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站大廳徘徊了半個小時,我幾次都忍不住要去把票買了,實在是被那幫人圍著的感覺太難受了,只要一想到那畫面,我就想逃避。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童童的,她已經給我打過兩次了,我都沒接,聽著鈴聲一直響,一副我要不接誓不罷休的樣子,我猶豫再三,選擇了接聽,畢竟是她的大喜日子,不希望童童因為我不高興。
“你還能再磨嘰點么,這都幾點了,就你一個人沒到了。要不我找個車去江津接你?!”童童語氣不善道。
我嚇了一跳,半晌才開口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江津?”
童童冷笑一聲:“人在做,天在看,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了?今天老娘大喜的日子,懶得跟你計較,趕緊滾過來,再給你二十分鐘,限時不到后果自負!”
說完啪地一聲掛掉電話,這果決很有她欺負楊斌時的氣勢。
撓了撓頭皮,我更頭疼了。本來還抱著萬一的想法,羅素他們會照顧童童的心情不說破,現在看來他們已經忍不住告訴童童了。
童童說一不二的性格我太了解了,一邊苦惱著,我一邊飛快地沖到馬路邊打了輛車直奔酒店,從四公里二十分鐘到江北,時間很趕。
好在司機師傅很給力,在我的催促下一路以限定時速開的飛快,還邊開邊跟我聊速度與激情。見我不開口,司機換了話題:“小伙子,金茂酒店是婚禮主題酒店吧,你這么急匆匆地過去,怎么著?是打算搶婚么?我跟你說,年輕人就要有膽量,想當年我就是沒你這膽子,錯過了自己一輩子最喜歡得人啊,現在后悔都晚了……對了,你真要搶婚我就把車停到酒店門口,你能搶過來我馬上開車帶你們走,要是搶不走,我還能幫你把不是,不然留在那兒萬一被人揍了多不好,放心,錢不多要你的,咱就打表。”
聽著司機不停地碎碎念,我緊張的情緒卻慢慢平復了許多,眼看快到了,我悄悄松了口氣,道:“師傅,你電視劇看多了吧,我這要真去搶婚您也不用等我,直接幫我叫輛救護車就得了,運氣不好還得麻煩您幫我叫輛殯儀館的車。我是去參加朋友婚禮的。”
“參加朋友婚禮你這么著急干嘛?不就去吃頓飯嘛,你要早說我就不開這么快了,差點遭罰單。”司機一聽沒熱鬧看,頓時不爽了,搞得我多對不起他一樣。
緊趕慢趕來到酒店,我顧不上等電梯,一路爬著跑到四樓,等我氣喘吁吁地敲開童童告訴我的房間門,里面已經擠了一堆人,所有我想見又不敢見的幾乎全在。看到我,他們的目光全都匯聚過來,房間里的氣氛瞬間凝固了。
童童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冷哼一聲:“十八分鐘,算你跑得快,這回饒了你了。”
我干笑一聲,雖然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但還是開了個玩笑:“謝娘娘不殺之恩。”
童童斜了我一眼:“別以為這么輕松就沒事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我都按時到了,怎么還活罪難逃了?我也沒殺人放火,坑蒙拐騙啊,這樣做不厚道吧?”我叫著撞天屈,眼睛瞄了眼其他人,所有人都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本來我是想緩和氣氛,見狀我知趣地閉嘴了。
童童不依不饒道:“你犯了什么罪自己還不清楚?這房間里所有人都比你厚道。大家說,怎么懲罰他?”
沒人搭腔,如果是以前,羅素肯定是第一個出餿主意,可這回他只是看了童童一眼,收回目光玩起了手機,假裝沒聽到。
馬君凡和他女朋友兩個咬著耳朵聊著,根本就不搭茬,看樣子是打算明哲保身。航明靜也是一副嫻靜的樣子,把自己置身事外。
眼看著沒人說話,連童童都覺得有些尷尬了,陳暮的聲音突然響起:“剛剛不是在商量著怎么鬧新郎么,要不就讓盧西背你吧。”
童童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來:“這個主意不錯,斌斌,你覺得呢?”
