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舒夏和袁弘只是朋友,而且兩個人的關系一直都很好,就像我和陳暮,我們在一起經常摟摟抱抱勾肩搭背,上學那會兒我還經常因為寢室關門留宿在她家,雖然親密,但并不代表什么。
我也知道應該相信舒夏,她絕不是不自愛的人。
可她的話從我的耳中傳入大腦,還是發酵出一股濃濃的酸意。
見我不說話,舒夏問道:“怎么了?”
我冷哼一聲:“吃醋了!”
舒夏明顯愣住了,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吃醋?你不會是這么小氣的男人吧?盧西小弟弟?”
舒夏的話說完,我聽到電話里還傳來一陣男人的笑,顯然袁弘聽到我們的談話了。我頓時覺得臉上掛不住,惡狠狠道:“你給我小聲點兒,故意丟我人是么?我就是這么小氣,我就是吃醋了!”
“小氣還這么理直氣壯,好啦,不跟你開玩笑,我們在聊工作的事情,袁弘說很欣賞你的陽臺音樂秀,他剛剛跟我提議想負責酒店跟你合作的事宜。”
我聞言眉頭皺了起來:“不是吧你,我覺得我們兩個沒什么共同語言,你最好還是換個人。”
“為什么?都是年輕人應該會好磨合一些吧,其他副經理都是些老頭子,你難道希望跟他們交流?”舒夏一副不解的語氣。
我突然有些煩躁,冷冷道:“不想就是不想,如果你不想我把音樂秀這塊牌子砸了就換個人。”
舒夏沉默下來,她是想用這種無聲的抗議表達自己的態度。
我同樣不說話,對于袁弘,除了敵意我更多的是厭惡,我很看不起他這種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偽君子,所以這件事我態度堅決,沒得談。
許久,舒夏嘆了口氣,道:“盧西,我們可不可以在聊正事的時候態度認真一些?你要是鬧情緒的話,我真沒辦法跟你交流。”
“我沒有鬧情緒,我態度也很認真,我是從音樂秀的角度考慮希望我們可以合作愉快才對你說的這番話。”
“那你告訴我,袁弘怎么就讓你不能愉快合作了?”
“不能就是不能,沒有原因!”
舒夏冷笑起來,顯然是被我氣到了:“盧西,你現在表現的真的很不成熟。安排誰來負責跟你交接是我們酒店自己的事情,如果你真要跟我無理取鬧,很抱歉,我不能同意,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吧。”
說完,她掛斷了電話。
我沒想到舒夏會這樣把我電話掛掉,楞了一下,旋即惱火地一把將手機摔在床上。我怎么都不會想到,舒夏居然會為了袁弘這樣對我!
難道我在她的心目中,還沒有袁弘重要?否則她為什么寧愿跟我吵架也不愿意換人?
原本只是想她跟她聊聊,卻因為這樣的事情吵一架,我的肚子里頓時燒起熊熊大火,卻又因為舒夏掛掉電話而無處發泄!
袁弘成為酒店的股東目的很明確,就是在舒建生的指示下想要娶舒夏。舒夏明知道這一點,她會想不到我為什么不愿意跟袁弘合作?
哪怕我說過我們關系后退一步,給對方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可并不代表我們分手了,她憑什么不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我氣得兩眼發黑,感覺受到了莫大的委屈,掏出煙盒拿了幾次都沒把煙抽出來,我一把將煙盒撕爛,大半盒煙頓時灑落在地上。
可我沒心思去撿起來,隨手從地上拿起一根點燃,抽了兩口又狠狠在煙灰缸里碾滅。我真恨不得現在就跑去武隆問問她,她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盧西的,又為什么這樣對我!
我是沒有袁弘有錢,沒有他有背景,可我也不該被這樣輕視!
想了很久,我終于做出一個決定,如果舒夏不聽我的建議,堅持讓袁弘來跟我合作,我就退出西夏音樂,讓她們自己玩去!
第二天,我沒有再去做任何關于陽臺音樂秀的工作,廣告公司叫我去商量裝修設計都被我給推了。一整天我都待在咖啡廳里,沒事就去陽臺唱兩首,現在咖啡廳里已經形成了很好的音樂氛圍,不少音樂愛好者都愿意來這里交流,偶爾也會上臺唱幾首。
我有時候會想,如果這間咖啡廳真正屬于我,每天就這樣跟一群喜歡音樂的朋友聊聊天,無聊的時候唱唱歌,這樣的生活真的很愜意。我不用再去操心這樣那樣的事情,談一場簡簡單單的戀愛,找一個跟我有共同語言的老板娘,哪怕一輩子就這樣過去,我也滿足。
可現實卻并不如人意,我愛的人可能永遠也不會成為這家咖啡廳真正的老板娘,因為在她的眼里,或許這家咖啡廳就像我這個人一樣不成熟!
