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錢分地的事情是早就已經定好的,這也是正常造反所不可或缺的一點。
而在分錢分地之前,高元則是做了一場針對錢大富的審判大會。
小坪村幾百口人圍在錢家大院外面,錢大富被捆成了個粽子,嘴里塞住一坨破布頂到舌根,準備接受小坪村眾村民的審判。
“鄉親們,這便是我們小坪村的錢家錢大富,鄉親們說,這錢大富是一個惡人,還是一個好人?”
錢大富瞪著眼睛嗚嗚地反抗著,不斷扭動著的身軀和驚慌的眼神,表現著錢大富本人的無助。
他本以為這些人頂天就是過來圖財的,卻沒想到這群人的野心似乎遠不止于此。
秦若海和陳道德等人平生也是第一次看得這幅景象,一個個用著好奇的目光,看向正賣力向小坪村村民們喊話的高元。
不過小坪村的村民反響并不是怎么劇烈,沉默了一會之后,劉大仁才在人群中高喊了一句,“壞惡人!錢大富就是個大惡人!”
“好!”得到人捧場的高元精神一振,當下手指著出聲的劉大仁道:“有鄉親說,錢大富是個大壞蛋,那有沒有鄉親能說出來,這錢大富都干過什么喪盡天良的壞事?”
“我知道,我知道!這錢大富最喜歡囂張跋扈。”
說話的還是劉大仁。
只不過此時的劉大仁卻是紅著眼睛,看著錢大富的眼神猶如一匹餓狼。
他從人群中站起,指著錢大富的手指都在顫抖。
“一年前,我爹走在路上不過就是碰了錢大富一下,這錢大富就強迫我爹跪下磕頭給他認錯。
我爹不從,這錢大富就硬差人打折了我爹的兩條腿。我家窮啊,哪有余錢給我爹治病,我爹也氣不過,沒多久就去了。
都是這狗日的錢大富害的!他就是個惡棍!惡霸!”
錢大富身體扭動的幅度更大了。
直覺告訴他,即將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想用舌頭將破布頂出去,大聲呵斥劉大仁這個賤民,但破布已經頂到舌根,他根本頂不出去。
劉大仁的一番話似乎是點起了其他人對錢大富的仇恨,又有一個接著一個的村民站起,開始抨擊著錢大富對自家所犯下過的罪行。
但也有村民想站起,卻被旁邊的家人拉住。
以至于站起來的人,并沒有高元想象中的多。
不對勁……
不過情形已經讓高元來不及多想,伴隨著最后一名村民說完,再無其他人站起之后,高元即便是再怎么覺得不對,也不能讓氣氛冷在這里。
他轉身看向仍在不斷扭著身軀的錢大富,喝道:“錢大富,對于鄉親們的指控,你還可有話說?”
說罷,他將錢大富口中的破布取了下來。
錢大富感覺整個呼吸都清新許多,但他還是快速反應過來,大聲罵道:“他們都是賤民,他們說的都是假的,假的……”
身為地主老財,不認自己的罪行是很正常的。
高元取出一柄單刀插在錢大富面前的地上,再一次喝道:“好,你既然說鄉親們所說都是假的,那我便給你一個機會,從第一位說起!”
說著,高元指著仍站在人群當中的劉大仁,道:“這位鄉親的父親,是被你活活打斷了雙腿,此事可屬實耶?”
錢大富憤憤道:“他爹是賤民,是賤狗!他頂撞了老爺我,老爺我只是讓他給老爺我下跪磕個頭,那賤民不愿,我施以小懲怎么了?我難道有錯嗎?我是老爺!?我是老爺!?”
“大膽錢大富,還敢如此蠻橫!”高元指著錢大富的鼻子大罵道:“你是老爺怎么了?你是老爺,你難道就不是人了嗎?圣人有言,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你所擁有的財富,可符合圣人口中的道字嗎?坑蒙拐騙,歪曲迫害,你哪一點符合圣人所言了!相反……”
高元又指了指周遭的小坪村村民,高聲道:“我中國從古至今均是以農業為基石,天下百業,首推農事,這些在土地上辛辛苦苦勞碌了大半輩子的人,上為朝廷繳納賦稅,下為億萬萬百姓種出可使之活下去的口糧,才養出了你們這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每日只曉得想些陰損毒策坑害他人之國家蛀蟲!
你有何面目視這些國之棟梁為賤民?圣人若泉下有知,定叫你祖宗三代于地下不得安寧!
不錯,你是老爺,但你是最下等的老爺!這些鄉親們,隨便從中挑出一個,都該是你一生所該仰望之人!是你每日該焚香禱告,叫幾聲祖宗的衣食父母!
你不尊圣人之言,不守家族孝道,還敢在此狺狺狂吠,若不殺你,難以平民憤!
今日,我便代小坪村眾鄉親,判你死罪!斬立決!”
言罷,高元猛地抽出插在地上的單刀,隨后沖著錢大富的脖頸就是一刀劈下。
錢大富被高元的喝罵直接罵傻了,他雖然有錢,但學問并不佳,被高元一口一個圣人言懟的完全不知要從何處開口。
他更想不通的是,這些最底層的賤民,怎么就被說著說著,搖身一變,成了比自己還高級的國家棟梁呢?
朝廷之上,官府之中,也沒聽說幾個人是這種賤民出身啊……
不過下一刻,錢大富就不需要繼續去思考了,因為高元的刀已經揮了下來。
滋……
也不知道是高元的運氣好,還是高元自己的腎上腺素分泌多了,反正這一刀竟然直接順著錢大富的脖頸就斬了下來。
只是一刀,血柱迸出,錢大富的人頭也隨之滾落在地。
高元躲閃不及,鮮血滋了他一臉。
秦若海和陳道德等人已經看呆了。
他們完全沒想到,外表看起來文文弱弱的高元,竟然還有這副面孔,尤其是這蠱惑人心的語言,甚至連秦若海等人的內心都好似被觸動了。
陳道德皺著眉頭,此時也察覺出事情的走向隱隱有些不對,但還不等反應過來到底是哪里不對,另一邊的高元已經隨便抹了把臉,大吼下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