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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五章互相懷疑
    鳳于飛前腳剛走，凰肆后腳就進(jìn)了坤寧宮。
    “小九兒。”凰肆喚道。
    他進(jìn)門就見著凰九坐在暖塌上發(fā)呆的樣子，接連喚了幾聲皇后娘娘都不見答應(yīng)，這才探手在凰九面前晃了晃，甚至喊出了凰九的乳名。
    凰九意識一怔，猛地就清醒過來，半睜著一雙迷蒙的鳳眼看著面前的凰肆，皺眉道：“你怎么來了？”
    “外面并沒有人把手，只好自行進(jìn)來。可驚擾你了？”凰肆笑著合上了手中的折扇。
    凰九扶額，聞言搖了搖頭：“我是說，你怎么進(jìn)宮來了？”
    頭上的雙鳳戲珠的金步搖微微晃動，把垂在凰九額前的流蘇也晃的沙沙作響，美人如玉，頭面如花，玉上雕花，自然是別有韻味。
    凰九是美麗的，這一點(diǎn)毋庸置疑，配著這一頭金燦燦的頭面更是顯得雍容華貴，端是坐在那里就好似一幅上好的美人圖，只是這樣生動的場面卻是莫名的透出來一種無奈。
    “小九兒這是在苦惱什么？”說著擁了手邊的一面銅鏡放在凰九面前：“瞧瞧你，這樣生氣的時(shí)候雖別有風(fēng)味，卻難免是叫人覺得難以親近。”
    凰九聞言猛地坐直了身子，不著痕跡的奪了凰肆手中的銅鏡丟在一邊，皺眉道：“四哥渾說什么呢！”
    凰肆拿著手里的折扇敲著掌心，嘴角含笑，整張臉都上揚(yáng)起來，更襯托的那一身華麗的紫衣飛揚(yáng)飄逸，行走之間好似云上仙，似乎對凰九的行為并不介意。
    “好端端的生什么氣？”
    見著凰九側(cè)著身子不肯說話，凰肆才把話題轉(zhuǎn)了回去，道：“我從長歌殿給凝貴妃請平安脈回來。”頓了頓，又笑著補(bǔ)充道：“不過，我似乎是來的不巧，剛巧碰見皇上從你這里出去，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難得見到他這樣，就趕緊過來看看你。”
    凰九擱在案幾上的手指微微一個顫動，苦笑道：“有什么好看的。本宮不也還是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難道還能變出來花不成？”
    凰肆微微一愣，就連手上敲打折扇的動作也微微頓了一下。
    一句淡淡的本宮，就已經(jīng)刻意的拉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了。也不過是一個愣神，凰肆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掩飾了自己的尷尬，拱手道：“看見娘娘平安無事，微臣就放心了。”
    凰九側(cè)首看向半弓著身子的凰肆，皺眉道：“四哥從長歌殿出宮，似乎不必經(jīng)過坤寧宮才是。”
    她狐疑的看著凰肆，眸色轉(zhuǎn)身，一點(diǎn)一點(diǎn)沁透出一種冰冷來。她想起來凝歌被刺殺的事情，按照宮中的傳言，說是為了一樣至尊無上的寶貝，而這寶貝恰好是在凝歌手里的。
    凝歌手里能有什么寶貝？莫不是那日在眾人面前亮相的鳳玉了。
    那鳳玉本來應(yīng)該是屬于凰九，如今到了凝歌手里，凝歌又恰好在這個時(shí)候被刺殺，也要難怪鳳于飛會第一時(shí)間就懷疑到凰九頭上。
    要知道凰九向來都是錙銖必較的一個人，何況那么一塊寶貝的鳳玉，怎么可能這樣眼睜睜的就流落在外呢？
    可是凰九根本還沒有想到這些呢！為何凰肆就在這個時(shí)候不偏不巧的來了?
