是故意就是你,你尋常沐浴的時候總不喜歡和別人一起,所以沒有人替你看管衣裳,我路過正好瞧見……就……”
凝歌沒有再聽瑛香說下去,轉(zhuǎn)了身就出了住處,蓮香緊隨其后,追了好一段才算是攥住了凝歌,劈頭問道:“心水,你到底是瞞著我什么?那鐲子從來都不曾聽你提起過。”
她繞到了凝歌身前,卻發(fā)現(xiàn)凝歌的眼睛紅紅的,登時就慌了神,手足無措的松開攥著凝歌的手,低聲道:“我……我并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我確實……”
凝歌探手揉了揉眼角,笑道:“都是哄她們的,哪里有那么稀奇。我身上又怎么會有那么稀有的東西?不過你瞧瞧他們一聽我的話就不再團(tuán)結(jié)在一處了,不是很好么?”
蓮香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是很快又陷入了茫然:“可是你還是把你得來的東西都給了瑛香了。從前瑛香在宮外的時候就傲嬌的很,小偷小摸也是常有的事,現(xiàn)在得了便宜,不知道有多得意呢!你這哪里是叫別人不痛快了?分明是自己找不痛快。”
凝歌揚眉笑道:“你沒見我只把那些個東西都給了她一個人,昔日里同她一處的丫鬟必定會對她心存隔閡,到時候被孤立的就是她了,若是惹了段嬤嬤的眼,還會得罪段嬤嬤,你說這日子好過不好過?”
蓮香豁然開朗,眼神也跟著明亮起來:“果真是不好過的。瑛香那樣小氣,斷然不會分享那些個首飾,到時候蕓香天香她們自然要心生妒忌……你這樣做挺好,總是要給她些教訓(xùn),受受我們的罪!呵呵……”
凝歌見蓮香的注意力被成功的轉(zhuǎn)移開了,心里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只是很快又緊繃了起來,眼光若有若無的落定在郁郁蔥蔥的后山上,想到哪里的死尸和白骨就叫她渾身發(fā)冷,那里是出了名的垃圾集散地,自然也是隱晦的亂葬崗。
凝歌在那里死過一次,要再一次去那個地方必然是需要勇氣。
只是她心里卻有著強(qiáng)烈的欲望想要去尋了那鳳血鐲子,即便是只剩下碎片也是要留在她手里的。鳳于飛在給她帶上鐲子的時候說過,那是鳳家家傳之寶,本應(yīng)該是凰九的,奈何凰九擔(dān)不起著鐲子的名聲。
姑且當(dāng)是當(dāng)時的情義是真的,本來鐲子碎了,也等于是碎了凝歌的念頭,似乎是一種要斬斷過往的預(yù)兆,可是凝歌卻總覺得這鐲子大概是她和鳳于飛之間唯一的牽念了。
正想著,凝歌無意識的問道:“那后山怎么上去的?”
蓮香一愣,登時臉色煞白:“你果真是要去尋那鐲子去?”
凝歌恍然驚醒,連忙搖頭道:“我前些日子獲刑的時候一直聽人念叨說要把我丟到那里去,不過是隨口問問。”
蓮香一把捂住凝歌的嘴巴,輕聲道:“祖宗,這可不能亂說。”
凝歌閃動著纖密修長的睫毛,無辜道:“為什么?”
蓮香緊張的環(huán)顧四周,確定沒有人才說:“那里可是人間地獄。尋常里若非是值班的下人,根本就沒有人往那邊去,我聽說那后山上埋葬著許多冤死的女人,一到晚上就會鬧鬼呢!”
凝歌挑眉不以為然道:“哦?”
“所以那后山四周都是用桃木枝條做成柵欄圍了一圈,咱們這制衣局也算是倒霉,正好落在這山頭地下。瑛香說那鐲子被丟在了后山,卻也未必是丟在了后山,她獨自一個人,哪里有膽子往那里去。”蓮香嘟著嘴巴說道。
凝歌皺眉,只輕聲的應(yīng)了蓮香幾句就轉(zhuǎn)身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