傍晚來臨前,我看到窗外的江景,突然想到之前自己買的漁具。自從上次跟舒夏釣魚被她打擊后,我就再沒有去釣過,在咖啡廳悶了一天,我有了出去透口氣的沖動,當即提起漁具向江邊走去。
快到江邊的時候被風一吹,我感覺到一陣涼意。一場秋雨一場寒,雖然重慶沒有嚴謹的四季劃分,但這個時節陰天的時候也會讓人感覺到寒意。我只穿了一件襯衫,但卻不打算回去穿衣服,四面吹來的風雖然讓我覺得冷,卻讓我愈發清醒。
遠遠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我快步走過去,果然是上次見過得那個大爺,他嘴里叼著根煙,悠閑地盯著江面,似乎還在哼著船江號子一類的調調。
“大爺,真是巧啊,我們又見面了。”我站在他身邊跟他打了聲招呼,看了一眼他身邊的魚簍,空空如也:“今天運氣不好啊,還沒開張呢。”
大爺扭頭看了我一眼,淡然笑道:“這個天氣不太適合釣魚,我這是在家悶得慌了才過來,馬上天就黑了,你這個點兒來可不對頭,很難釣到魚的。”
我聳聳肩:“無所謂啊,聽了您上次的教誨,我如今也有覺悟了,享受釣魚的樂趣嘛,我也是呆的悶得慌出來透口氣。”
“年紀輕輕的悶得慌就該去找朋友喝酒吹牛,要么去談談對象,學我這個老頭子可不是好事。你肯定是有心事,是不是跟女朋友吵架了?”
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也不算吵架,鬧了點兒矛盾。”
大爺把抽了一半的煙在地上滅掉,又放到漁包上,道:“我猜不是上次那個救你的小丫頭。”
我愣住了,半晌才豎起大拇指:“大爺您退休之前是算命的吧,這也太準了。”
大爺撇撇嘴,笑道:“不用算也能看出來,那個小丫頭對你掏心掏肺的,命都愿意搭給你能跟你吵架?”
這句話讓我想起上次發生的事情,忍不住嘆了口氣,堯瑤對我的情意我這輩子是還不清了,除了我媽,我這輩子再也沒有遇見過比她對我還好的人,就算是韓溪,我也不能確定她是否愿意為我付出生命,這不是懷疑我們曾經的愛情,而是因為每個人對愛情的解讀不同。就像有些人為了事業都會放棄愛情,可你能保證他們沒有愛過?
我感動于堯瑤的付出,可真的無法對她說愛。
這些糾結的心思我不想跟大爺多談,于是轉移了話題:“大爺您沒事就跑來釣魚,大娘在家不埋怨你啊。”
大爺聽到我的話表情落寞了一些,悵然道:“我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她去年走啦。”
“我……對不住啊大爺,我不知道,提起您的傷心事了。”我一臉歉意道,我以為大爺這么好的心態,晚年生活一定很幸福呢,沒想到他也有傷心事。不過這樣一來我更加佩服他了,這樣都能保持良好心態,他的心中一定早已波瀾不驚,萬事不為所動了。
大爺擺擺手,示意沒關系,轉頭看向魚竿,我則在尷尬之中拿出漁具弄好之后在他身邊把竿甩了下去。
點燃一支煙,我遞了一支過去,大爺搖搖頭,指了指身邊的半截煙:“老了肺不好,一個小時最多半支。”
我點點頭,把煙收回煙盒,默默抽著煙跟大爺一起把目光挪到江面上。
大爺說得對,這會兒真不是釣魚的好時間,足足坐了一個鐘頭,我的竿自始至終就沒動過。不過我并不在意,本來也不是真心來釣魚的,在大爺身邊坐著,雖然沒有再交流什么,但我卻覺得心里十分平靜。或許我還是感染了他一些看淡一切的心態吧,只是不知道這樣的心態我能保持多久。
天色漸漸變黑,江邊越來越冷,終于,大爺拍拍腿說一聲到點兒了,開始收拾漁具。
“老嘍,經不起江風,小伙子你還不走?”背起東西,大爺問我道,我搖搖頭:“我還想再坐會兒,大爺您路上注意安全。”
大爺揮揮手向江堤走去,我望著他的背影走遠,回過神來繼續發呆,雖然在這里跟回家一樣都是一個人,可我覺得這里讓我更舒服自在些。
又坐了一陣,我似乎聽到一陣腳步聲向我走來,還沒回頭去看,一件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