童童的老公楊斌把兩只手都舉了起來:“我一萬個同意,暮姐,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對我這么好。”
我傻眼了,看看陳暮,又看看童童兩口子:“這樣不好吧,哪有讓別人背的。這個玩笑不能亂開。”
“我說可以就可以,放心吧,到時候人家只會感謝你,不會怪你的。”童童揶揄道,讓我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陳暮開了個口子,讓我變得不那么尷尬了,我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她卻扭過頭去不搭理我,眼看大家又開始商量明天婚禮的事情,我堵在門口也不合適,踅摸了一眼,走到航明靜旁邊,我想這堆人里如果找一個不那么怪我的,也就是她了。
“現在能感覺到胎動了么,有沒有去檢查一下是弟弟還是妹妹?”我伸手輕輕地摸了摸航明靜的肚皮,問道。
航明靜微笑著打掉我的手:“有一點點,還不明顯,應該是個小懶蟲,不愛動。”
“說明是個乖孩子,不千翻兒,八成是個妹妹。”
航明靜咬了咬嘴唇:“我倒希望是個男孩兒。”
“為什么呀,女兒不挺好的么,你不會還有重男輕女的傾向吧?”我驚訝地看著航明靜,而且記憶里我似乎記得她說過喜歡女兒,不是我記性有多好,而是我們討論這個話題的時候除了我和韓溪,所有人想要的都是女兒,我當時還說我們兒子到時候不用動手就直接一個大大的后宮了。
航明靜表情微微一變,頓了頓才回答我:“男孩兒……應該要堅強一些吧。”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勸她。對于感情來說,時間久了總會沖淡,可是航明靜肚子里的這個小生命,卻會永遠提醒著她,曾做過什么樣的事情,得到了這個結果。
見我不說話,航明靜許久回過神來,悄聲問我:“你和舒夏又怎么了?前段時間不是好好的么,一年的時間并不長,我不認為你會是那種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人。”
我嘆了口氣:“可能讓你失望了,沒見他們一個個都不待見我么,等不下去了,就算等到那一天,得到的或許也不是我想要的結果,我已經沒那么多時間了,27歲了呢,身邊的很多朋友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再這么飄下去我自己都覺得看不下去。”
我沒有把責任推到舒夏身上,覺得沒必要,不管是誰的問題,結果都不會改變,這跟吵架認錯是兩碼事。
“你知道自己有問題就好,說實話盧西,你對待感情的態度,比羅素差了很多。”陳暮突然開口說道,我轉過頭去,發現她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我身邊,聽到了我和航明靜的對話。
“姐……”我喊了一聲,心里不由得覺得一陣委屈,前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情,陳暮知道的一清二楚,別人可以不理解我,但我覺得陳暮一定能明白我。可她的話讓我傷心了,難道錯的真是我?我絕不這樣認為。
“別這么叫我,我可沒你這么不爭氣的弟弟。”陳暮冷哼了一聲,看樣子是真生氣了:“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你一個念頭就讓我的努力付諸東流,可以啊盧西,沒見過你這么大勢的。”
“你以為我想么?平心而論,你覺得就算我堅持下去,又有什么意義?我跟你們不一樣,我只是個普通人,我的生活是柴米油鹽,不是那些勾心斗角,爭權奪利。”
“呵!你是這么想的啊,我還真不知道呢,如果你是這么想的,我想請問一下,當初你干嘛要選擇跟舒夏在一起?你難道不明白,和她在一起就要接受這些勾心斗角,爭權奪利么?還是你覺得,你能讓舒夏跟你一起過你柴米油鹽的普通人生活?”陳暮言辭犀利道。
我頓時啞口無言了。我一直不明白,這次的事情明明不是我的錯,為什么所有人還是責怪我,現在我知道了,這個錯誤的根源依然是我。
可……一想到舒夏跟我分手的事情,我就充滿了憋屈和憤怒,我明明已經在盡力了,舒夏憑什么跟我分手?還連一個理由都不給我,我能做什么?我連見她一面都做不到!
“看樣子你是覺得自己沒錯?那我沒什么好說的了,祝你在江津生活愉快,就這樣吧。”陳暮冷冷說完,起身向門外走去,羅素急忙站起來跟了上去,從頭到尾看都沒看我一眼。
“走吧,出去喝點東西,我們聊聊,我覺得你現在心態有問題,我給你當一次心靈輔導老師。”等他們走了,航明靜看我面色難看,拉了我一把,扶著腰站了起來,邀請道。
我嗯了一聲,低著頭隨她走了出去,我也想找一個人傾吐心里話,有些事情一個人憋著實在是太難受了,我需要有人認可我的決定,或者來找出我做錯的地方,而不是像舒夏那樣只給結果,或是陳暮那樣只會毫不留情地批判我。
我已經離開了那個選擇的十字路口,卻依然希望有人能為我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