    是來看好戲還是來探口風(fēng)呢？
    凰肆面色不變，挑眉看著凰九笑道：“什么時(shí)候跟我這樣生疏？我不過是難得進(jìn)宮一趟，來看看你也不行了？”
    凰九半瞇著眼睛上下打量這凰肆，潤了潤唇才開口道：“你去長歌殿給凝歌診脈，結(jié)果如何？”
    凰肆眸子暗了暗，沉吟了一聲才道：“說實(shí)話，不是太好。本來凝貴妃的身子骨就偏于虛弱，身上尚且?guī)е「@又受了傷，到現(xiàn)在還不曾清醒。這接連幾日下來連口水也不曾進(jìn)過，身子骨日益憔悴，生死難卜，也要難為了皇上像是熱鍋螞蟻，一路鬧到你這里來了。”
    凰九挑眉：“四哥怎么好像知道皇上一定會鬧到坤寧宮里來了？”
    凰肆有些驚訝于凰九說的話，定定的瞧了凰九許久，忽然皺了眉頭低頭喃喃道：“小九兒這是在懷疑我呢。”
    凰九眼神中閃過一絲冰冷，側(cè)身渾不在意道：“哪里，四哥誤會了。我們都姓凰，怎么會在這時(shí)候自相殘殺。三哥的仇還沒有報(bào)，八哥也還死不瞑目，凰家總不能變成一盤散沙，任人欺負(fù)。”
    凰肆深深的看了一眼凰九，原本帶著笑意的桃花眼瞬間波濤洶涌，只是那纖長的睫毛恰到好處的遮掩了那一片深沉，叫人看不清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凰九何其的敏銳，總是覺得凰肆有些不對勁。只是凰肆嘴角的笑容卻一如既往的保持這那樣的弧度，看起來和平日里并無兩樣，更是叫凰九看不清楚。
    “自然。”凰肆只是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說罷沖著凰九拱手道：“臣這就要出宮回府了，皇后娘娘保重。”
    “四哥。”凰九低低的喚道。
    凰肆正準(zhǔn)備走，聞言只好頓住腳步，回頭笑道：“怎么了？”
    凰九上前一步，認(rèn)真的看著凰肆，低聲問道：“四哥這次回來京都不是有些不大適應(yīng)？”
    凰肆一愣，下意識就打開了手里的描金扇，貼在胸口微微的搖晃，半瞇著眼睛繼續(xù)笑道：“不會啊，怎么會忽然想起來問這個？”
    凰九眸色沉了沉，低下頭正瞧見凰肆扇中一副山水畫，筆觸也不過是尋常，只是那畫中的風(fēng)景是兩山交疊，中有一輪新日，那朝陽畫的分外的灼熱鮮紅，好似鮮血染就一般。新日之下是飛流的瀑布，瀑布下一汪深潭，只是那深潭中卻清晰可見奇林怪石，分明沒有半滴水的痕跡。那瀑布好似在扇中結(jié)了冰，分明生動的很，但是卻只見其形態(tài)，不聞其聲。
    按照凰肆的畫技，若非是故意為之，根本就不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
    凰九若有所思的看著扇中的風(fēng)景，好似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深潭里的石頭吸引了，許久才問道：“四哥畫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風(fēng)景，倒是奇特的很。”
    凰肆眼神一閃，“啪”的一聲合了紙扇，干脆利落的把那紙扇橫在凰九面前，笑道：“小九兒若是喜歡，盡管拿走便是，何苦還跟四哥打這樣的啞謎。”
    凰九微微后退了一步，終究是沒有接下凰肆手中的折扇，只是淡淡的看了凰肆一眼道：“既然是四哥不離手的東西，妾身就不奪人所愛了。對了，長笑怎么樣？”
    凰肆收回了手，卻隱約可見眼底的一抹放心，只是凰九并不曾仔細(xì)留意，甚至因?yàn)榭桃舛惚芑怂廖⑽⒑笸肆艘徊剑瑓s不曾看見凰肆拿著扇子的手些微有些顫抖。
    “上次叫小九兒笑話了，這時(shí)候長笑在府里養(yǎng)著，相信并沒有大礙。”
    “四哥妙手回春，甚至能活死人肉白骨，長笑身上不過是些皮外傷，在四哥手中我就放心些了。那日要不是皇上來的及時(shí)，我怕是要一時(shí)激動真的要好生教訓(xùn)長笑這丫頭。”凰九別有深意道。
