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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凝歌清醒
凝歌發(fā)現(xiàn)自己最近的黃歷一百個不順,不過是短短的幾天已經(jīng)昏迷了好幾次了。這是身體在發(fā)出預(yù)警,總覺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一番折騰之后,喚月終于回到了凝歌身邊,沉默著給凝歌換手臂上的傷藥,小心翼翼的動作看的凝歌心中發(fā)暖。
她的身上莫名有秋少的影子,叫凝歌身上生出來許多的力量想要保全這樣的熟悉感。凝歌側(cè)首呢喃道:“喚月,你知道么?你是除了秋少以外,對我最好的一個人了。”
喚月一愣,眨了眨眼睛道:“娘娘醒了?”
凝歌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渾身綿軟無力,胃里就好像是被掏空了一樣,手上一滑又重重的摔了回去,幸得喚月眼疾手快,一把托住了凝歌的后背,倒在那堅硬的床上總算是沒要了凝歌的半條命。
“好懷念我的席夢思。”凝歌脫口笑道。
喚月幫凝歌重新躺好,幫凝歌仔仔細(xì)細(xì)的掖好了被子,疑惑道:“什么叫席夢思?”
凝歌苦笑。
她不過是隨口一說,又要怎么跟一個完全對床沒有概念的古代人說席夢思的概念呢?這樣死過了一次,凝歌卻愈加的想家起來。
“在我的家鄉(xiāng),有柔軟舒適的床叫席夢思。我從小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長大,陡然到了鳳翎國,總是覺得夜夜睡不安穩(wěn)。咳咳!”凝歌低低的說著話,只是話還沒有說完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喚月連忙端了茶水湊在凝歌嘴邊:“娘娘,您躺了許多天,身子虛弱的很,先不要說話了吧。”
“無妨,我不過是想家了。”凝歌淺淺的笑著。
喚月皺眉道:“娘娘這樣的笑容叫喚月有些不安,您是在怪皇上么?”
凝歌咕嚕嚕把一碗水喝了個干凈,滿足的仰頭躺在床上,復(fù)又笑道:“我睡了許久,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可是我說不清楚我夢見一些什么,等到我醒來的時候,我忽然想明白許多事情。”
“是什么?”喚月追問。
凝歌別有深意的側(cè)過頭看向窗口,喃喃道:“或許,我所失望的是別人需要的。我也沒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卻只是別人的軟肋,而這里并不屬于我呢。”
話剛落音,就聽見一聲推門聲音,鳳于飛的聲音緊跟著傳過來,清晰的落定在長歌殿的地面上,回蕩的整個屋子里都是怒氣。
他說:“有我在這里,你休想去任何地方。”
凝歌斂了眸子,微微閉上眼睛:“你還是進來了。”
鳳于飛一愣,在凝歌床邊頓下了腳步:“你知道我在外面?”
凝歌點了點頭,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喚月。
喚月會意,只微微頷首,麻利的站起身來就準(zhǔn)備告退,路過鳳于飛身邊的時候匆匆打了個福字就匆匆的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凝歌和鳳于飛兩個人,凝歌無比眷戀的看著鳳于飛的臉,好似下一刻就是彌留分別的時候。
鳳于飛的手有些抖,刻意躲開了凝歌的目光,端起了案幾上的一碗清粥,一勺一勺的放涼準(zhǔn)備喂給她吃,一邊還說道:“喚月每日都會備上這樣的粥等著你醒,太醫(yī)說你許久不曾進食不能吃硬的東西,先喝些粥吧。”
瓷白的勺子抵在蒼白的唇邊,里面是白花花的米飯。
凝歌開口說的卻是:“其實是你吩咐的吧。”
喚月細(xì)致是沒有錯,但是卻不會事事都這樣細(xì)致的跟鳳于飛說。什么時候開始,她渾身竟然是對眼前的男人長滿了刺,什么事情都對他有所防備,所以叫他連關(guān)心自己都變得躲躲藏藏。
換言之,她未免是把自己看的過于重要,總是想要把別人推得離自己越遠越好。可是既然推開了,何苦在生命垂危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鳳于飛呢?
凝歌想要面對自己的心,手指在被子里動了動,小心的探出手來去觸碰鳳于飛端著白瓷小碗的手指,只覺得鳳于飛手一抖,險些把另一只手里的勺子丟了,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明的光亮,又很快就平息下來。
“你忘了,我許多次受傷,醒來的時候都是你在我身邊,告訴我不準(zhǔn)我離開。可是每一次我都一點一點的在動搖我的心思。我覺得這個是惡性循環(huán),你不應(yīng)該處處慣著我。若是你想要我身上的火巖蛇指環(huán),你只需要一句話,我都會給你的。”凝歌怔怔的看著鳳于飛說道。
鳳于飛手上又是一抖,拿著勺子的手卻是穩(wěn)固如山,只是端在手里的碗撒了一半的湯水出來,弄的那一身明黃色的龍袍上潮濕一片。
凝歌伸出袖口想去擦:“你看你,即使是驚訝,也不必要這樣。”
“你……”鳳于飛抿唇沉吟了一聲才道:“你全部都知道了。”
凝歌袖口的動作一頓,艱難的點了點頭,微微閉上眼睛道:“我一直很好奇我一個毫無長處的人身上究竟有什么樣的磁場來吸引你們,原諒我曾經(jīng)自負(fù)過,以為真的能和你風(fēng)雨并肩。”
“現(xiàn)在呢?”鳳于飛無比平靜的追問了一句。
凝歌被這清清淡淡的語氣驚訝了一下,睜開眼睛瞧向鳳于飛。
冰山一樣的臉上并沒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肯定凝歌說的每一句話,又好像是人前的那個鳳于飛,隨時都會翻臉。
兩人之間猶如隔著一條大河,任憑凝歌如何的想要改變這樣的現(xiàn)狀也不見成效。
是她的錯,叫他們之間的隔閡已經(jīng)生成。等到她意識到要挽回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現(xiàn)在,你需要火巖蛇族圣女嗎?”凝歌潤了潤唇苦笑道。
鳳于飛簡單明了的回答:“需要。”
凝歌挑眉:“那么,這個身份能也達成我的目的嗎?”