    凰肆沒有說話，只是低下頭瞧著自己手中的扇子。凰九卻是在半瞇著眼睛偷偷打量眼前的凰肆，一忽兒皺著眉頭一忽兒又展開，思緒正如那一幅鋪開的畫卷慢慢傾瀉出畫面來。
    自從回京都之后，凰九對于眼前的凰肆總是不能放心。凰九相信自己的直覺，總是覺得這次回來的凰肆隱約是有哪里不同，只是一直歸咎于他云游四海自由習(xí)慣了，并不曾多加懷疑。
    只是現(xiàn)在的凰肆行事作風(fēng)漸漸的露出端倪來，除了那一身紫衣勉強(qiáng)和從前的凰肆能擦上邊意外，很多地方都不再相同。
    難道就連本性也是可以改變的嗎？
    還是只是她的錯覺呢？
    凰肆雖笑臉迎人，骨子里卻是有和凰家一樣的傲氣。只是當(dāng)年爆發(fā)的家主之爭，若非是為了避免凰家兄弟自相殘殺，凰肆也不會離家出走，云游四海去。所以可以肯定的說凰肆是和凰九一樣深愛凰家的。
    可是為什么這次凰肆回來之后，卻是處處都袒護(hù)著他人，即便是連凰捌的死，凰叁的死也并沒有多大的感覺呢？
    甚至在明知道凝歌是和凰家作對之后還和凝歌走的甚為親近。曾經(jīng)凰九懷疑過凰肆，只是凰肆隨之就派人送上了固倫公主的消息，總算是叫凰九在臨危時(shí)候扳回一成。
    雖然事情并沒有成功，甚至是和凝歌兩敗俱傷，但是凰九承認(rèn)自己當(dāng)時(shí)確實(shí)是打消了心中疑慮，暗忖凰肆終究還是為了凰家好的，即便是有心和凝歌親近也不過是為了套取凝歌身邊的消息。
    可是回頭一想，他完全沒有必要這么做。
    他不必大費(fèi)周章的醫(yī)治好凝歌，甚至稍微動動手指頭都可以叫凝歌喪命，可是他并沒有，還一次一次的救下了她。
    難道凰肆當(dāng)真不知道凝歌對于凰家的威脅嗎？
    還是看不見凰九和她之間對立的場面呢？
    “四哥這次回來，和從前總是不一樣了。”凰九迷茫道。
    凰肆微微一愣，苦笑道：“小九兒是希望我一直為了凰家殺人嗎？”
    凰九也跟著一愣，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的凰肆：“四哥，這些年你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凰肆微微垂下了眸子，捏著折扇的指尖不住的發(fā)白，很快又松開。
    許久才重新抬起頭來，臉上也恢復(fù)了慣有的笑容：“在江湖上走，總是要把心情放的開闊一些。小九兒是多想了。”
    凰九瞇了瞇眼睛，狐疑的打量了凰肆一眼，沒有再多說話。
    凰肆有難得的好名聲，是京都內(nèi)的閨閣女子最心儀的夫君人選，性格溫婉，風(fēng)流倜儻，又兼醫(yī)術(shù)高超，多金瀟灑。
    只是這也不過是表面罷了。
    凰肆和鳳于曳交好，當(dāng)年和鳳于曳馳騁疆場，是個手腕強(qiáng)硬的常勝將軍。常勝的戰(zhàn)爭給百姓帶來安寧，卻是給士兵帶來災(zāi)難，凰肆殺人如麻，稍微有反抗凰家的人就是斬立決，甚至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在軍中是出了名的笑面閻羅。
    他從來都是和善良不沾邊的，僅有的善良，也是為了維系凰家的顏面在百姓面前偽裝出來的。
    歸根結(jié)底，他和凰叁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可是為什么這次回來的凰肆?xí)兂蛇@樣一個有著古怪熱心腸的人，叫凰九不得不防范。即便是安插了長笑在他身邊都覺得不夠安心。
    甚至她覺得，這次的凰肆回來，根本就是沖著凰家來的，而凰叁的死，總是叫她覺得和凰肆又脫不完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