“能,我可以幫你。”鳳于飛脫口道。
“成交。那么……我們來討論討論,你想要什么?”凝歌堅定道。
鳳于飛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表情自嘲的凝歌,緩緩道:“我一直以為你知道,我需要的不僅僅是你的身份,還有你這個人。”
“我是知道。”凝歌附和。
“凝歌,不要走。”鳳于飛皺眉道,心里七上八下的,總覺得面前的女人一覺醒來似乎變化了許多,就連他也莫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
可是這樣的語氣挽留她留在這皇宮里,已經(jīng)是他做的最大的妥協(xié)了。
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一開始接近凝歌的時候是因為她的身份,當(dāng)時的鳳于飛雖然不喜歡她,但是還是接受了太后的建議接近凝歌。
而皇后也就順理成章的以為可以利用凝歌和絳寒的關(guān)系來傷害鳳于飛。鳳于飛會愛上凝歌,然后凝歌終究卻是會跟她的舊情人遠走高飛,鳳于飛會傷心欲絕,然后轉(zhuǎn)投凰九的懷抱。
這樣的計謀都是建立在三個人之間互相利用的基礎(chǔ)上。
如今凝歌把這一切都拆穿,事情明朗之后,背后那些難以掩飾的骯臟也隨之面世。鳳于飛難免是要有些尷尬。
但是要失去她慌張居然勝過了尷尬。
在經(jīng)歷了許多次險些失去凝歌的災(zāi)難之后,他終于知道即便是他得到了她身上所謂的火巖蛇族根本就毫無意義,現(xiàn)不說沒有凝歌根本就控制不了那個強悍的部族,即便是成功得了天下又能如何呢?
玉卿不在了,太后不在了。
他要和誰分享那一刻的成功?
凝歌不知不覺之間就已經(jīng)成了他的軟肋,成了琪和口中的預(yù)言,是鳳于飛愿意去和其他人分庭抗禮的原因。
凝歌堅定的搖頭:“皇上總是要給我時間去適應(yīng)現(xiàn)在的身份。和凰家作對,或許下一刻我就會粉身碎骨呢。”
“胡說。”鳳于飛脫口道,又很快補充了一句:“我不會叫你死。”
凝歌縮了縮脖子閉上了眼睛:“那只是你而已。這個世界上那么多人想我死,而你一人難敵四手,就算是你用盡力氣要保護我又能如何?”
“你不得不承認(rèn),離開皇宮才是最好的保護你我的法子。沒有了凰家,還會有其他人。比你還想要我身份的人太多了,不是嗎?”凝歌喃喃的說著話,輕輕淺淺的聲音卻好像是驚雷一般一下一下的橫空打在鳳于飛的心頭。
“若是你只是需要我的身份,希望事成之后你放我走。若是你需要我這個人,也還是希望事成之后能放我回歸,我若是果真有著非凡的身份,定然在暗處守著你,若是我沒有,也希望皇上叫凝歌安靜了此殘生。”
她目光炯炯的看向鳳于飛,暗想著這一切果真是個惡性循環(huán)。每一次從危難中清醒過來,她都想要脫離這個牢籠是的皇宮,每一次都試圖叫自己的心境更加平和一些。
凝歌不再言語,也不敢去看鳳于飛的臉色。
鳳于飛啊。
或許不是對她最好的人,卻是她想要對他最好的人。在生死彌留的時候,她清晰的記得自己滿腦子都是他的影子。
她愛她,即便是知道了他只是以利用她為基礎(chǔ)接近她的也在所不惜。
只是這樣的愛情過于沉重,這樣的身軀經(jīng)受不起,凝歌思來想去,終于還是愿意回歸本心。
誰知道這次的鳳于飛并沒有凝歌預(yù)料中的憤怒,只是輕輕的轉(zhuǎn)身,淡淡的說道:“好。”
凝歌倏然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卻只是鳳于飛筆直到有些寂寞的背影。
一個好字,到底是帶著怎么的表情?
凝歌渾身緊繃著,說不出來是憂傷還是坦然,只覺得無力的手下意識往一起攥,后來只能死死的抓著被子一角,咬著下唇不敢做聲。
鳳于飛抬腳準(zhǔn)備出門,背影隱約有些搖晃。
“你好生養(yǎng)著身子,期待你和我風(fēng)雨并肩。”鳳于飛如是說。
于是那個有些寂寞的金黃色背影漸漸的消失在凝歌的視線里,凝歌整個身子忽然沒了力氣,粗喘著氣倒在了床上,驚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